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談笑風生（1）

第31章談笑風生（1）

「瞧小姐的樣子，就知道味道如何，」冰兒打趣的笑道。

我揶揄道：「你要不要嘗一塊啊！」

拿著一塊在她面前晃蕩，她輕盈的笑著：「奴婢可不敢吃，萬一被皇上知道了，奴婢這小命還要不要了。」

「對了，皇上怎麼沒來？」我邊吃著東西，邊笑著問道，如若他現在在就好了，我可以與他一起品嘗，順道也誇誇他，沒想到過著錦衣玉食的他還有這麼一手。

冰兒回道：「皇上似乎在見兩個很重要的人。」

拿著點心的手，僵在了半空，很重要的人？會是誰呢？

「小姐，不要光吃這乾乾的東西，進屋喝點水吧！」冰兒打斷了我的沉思，我笑著點點頭，隨她走了進去。

我再次坐在門檻上，我似乎習慣了這麼坐著，恍惚的看著面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在尋思著什麼，想著什麼。

我看著那棵高大的槐花樹，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卻又一下子說不出來。

「小姐，您這兩天怎麼老喜歡坐在這裡？」冰兒走過來，輕聲說：「也不怕旁的人瞧見了笑話。」

冰兒跟我久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怯生生的了，說話也大聲了些，甚至有些時候會與我打鬧一番。

我沒有理睬她，一心一意的看著面前的槐花樹，恍惚之中，看見一個身穿飄逸長裙的女子在那裡盪著鞦韆，咯咯的笑著，笑容就如三歲孩童那般高興，輕靈的笑聲傳入我的耳朵。

我忽然醒悟過來，我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了，驚喜的站起身，對著冰兒說：「我想到我可以做什麼了，做一件我好久沒做的事情。」

冰兒卻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我笑著說道：「你去找兩個武功高強的侍衛過來，再找一個平整的木板，一根又粗又長的繩子。」還對著她比劃了半天那木板的樣子。

她依舊不解的看著我，詢問道：「小姐，您突然要這些東西幹嗎？」

我詭秘的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冰兒雖是不解，卻還是聽話的按我所說的幫我找去了。

我看著那槐樹下模糊的身影，自鳴得意的笑了起來，那個身影不就是許久以前的我嗎？那時的我最喜歡盪鞦韆了，那種一上一下蕩漾的感覺，讓我覺得很快活。

「小姐，您要的東西我都給你找來了，」冰兒說道，還拿著在我眼前晃了晃。

「奴才見過蓮妃娘娘，」那兩個侍衛對我行禮。

我回過神來，笑著說道：「都起來吧，你們按我所說的做就可以了。」

「是，娘娘，」兩個侍衛恭敬的回道。

「你們可會輕功？」我問道，話一出口才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多餘，我不是吩咐過冰兒找兩個武功高強的人來么？

他們倆點了點頭，我指著那樹上的最粗壯，最適合搭鞦韆的樹榦：「你們將繩子綁在那裡，記得繩子綁的時候，垂下兩端來，要一樣的長度。」

他們倆點頭稱是，縱身一躍，就上了樹，在我指定的位置，綁上了繩子，垂下兩端一樣的長度，我滿意的笑著，他們就躍下了樹，於是，我又吩咐他們將繩子綁在了板子之上，做成了我想要的鞦韆。

「小姐，原來是想做這個，您直說不就好了，我還以為您想幹嗎呢！」冰兒嗔笑道，轉而又對那兩個侍衛說道：「你們可綁結實了啊，可別讓我們家娘娘摔下來了。」說完，索性就上前，仔細的盯著他們的工作。

這麼點小事，又有何難，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做好了，我滿意的看著那鞦韆，笑意盈盈，閑來無事之時，蕩蕩鞦韆也不錯啊，體會一下童年的感覺。

侍衛恭敬的退了下去，我笑嘻嘻的坐上了鞦韆，冰兒戲虐道：「小姐，您這個樣子真就像個小孩子。」

我反問：「像個小孩子不好嗎？小孩子多好啊，幸福著呢！」

冰兒淺笑：「是是是，小姐說好那就好。」

「冰兒，你來推推我，」我笑著說道。

童心乍起，雙手緊拉了兩端的繩子：「等會我來推你，我們換著玩。」

冰兒推辭道：「小姐您一個人玩就好了，我可不想當個小孩子，免得被人看見了，笑話我。」

冰兒拉著繩子推了起來，鞦韆跟著飄蕩了起來，我也蕩漾起來，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可是聽見風聲，卻聽不清楚它在說什麼。

