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月霓凰恍然大悟，抱歉道：「對不起啊，我就是隨口一說，不想先生當了真。」

長孫凌凄然一笑。

他又怎麼會怪她呢。

輸的人是他。

長孫凌道：「月姑娘莫要在意家僕的話，他胡謅的。昨日蕭某是等了月姑娘，但沒等那麼久，午時一過見姑娘沒來，蕭某就自己吃了。」

炘奴怒道：「先生，你還安慰她呢，有必要嗎？」

長孫凌冷著眸色看了炘奴一眼，「住口。」

炘奴閉了嘴。

明明他說的是事實啊，先生還凶他。

月霓凰面上帶起笑意，道：「正好今日沒事，不如我今日就上門拜訪彌補昨日之過？聽聞先生的沉雪居景色頗佳，是長安城中難得的好宅。」

長孫凌道：「今日不便，改日吧。」

「先生還生我氣啊？」月霓凰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語氣略嬌。

長孫凌見她眷煙眉微皺，一臉委屈的樣子，心裡頓時就改變主意了。

他現在是蕭子淑，不是長孫凌，就能與她接觸。

他這樣麻痹著自己。

他根本抗拒不了她帶有撒嬌的語氣和委屈的眼神。

長孫凌垂眸看著她，道：「寒舍簡陋，還請月姑娘莫要嫌棄。」

月霓凰見他答應，收回手，道：「那走吧，我可期盼見到先生的沉雪居。」

月霓凰徑自走到長孫凌的馬車前，道：「我沒乘馬車出來，就搭乘蕭先生的馬車了。」

她說的話一點也不客套，好像和蕭子淑認識很久似的。

長孫凌道：「月姑娘尚未婚嫁，與蕭某共乘一輛馬車怕是不妥。」

月霓凰覺得根本無所謂，道：「這有什麼，我待蕭先生如至交好友，共乘一輛馬車怎麼了？」

長孫凌見她如此洒脫、主動，心裡又高興又氣憤。『

他高興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盡在眼前，還要和他共乘一輛馬車。

他氣憤的是，若她來吳國認識的是其他男子，是不是也如此主動。

長孫凌上了馬車，坐在月霓凰對面。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

月霓凰問道：「蕭先生智慧超群，聰明通透，為何要做那個人的門客？」

長孫凌道：「那個人是麟親王，南麟。」

「親王……南稷的弟弟？」

長孫凌點了點頭。

月霓凰依靠著車壁，道：「不瞞蕭先生，我這次來吳國，就是要與南稷談親的。」

長孫凌心裡雖然知道她此來的目的，但聽到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心裡還是不好受。

他藏在雲袖下的雙手緊緊握著，好半晌才道：「姑娘喜歡大王嗎？」

月霓凰搖頭，道：「面都還沒見著怎麼可能喜歡。」

長孫凌緊攥成拳的雙手攥的更緊，問道：「那月姑娘有喜歡的人嗎？」

雖然他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想問一問。

儘管自己會遍體鱗傷。

月霓凰道：「沒有。」

長孫凌垂眸，遮住眼底的悲傷，雖然是自己料想到的結果，但心裡還是痛。

她從來都不曾愛過自己。

三年前的七夕，是假的。

他們一起放的芙蓉燈是假的，許的願望是假的，那個纏綿的夜晚也是假的。

都是假的。

她的心裡除了恨，根本沒有一絲絲的愛。

長孫凌面上強帶起笑容，道：「婚姻乃大事，月姑娘不可輕率。」

月霓凰玩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萬一見著南稷我喜歡呢。」

長孫凌心中又是一痛，道：「南稷配不上月姑娘。」

他算什麼東西？

後宮成群，配擁有這麼好的霓凰么？

若非是萬里挑一之人，他見一個殺一個。

他知自己不配，但若是比他還差的，就不行。

月霓凰咧嘴笑開來，笑容像芙蓉花綻放一樣，明媚燦爛，她道：「蕭先生彬彬有禮，竟直呼你國大王名諱，這可是罪，要進監牢的。「

長孫凌一時不敢看月霓凰，道：「蕭某口誤。「

月霓凰見他局促不安又帶著一絲絲慌張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更大。

只是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細細看來，蕭子淑的眼睛和五官，與長孫凌有點像。

尤其他的身高。

長孫凌要比她高出一個頭，蕭子淑也是。

她前日看到他時的第一眼就覺得他有點像長孫凌，今日與他說這些話，仔細的觀察他更像。

雖然長孫凌霸道蠻橫佔有慾、控制欲很強，與蕭子淑天差地別，但她就是覺得眼前的蕭子淑有長孫凌的影子。

那個人給他的深刻印象，她這輩子都忘不掉。

只是長孫凌現在在大燕王宮，也沒傳出他消失無蹤的消息，那眼前這個與他長相相似的蕭子淑，只是巧合而已。

況且長孫凌右眼角並沒有紅色的淚痣，應該是巧合。

馬車到了沉雪居。

月霓凰首先下了馬車，站在沉雪居門口。

大門緊緊關著，門口也沒有守門門童，居內應該是下人極少的。

長孫凌至月霓凰身邊，推開大門，道：「月姑娘先請。「

月霓凰邁腳進去，走在甬道上。

甬道是用石板鋪成，雕刻著芙蓉樣的花紋。

甬道兩邊，栽種了二十幾株白玉蘭樹。

此時正值深冬，樹葉早就掉光了，也不見花骨朵，就光禿禿的樹丫子。

走過甬道，圍繞著正堂栽種了十幾株芙蓉樹，此刻芙蓉樹也是光禿禿的不見一點綠葉。

到了主卧房外，栽種了幾簇翠竹，和二十幾株白梅，地面同樣的用石板鋪成，十分平整。

長孫凌引著月霓凰進了待客的屋內。

屋內陳設簡單，幽趣雅緻，多擺放書籍、茶桶、字畫之類的東西。

月霓凰至矮桌前坐下，道：「不愧是蕭先生的沉雪居，果然不俗。「

他這沉雪居比她的鳳凰別居都要大上許多，景色要好上許多。

不過，她有一疑問。

讀書人不考功名都窮得叮噹響，蕭子淑一不考功名，二沒有家世背景，他哪裡來的銀錢買這居所？

月霓凰問道：「蕭先生可做生意買賣？「

長孫凌遲疑道：「……做一些。「

她問出這話來，定是好奇他錢從哪裡來的。

月霓凰道：「讀書人很少做買賣，蕭先生果然與尋常讀書人不同。」

長孫凌坐在她身邊，給她倒了一杯茶，道：「蕭某十四便喪了父母，為著生計，只得一邊讀書一邊做買賣，蕭某運氣不錯，開的幾家鋪面都賺了不少銀子。」

他這話的意思是，他出生的家庭其實不錯，不是吃不起飯，甚是還有存銀。於是他拿著那些存銀做了生意，然後年紀輕輕大發成了富商。

他很會讀書，又不經意間名動了長安城。

蕭子淑，果然非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