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冼夫人安慰著老人家,拍著她的背,道:「老祖宗別傷心,今兒個是你的生辰,要開心啊,小六…..小六他會來看您的。「
孝賢太皇太后拿著手帕抹淚,道:「這麼多年他都不回來,定是恨極了我們,稷兒,稷兒…..」
南稷至孝賢太皇太後身邊,蹲下身子,與她道:「老祖宗有何話說。」
「你去一封信到大燕,讓小六回來看看我,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想了無遺憾的走。」
南稷臉上有些為難。
那南無名的外祖母就是他下令所殺,還有他的生母也是他虐待至死,他會願意回來?
即便他願意回來,他也不願書信請他回來。
南無名現在是大燕君主,是他的敵手,他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兄友弟恭。
只會是相爭相抗的敵人。
孝賢太皇太后見他不言,知道他是不願意,一把推開了她,起身道:「這壽宴我不過了,扶我回仁壽宮,我沒這麼無情無義的重孫….」
一旁的兩個嬤嬤扶住孝賢太皇太后離開。
整個寬敞的、賓客滿座的大殿突然安靜起來。
樂師也不敢奏樂。
南稷臉色陰沉冷暗的起身,看向了南宴,他一把奪過南宴手中的畫軸,展開來看,見五個孩童畫得稚嫩可愛,還與他們兄弟五個幼時特別相像,當即撕爛了畫軸,扔在南宴身上,斥責道:「你看你乾的好事,老祖母壽盛你送什麼不好偏送這個!你是不是故意的?」
南宴低著頭,道:「王兄,臣弟是真沒想到老祖母看見這幅畫會想起那個人,臣弟不是故意的。」
南稷冷哼一聲,道:「你自己去宗廟跪兩個時辰!本王懶得理你!」
他重重的拂袖,離開了議政殿。
月霓凰見好好的壽宴不歡而散,嘴角扯出一抹笑。
他真沒想到一副好好的稚童嬉鬧圖會鬧成這樣。
想不到這個上了年歲的老祖母竟然還記得剛出生就被抱去大燕為質的長孫凌。
小六。
他竟然排行老六。
依照長孫凌的個性,恐怕要麼不回來,要麼回來了就得讓吳國皇室雞犬不寧。
甚至讓這本就關係不好的五兄弟,兄弟鬩牆,明裡暗裡的鬥起來。
群臣逐漸散去,議政殿更加安靜起來。
月霓凰坐在案幾桌前繼續用膳,似乎根本不受剛才所發生之事打擾。
冼夫人看了月霓凰一眼,至她身邊行禮,道:「外妾參見魯國國君。」
月霓凰抬眸看她,見眼前的妃嬪穿著艷麗,相貌姣好,尤其身材玲瓏有致,凹凸誘人,是個難得的美人。
看她穿金帶銀,應該在南稷後宮尊享不低。
該是位及王后之下的夫人。
月霓凰並未說話,繼續用膳。
冼夫人面上帶笑,似乎對月霓凰的愛答不理並未生氣,也沒放在心上,道:「遠聞不如一見,魯國國君果然風華萬千,容貌出眾。」
月霓凰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有事說事。」
冼夫人面上笑意不改,道:「外妾聽聞魯國國君曾為凌燕君專寵月夫人,不知是不是真的?」
月霓凰抬眸看著冼夫人,眼神冰冷晦暗,眼底帶著濃重的殺意。
月夫人是她的禁忌。
誰提誰死。
這位南稷專寵的月夫人是活膩了么?
月霓凰聲線極冷,隱忍著心間怒意,道:「是真的,如何?」
冼夫人輕笑出聲,道:「果然,國君傾城之容,不管落魄成什麼樣子,都能獲得寵愛。」
月霓凰雙手環胸,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國君之前就曾是凌燕君的女人,而凌燕君真正的身份想必國君很清楚,現在國君又是哪裡來的臉皮嫁給我家大王呢?」
冼夫人垂眸看著月霓凰,臉上帶著嘲諷。
月霓凰算是明白了,這位得寵的妃嬪是來挑釁自己的。
她以為她想嫁給南稷么?
就他這樣的男人,她根本看不上。
不過,她既然來找不痛快,那她就讓她不痛快。
月霓凰冷嗤一聲,站起身,一巴掌直接給冼夫人扇了過去。
啪!
聲音響透了整個大殿。
冼夫人白皙細嫩的臉蛋兒上出現五根清晰的指印。
月霓凰至她身邊,在她耳旁道:「別以為你給南稷生了個公主,他又寵你,你就能挑釁本王。你與本王根本不在一個檯面上。」
冼夫人左手捂著被扇得疼痛的左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她完全沒想到月霓凰會扇自己。
月霓凰揉著微痛的掌心,道:「本王殺人無數,見過的手段陰謀比你吃過的鹽都多,區區一個夫人,竟敢給本王下馬威?你家中有多大的勢力?又有多少兵馬?敢問你芳齡幾何?」
她氣勢實在太強,君威不敢讓人反抗,沉著臉時,周身強烈的低氣壓能壓得人喘不過氣。
冼夫人被她的氣勢和冷沉的眼神所嚇,退後了幾步身子。
月霓凰捏住她的下顎,道:「你年歲應該也才二十齣頭吧,就已經活膩歪了么?」
冼夫人身子顫抖起來,眸中滿是恐懼。
「你覺得本王敢不敢殺你?」月霓凰眼神又冷了一層。
冼夫人搖著頭,身子抖入篩糠,道:「國君….你饒了外妾…..外妾不敢了…..」
月霓凰冷笑一聲,放開她的下顎,拍了拍她的臉頰,道:「你也知道你是妾,既然是妾,就少惹本王,否則你這腦袋就別要了。」
冼夫人嚇得眸中瀲灧,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月霓凰雙手覆於身後,道:「還有,本王不喜歡聽見凌燕君、長孫凌、月夫人這九個字,本王若再聽到這些詞從你嘴裡說出來,本王先撕爛你的嘴,再擰下你的頭。」
冼夫人道:「外妾不敢…..不敢了….」
月霓凰冷著臉色,出了議政殿。
冼夫人感覺到月霓凰離開之後,身子脫力一般的跌在地上。
月霓凰實在太可怕了,眼神就能殺人似的。
冼夫人脊背上和手心裡出了一層冷汗,周身也冰冷得很。
久久緩不過來。
月霓凰撐著馬車出了王宮,回了鳳凰別居。
沉雪居。
長孫凌一身墨黑色綉紅梅長袍,坐在院中的瓦亭中閱書。
今日天色尚好,也不吹風,出了暖暖的太陽,也不寒冷。
他身上蓋了一張淺灰色的貂毛毯子,貂毛亮麗順滑,蓋在人身上很舒服。
長孫凌身上的氣韻較之以前要溫潤儒雅許多,穿上墨黑色的長袍時,也沒增添幾分霸道強勢,反倒是襯得他容貌更加昳麗,右眼角那顆紅痣更加鮮紅。
他手中握著的竹簡已經有些陳舊,似是二十幾年前的竹簡,所著之人是鬼谷子。
長孫凌眉眼專註,遠遠望去,瓦亭中的公子溫潤如玉,淡雅如風。
清音一身淺綠色羅裙出現在院中,走至瓦亭,趴在案幾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阿凌哥哥,凰姐姐今天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