第一百九十八章 想吃肉想瘋了的牲口
黑漆漆的夜好像永遠都等不到天明，那輪血色的月亮還掛在那裡位置不曾挪動半分，沐乘風牽著騾子跟許笙歌并行，騾子的背上橫馱著被打暈的空言。
「阿笙，你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先前在外面看見了好多合歡樹，長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成片成片的，從裡面走過只覺得渾身都是冰冷的。」
許笙歌道：「我覺得這裡可能是以前妖族盤踞的地方，先前，在裡面看到一些幻影，我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你，還看見了妖皇九爻。我看見了一場妖族對人族的殺戮，屍骨成山，要不是空言唱響佛號將我從幻境里拉出來，或許我會迷失在幻境里再也走不出來了。」
「九爻？」
沐乘風微微蹙眉道：「這裡不是妖族的地盤，你看那一輪血月，始終都沒有變過位置。妖族與人族雖然勢不兩立，但卻是確確實實生活在同一片天地里的，沐浴著同一個太陽，同一輪月亮我們修行一般都會在五更天，黑夜過去晨曦初露，陰陽交匯的時候打坐吐納，他們卻不一樣，他們是在子夜。以前都說黃大仙會拜月，可實際上會在子夜時分拜月的又何止黃鼠狼，整個妖族有機緣開啟靈識的都會如此。」
許笙歌轉臉看了他一眼道：「離開數月，你真的跟以前大不同了，似乎懂了很多東西。」
沐乘風的步子一頓，眼裡突然迸射出欣喜的光芒，鬆開手中的繩子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阿笙，你想起來了，你記起來我們在懷江山的那些日子了對不對？」
許笙歌沒有說話，笑吟吟的點了點頭。
沐乘風激動的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來原地打轉轉，笑聲在這篇黑漆漆的地方盪出好遠。
許笙歌伸手拍了拍他頭：「別瘋了，快放我下來，不管這是什麼地方我們都要儘快離開，實在太古怪了。」
沐乘風將她放下，發現那騾子已經自顧自的馱著空言走了，他一手拉著許笙歌一手指著那騾子道：「跟著它，一定就能走出去，畢竟就是它帶我來這裡的。」
說完拉著許笙歌小跑著攆了上去，邊走邊問道：「阿笙，你呢，你怎麼進來的？」
許笙歌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找小和尚，走著走著就進了一片合歡林，本來就覺著這個季節合歡花開很詭異，想要掉頭卻控制不了自己，走到合歡林的盡頭就徹底的陷入幻境裡面。出了幻境之後和空言分頭找出路，卻始終在原地打轉轉，怎麼也走不出去那片地方，走著走著他突然就不對勁了。」
說完，不等沐乘風開口，就聽見她道：「快看，我們出來了。」
不遠處一團亮光，越往前那鬱鬱蔥蔥的樹林就越發的清晰。
很快就到了跟前，只是一覺的距離，邁出去之後同樣踩著地面卻無比的踏實。
腳步落地的一瞬，許笙歌猛然回頭，身後哪還有什麼黑漆漆的村落，有的只是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迂迴曲折，只能看見那麼一小段，然後便被霧氣所遮掩。
腳下一道木製的門檻，門檻許笙歌看著上方搖搖欲墜的門樓，上面刻著三個字隨著木頭一起風化，完全辨別不清楚。
跟著那騾子一路跑回婆娑村，還沒有到跟前就遇見了村裡人。沐乘風揚起笑臉跟人打招呼：「陳大娘，上山啊？」
那婦人不止不不回應他，甚至還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抬頭看見他的那一眼眼神從驚愕到戒備，盡收二人眼底。
等她的身影在山路盡頭不見了，沐乘風才擰了擰眉頭：「她這什麼情況啊這是？」
沐乘風愛說愛笑，嘴巴甜模樣好，在婆娑村還是很受村民歡迎的，先前他招呼的那陳大娘也是其中之一，怎麼一轉眼看見他跟看見瘟神似的。
許笙歌沒有回答他的話，看著不遠處的人家眯了眯眼，一臉的若有所思。
到家之後，院子西邊原先的廂房那裡依舊是一片狼藉，先前茹娘說的回去找人幫著收拾，顯然只是說說而已。
沐乘風將空言從騾子的背上弄下來抗進屋丟在了床上，許笙歌跟在他後面，那頭騾子也跟著他們直接進了屋，原本還算寬敞的卧房瞬間就變得有些擁擠了。
沐乘風嘶的吸了一口涼氣，走過去扯著它的耳朵把它往外面拽：「你說你一個騾子不回自己的棚子你進屋湊什麼熱鬧。」
騾子抬頭張嘴噴了他一身熱氣，湊什麼熱鬧，肉啊，說好的找到人一盆燉肉。
沐乘風被它熏的嫌棄的退避三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燉肉燉肉，我拾掇好了就進山打獵給你燉肉。」這什麼品種的騾子，狗還差不多。騾子不都是吃草嗎？
許笙歌從屋裡出來問道：「什麼燉肉？」
沐乘風狠狠的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道：「那頭騾子，好像聽得懂人話，奇奇怪怪的，之前老是往屋裡跑，吃草挑剔的不行，除了草芯別的一概不吃，還就吃那麼幾種，後來才發現這貨壓根不喜歡吃草它喜歡吃肉。之前你去找小和尚沒回來，我又去找你，把它給忘記了，居然自己掙脫繩子跑了，然後半路又遇到，我開玩笑說它要是能幫我找到你我就燉一大盆肉給它吃，沒想到它竟然能聽懂我說的話一樣，真的馱著我去了那裡找到了你，這一回來就纏上了我，大概想肉想瘋了。」
聽得懂人話且喜歡吃肉的騾子？許笙歌將面前這頭紅嘴青騾打量了一遍，騾子被她看的有些心虛，眼睛忽閃忽閃的不停的眨，然後索性轉過臉不看她。
「許諾就得兌現，尤其是它能懂你的意思，就更不能哄騙了，你去轉轉看能不能遇到什麼獵物，要是不能，就只能改日再還它了。」
「那小和尚呢？」
沐乘風有些不放心，空言此刻昏迷著，許笙歌肯定不可能任由他一直這種狀態，一旦將他弄醒，難保他不繼續再發瘋。
許笙歌道：「我先將這邊收拾一下，暫且讓他睡著，等晚一些你回來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