盪鞦韆的感覺很好，一上一下，一起一落，這不就像人生，起伏不定，想我前段時間的經歷，真就可以這樣說了。

「小姐，怎麼就想起來玩這個了？」冰兒疑惑不解的問道，我認真的說：「我想做小孩子了。」

冰兒卻道：「小姐，您都已經嫁人了，可以生小孩了。小姐啊，您也該考慮考慮給皇上添個皇子公主的了。」

我笑了起來，是啊，我都是可以生小孩的人了！不再是小孩了！

遠遠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看向我這裡，我對著他高興的笑著，只見他身後跟著兩個人，時不時的回頭與他們說笑著，還不時的用手指著我這邊，正在疑惑之時，就見三人比試似的同時施展輕功，向我這裡掠過來。

正在我晃蕩之間，一個已經當先落在了我的面前，我驚訝的看著此人，一張熟悉的面孔，一張讓我害怕的面孔，我的心似乎停止了呼吸，眼睛定格在他的身上，而他亦是面露驚訝的看著我，神情如我同出一轍。

愣怔之際，后兩人已經同時落在了他的身後，冰兒的手離開了繩子，對著來人行禮：「奴婢叩見皇上。」

「起來吧！」玄帝輕聲說道，臉上帶著好看的笑容，眼睛轉向我，我的眼睛卻一直盯在當先一人身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呼吸困難起來。

玄帝走近我，拉了鞦韆的繩子，笑道：「什麼時候弄了這個東西？」鞦韆慢慢的停了下來，他見我沒有說話，神情茫然，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妍櫻，你怎麼了？」

我看著他的面孔，呼吸越來越困難，心疼痛起來，一陣眩暈，竟是眼前一黑，昏闕了過去。

「妍櫻，我愛你，死了都愛你，」他深情而又愧疚的眼神，蒼白的臉，灰白的唇。

我呆愣的看著他，看著他在鏡上留下的話語，聽著他虛弱的吐出這麼幾個字，心中一片死寂，屋子之中，充滿了血的味道，新鮮的血液的味道。

滿地都是紅紅的，通紅通紅，血順著他的手腕流到地上，灘了一地，觸目驚心。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你報復了，你成功了，你不是應該開心嗎？怎麼還要自殺呢？」我冷冷的看著奄奄一息的他，驚叫出聲。

「妍櫻，我愛你，可是，我愛不了你，我的心好痛好痛，」他虛弱的看著我。

我仇恨的看著他，「你為什麼不放下心中的包袱，你為什麼不放下仇恨，你不是愛不了我，你是恨得太深，恨得太深了，」我的眼淚竟然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怒聲道，「我不需要你愛我，不需要。」身子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妍櫻，我死了，你可以不恨我嗎？」他乞求似的看著我，我死死的瞪著他，「我永遠都恨你，恨你一輩子，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除非我死了。」

他的眼中一片失望，一片死寂……

只剩下餘音裊裊。

我驚叫著坐了起來。

「妍櫻，你怎麼了？」玄帝關切的看著我，面帶擔憂。我坐在那裡，冷汗直冒，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玄帝坐在了我的身邊，將我輕攬進懷，柔聲道：「妍櫻，不要怕，我在這裡陪著你。」

許久，我才慢慢的迴轉過來，只覺得頭很疼，有點暈乎乎的，我怎麼又想起他了？是因為他的長相嗎？暗自諷刺的笑了起來，妍櫻啊妍櫻，他已經死了，他已經不在你所在的這個世界了，你們隔得很遠，你還擔心什麼，忘了吧，忘了吧，都淡化了吧！

我輕輕的靠在他的懷中，有他在自己身邊，不就夠了，何必還想他，他們只是長得一模一樣而已，何必大驚小怪的，讓人擔心。

「妍櫻，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玄帝關切的詢問，我柔聲安慰，「沒事，我很好，只是做了一個讓人害怕的夢而已。」

「可是，你剛才就無緣無故的暈倒了啊！」他並沒有因為我的說詞而卸下臉上的擔心，我端正的坐起，看著他，淺笑：「我只是累得暈了過去。」

「不行，得找大哥給你瞧瞧，他的醫術可以天下無雙，」玄帝起身要走，我拉著他的衣服，他復又坐了下來：「怎麼了？」

「你說的大哥是誰？」我疑惑的問道，難不成是剛才的那個人？

他笑著說：「就是剛才最先到了你面前的那個人，大哥不僅武功厲害，醫術更是厲害……」

我伸手捂上了他的嘴唇，認真的看著他：「我們要一個孩子吧！」

他歡喜的看著我，緊緊的抱著我：「妍櫻，你這麼說讓我太高興了，我也想要一個屬於我們兩個的孩子。」

我卻是眼睛生疼，心中難過不已，跨越了世紀，以為可以逃掉他的身影，卻再次讓我撞上了，還是現在這般局面！

自從那次偶然的碰面，接下來的幾天，我卻沒有見到他，秦子楠也只是偶爾見過一兩次，那個為我受了傷的男子，恢復了先前所見那般玉樹臨風之樣，我總想尋個機會問問他那天之後他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總也沒尋見個好的時機。

