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她道:「蕭先生日日待在屋裡恐怕也有些悶,一起出去走走吧,今日外面也不颳風。」
長孫凌點頭答應:「好。」
兩人出了卧房,走在小道上。
道路兩旁栽種了許多白梅,此時花開繁盛,空氣中滿滿的濃郁梅花香氣。
青石板鋪成的道上,落了好些白梅的花瓣,零零落落,踩上去鞋上都是花香味。
溫度略冷。
但花香濃郁。
月霓凰拂開了一枝擋在身前的枝丫,道:「我竟沒想到,曹痕竟然是蕭先生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長孫凌身子一頓,站在原地,道:「蕭某並非有意欺騙月姑娘。」
月霓凰並不在意他騙自己的事,道:「蕭先生有自己的謀局,我知道。只是訝異先生的心計。先生接近的人,或許都是先生要走的棋。」
長孫凌道:「月姑娘是例外。」
她永遠不會成為他的棋子。
月霓凰心中一動,悠然間心跳加快了幾分,她偏開頭,不敢與長孫凌對視。
她總是覺得蕭子淑看她的眼神溫柔又炙熱,佔有又纏綿。
就像要吃了她,但又帶著克制。
月霓凰垂眸道:「赤峰侯手裡有五萬兵馬,他的嫡子周褰與我是朋友,昨晚我與他商量,讓他繼承這五萬兵馬。」
長孫凌從月霓凰身上收回眼神,道:「歸子無情,世子應當會毫不留情對他父親出手。」
拋妻棄子,又未養育過他,就如同一個陌生人一樣,有什麼值得留戀又不舍的。
月霓凰道:「蕭先生可否告訴我你的謀划?」
長孫凌沉聲道:「月姑娘不必知曉,也無需勞心傷神去計劃什麼,一切有我。南稷會死,吳國會易主。」
「蕭先生的意思是,我什麼都不用管?」
明明他們是合作的關係,凡是應該商量著才對,怎麼昨日剛剛說好的,就把她踢出局了?
是蕭子淑覺得她笨,還是會拖累他?
長孫凌道:「算計人心太耗心神,這些事就由我來做吧。長安城有許多美景,月姑娘可以去走一走。」
月霓凰笑道:「蕭先生真是一個體恤貼心的好盟友。」
長孫凌嘴角帶起柔情的笑,卻沒有接話。
他想說,因為是你啊。
因為是你。
你是月霓凰,長孫凌這輩子最愛的的女人。
他偏頭看她,見她臉蛋白皙無暇,瓊鼻高挺,纖長的睫毛簌簌,美麗動人。
她臉上帶著客套的笑,瑩潤如櫻的雙唇咧開來,露出整齊潔白的貝齒,雖不是燦爛的笑,但卻也知道她此時心情應該是不錯的。
他目光落在她簡單的髮髻上,見有一片雪色的梅花花瓣,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拿。
月霓凰偏頭驚愕的看他,見他手裡拿著一片花瓣時,驚愕的表情斂去,道:「謝謝蕭先生。「
長孫凌潛移默化的將花瓣握在手裡,藏在袖中,道:「不必言謝。我這府中白梅也是識趣的東西,竟也被月姑娘風采迷了去。「
月霓凰耳根微紅,道:「先生說笑了。「
長孫凌見她害羞,盯著她看了好一陣,在燕王宮的時候,他從來沒見過她羞斂得紅了耳根的樣子。
即便是他們在床上的時候,欲到高處的時候。
他幹了她那麼多次,在她耳邊說盡了葷話,也沒見她耳根紅成這樣。
果然,她討厭長孫凌討厭到了極致,不然又怎麼會在他們肌膚相親的時候都絲毫不動心。
長孫凌道:「子淑從來不說假話。」
她是真的很美啊。
驚心動魄的美。
勾魂奪魄的美。
快要把人的魂魄全部吸走的美。
月霓凰笑出聲,道:「想不到蕭先生還挺會哄人開心的。」
長孫凌卻不說話了。
他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雪色羊皮靴,往前走著,他更能哄她開心的話都說得出,可是他不能。
要只是蕭子淑可以,可他還是長孫凌。
他不能更近一步取得她的喜歡,甚至讓她愛上自己,他只能剋制住自己的喜歡,牢記自己是長孫凌的事實。
月霓凰見蕭子淑不說話,偏頭看他,見他沉著臉,勻長的眉目深蹙,問道:「蕭先生是想到了什麼煩心的事么?」
長孫凌找了個借口,道:「…..我腳麻了。」
月霓凰關心的問道:「那先生可還能走?我扶你吧。」
長孫凌見她關切的眼神,實在貪戀,管不住自己的嘴由心道:「不能….走了。」
月霓凰扶住他的左手腕,道:「我扶先生回屋。」
長孫凌頷首,道:「多謝。」
長孫凌走得很慢、很慢,幾乎是挪著走。
他垂眸看著月霓凰近在咫尺的臉龐、脖頸,心裡是說不出來的高興。
他從儀芳殿出來的那刻從不曾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他心愛的女人正攙著他走路,一點也不凶,甚至還有點溫柔。
一段路,走了將近兩刻鐘才到了卧房。
長孫凌坐在床榻上,雙手揉著膝蓋,對月霓凰道:「多謝月姑娘。」
「先生不必言謝,天色也不早了,我該回鳳凰別居了。先生腿腳不好,多休息。近日天氣也冷,先生穿厚一些。」
長孫凌聽她這些囑咐,唇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忍著不讓自己笑得太燦爛讓她看出來。
他點了點頭,道:「月姑娘路上小心。」
月霓凰出了房間,走到後院,從後門出了沉雪居。
長孫凌在房中滿臉是笑,似乎得到了全世界似的。
炘奴進了房間,長孫凌立即收了笑容,面無表情的起身至火盆邊坐著,隨意拿了一本書翻看。
炘奴見長孫凌雙腿能走,驚得雙眸瞪如銅鈴,嘴巴能塞雞蛋,先生真是好厲害啊。
竟然套路月姑娘。
誰說讀書多就是獃子。
先生簡直就是情聖。
炘奴道:「先生,我剛剛還擔心你。」
長孫凌頭也不抬,道:「出去待著,我好得很。」
炘奴道:「要我是月姑娘,先生還趕我走么?」
長孫凌面不改色,語氣平靜,道:「我會讓你坐我懷裡。」
炘奴:「…….」
先生真的不是文雅又內斂又臉皮薄的先生啊。
他是看似溫潤如綿羊實則是個狂野又霸道的野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