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他的心魔竟是自己
她這般說，沐乘風就放心了，伸手在青騾的屁股上拍了拍道：「走，看看你今天的運氣如何。」
等他牽著那騾子走了，許笙歌臉上的淺笑也隨之消失了，她將房門關好，抬腳去了隔壁阮溪家，阮溪不在，只有謝阿婆在廂房裡面織布。她原先眼睛不好使，許笙歌來了之後給她針灸開藥，調理了兩個月之後現在好很多了。
許笙歌站在門口喊了一聲：「阿婆。」
織布機發出的聲音一瞬間就停了下來，謝阿婆轉身看著她臉上一如既往地淡漠：「許大夫回來了呀，吃飯了沒有？」
好像之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許笙歌他們只是出了趟門，如今回來了。
許笙歌道：「沒呢，剛剛回來，過這邊來看看阮阮和您。」
「哦。」謝阿婆站起身道：「小溪去山裡挖野菜還沒有回來，家裡是不是不方便，我這裡現成的東西，我去給你弄口吃的。」
許笙歌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不用了，阿婆不要麻煩，我就過來看看，給您和阮阮說一聲我們回來了。」
謝阿婆扶著門檻站直了身體道：「那行，那你們自己張羅，缺啥了過來說一聲，只要我有。」
許笙歌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應了下來，然後才轉身朝隔壁走去。
謝阿婆看著她出了院子才扶著門框緩緩轉身，輕輕嗤笑一聲，妖怪？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原本瞎了如今又能看見了，救死扶傷功德無量，是人是妖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知道是因為騾子帶來的好運還是沐乘風自己的運氣不錯，進山不久就遇到了一隻成年的野豬。這個季節正是動物發情交配繁衍後代的季節，沐乘風一般也不會輕易殺生，只不過對於野豬這種丑不拉幾的畜生他實在憐惜不起來，乾脆利落的就給弄死，然後搭在青騾的背上讓它自己馱著。
回去之後許笙歌已經將廚房收拾了一遍，鍋里添好了水。
那頭野豬有兩三百斤的樣子，別說給騾子燉一盆，燉好幾盆都沒有問題。
也不需要去借木桶回來燙毛，沐乘風從小就打獵，對剝皮這種事情已經是信手拈來。
野豬不同於家豬，豬皮之下都是瘦肉，幾乎沒有肥油。
還沒有收拾妥當阮溪歡快的聲音就從院子外面傳了過來：「姐姐哥哥，小師傅，你們回來啦！」
許笙歌將盆子放下朝她招手：「阮阮回來了，今天有口服了，回頭姐姐給你燉豬血吃。」她極少做飯，也不怎麼會，這燉豬血還是過年的時候謝阿婆交給她的。大概是自己學會了的緣故，她非常喜歡。
阮溪眉開眼笑，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剛剛弄好的野豬。
沐乘風道：「阮阮回去拿只盆子，順便喊阿婆過來吃飯？」
「好嘞!」阮溪歡快的應了一聲，籃子都不要了，噔噔跑出院子朝自己家跑去。
沐乘風將就自己的手將野豬剁好，將前後腿剁下來，身上那一部分全部剁成一塊一塊的丟燒好的開水裡過了一遍，然後重新加水放鹽煮。
給謝阿婆留了一條後腿和一扇肋排，除了燉鍋里的，豬頭和蹄膀另外燒。
兩隻鍋燉肉，肉香味飄的老遠，饞的那頭騾子在院子里不停的打轉轉。
沐乘風送肉過去叫謝阿婆過來吃飯，到底沒把人喊過來，老太太說不能連吃帶拿的，既然拿了這麼多，怎麼能再過去吃一頓。
一鍋的肉，就他和許笙歌兩個人敞開了肚皮又能吃多少，許笙歌就啃了一隻鹵豬腳就不想動了。
好在天還不是太熱，剩下的留上一日也能吃。
旁邊那口鍋裡面清燉的肉燉透了之後全部舀出去連那盛肉的木盆一起給了那頭騾子。
天色漸晚，等徹底黑下來，周遭沒有一點動靜之後，沐乘風守在門口，許笙歌將躺在床上的空言扶起來，，自己也坐在他旁邊緩緩閉上了眼睛，神魂離體，瞬間換了地方。
她不知道空言究竟是為什麼突然對自己動手，她沒有打算等他醒來開口詢問，入夢是最好的法子。
她沒有想到空言的夢竟然停留在棲霞島上，桃花遍地，池水中有女妖裸露著香肩嬌笑著勾著他，等許笙歌看清那女妖的眼瞬間就明白空言為何突然對自己發難了。他夢中的女妖竟然長了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
小和尚因為在棲霞島上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生了心魔，這個心魔還跟自己有關!
這就尷尬了。
她悄無聲息的入夢，悄無聲息的退了出來。睜眼之後，她手抬起來一翻轉，手裡多了兩根金針，從空言頸後分兩處紮下去。
被她一掌劈暈過去的空言總算緩緩睜開眼睛，睜眼的那一瞬，眼中一絲紅光閃過，隨即便又恢復正常。
他看了看周遭，目光落在立在床邊的許笙歌身上，喊了一聲：「師父？」
許笙歌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從袖子里掏出一隻玉瓶丟了過去道：「這是沉心丹，服了它就入定，對你有好處。」
說完，轉身朝外走去。
空言看著她的身影坐在床上愣了半天，看了看手中晶瑩剔透的玉瓶半響沒動，怎麼回事，他們這是從那個奇怪的地方出來了？他怎麼感覺師父的語氣有些怪怪的，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
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認識的時候一樣。
他下意識的捏了捏手裡的瓶子，將瓶子輕輕的放進了袖袋裡。
他的心已亂，藥石無醫，沉心丹也幫不了他。
許笙歌出了屋子，靠在門口的沐乘風站直了身體道：「好了？」
許笙歌搖搖頭：「心魔已生，沉心丹只能助他暫時壓制，能否真正走出來還得看他自己。」
等進了自己的屋子，關門的那一瞬才道：「木頭，過些日子我們回懷江山吧，就我們兩個人。」
沐乘風微微一愣，笑了一聲，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想回懷江山了？我們兩個人？小和尚怎麼辦？你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