自從那天我說出那樣的話之後，我的心境寧和、平靜了許多，我亦不再做那個讓我心碎神傷的夢了。

坐在鞦韆之上，悠閑的蕩來蕩去，微風輕拂，好不愜意。

我以前常在想，自己如果哪天有個小院子，定要在那裡種上葡萄架，藤蔓牽繞，陽光輕柔的灑落下來，落下地上，零零碎碎，還要弄一藤椅，閑來無事的時候，躺在上面看書、小憩，如若空間足夠，最好就是種些花花草草，愉悅心情，亦可慢慢欣賞，享受花香。

此時看見這碩大的院子就想起了以前的那種想法，只是現在雖然有院子，可是，也不能按自己先前的那個想法去做了，雖是我的家，卻也不能讓我任性胡來！其實，房子不在大，溫馨當先。

鞦韆盪起的那一瞬間，忽就瞧見了那一襲白衫，純凈潔白，仿若不染塵埃仙人，那臉容那般的熟悉，不是別人，正是秦子楠，只有他一個人，這樣我倒是安心了，剛好心中有話想問，此時不正是個好的時機。

我怕他看不到我，站起身來，雙腳踏在了鞦韆之上，對著他招手，口中還喊道：「秦子楠。」

他對著我笑了，朝我走了過來，我高興的看著他離我越來越近的身影，一個不小心，腳踩空了，整個人即將朝地面墜落。

眼看自己就將臉朝下，眼鼻耳口，朝著地面跌去，緊張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卻沒想到自己竟沒有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而是被一個柔軟的懷抱包裹著，我緩慢的睜開眼睛，正是秦子楠，對著我輕柔的笑著：「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離了他的懷抱，整了整衣衫，笑嘻嘻的說：「好久沒見你了，一見你就激動了些，害得我差點跌倒在地。」

他淺笑，笑容之中卻有一絲苦澀，我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了？笑得這麼難看？」

他嘴唇牽揚：「你難道不知我心中所想么？」

我愣怔的看著他，沒有言語，只見他眼中帶著一絲失落、一絲想念、一絲難過，上次沒看清楚，現在才發現，他消瘦了，片刻之後，我認真的說道：「對不起。」

他這般神情，我怎能不明白他所說的，情字傷人啊！

他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想撫摸我的臉龐一般，手伸在了半空之中，僵持了一會，又縮了回去，拈了笑容掛在唇邊，輕柔的聲音飄逸而出：「你瘦了！」

我淺笑：「你也瘦了，可能是天氣的緣故，發現最近大家都瘦了。」

我知道自己是在瞎掰，只是想轉移話題而已，不想談那些不開心的問題，明知不可為，何必為之。

他笑了起來，見我這般，大概猜到我心中所想，也不再提這個讓人尷尬又略顯傷感的話題，恢復了那頑劣的笑容：「應該叫大哥弄點什麼大補的藥材來吃吃，長點肉。」

我笑了，點頭稱是，見他提起大哥，心中雖略感不安，但也比前幾日好了許多：「咱們搬了凳子出來，邊飲茶邊說說話，別這樣傻站著了，我可還有話想問你呢！」

「好，」他爽快的答應。

進屋拿了兩張凳子，復又拿了一個小茶几，上擺了茶壺和茶杯，他四下里看了看：「怎麼你這裡都沒有宮女伺候著？」

我莞爾一笑：「你忘了，今天是中秋，人月兩團圓，我特地求了玄帝准許她們回家探親。」

他恍然大悟，笑著說：「有你這樣的主子，也是她們的福分，只是苦了你，身邊都沒個人伺候，這也是二哥疏忽了。」

我戲虐道：「這不還有你幫我做事嗎？還不用花錢，免費的。」

他認真的說道：「我是不介意，只怕二哥看見了，會吃醋，再加上他是一國之君，如若被人說三道四的那就不好了。」

看著他這樣認真的模樣，我瞧了瞧四周，生怕哪又有眼睛盯著我，抓我的不是，他見我這副模樣，大笑起來：「瞧你這樣，還真是可愛，比我第一次見你還可愛！」說完，他又自覺不對，倒了茶，喝了起來。

我瞪了他，揶揄道：「你這樣可比我可愛多了。」

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拿手指著他，哈哈笑了起來，本是開玩笑的，卻見他皺了眉頭，臉色嚴肅，我以為他是生氣了，他卻抓了我的手，細細端詳起來，我抽回了手。

他回過神來，疼惜的詢問：「你的手怎麼弄成這樣？上次沒看清楚，這次倒是看得分明了，誰弄傷你的？我幫你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