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只配住冷宮
「奴婢擔心南宮娘娘會吃虧。」順海的雙眼一眨不眨地觀察著皇帝的臉色。
皇帝眉毛似乎抬了一下,嘴裡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冷哼后道:「活該!」
順海愣了愣,有些摸不透皇帝的心思,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如何接話。思索片刻,他小心翼翼問道:「陛下,要不奴婢過去看看?」
皇帝微微皺起眉頭,臉色不悅,「你倒是對昭華宮的事上心。」
順海呵呵地陪著笑臉,「奴婢只是愛湊熱鬧,不如陛下給奴婢准個假,讓奴婢去昭華宮瞧瞧?」
皇帝飛凌厲的眼風射過來,「別以為寡人不知道你想什麼。」
「陛下,奴婢……」
「滾!」皇帝見順海沒反應過來,臉色一沉,「還不快去?」
「喏!」順海不敢遲疑,立即退出暖閣,走到門口聽到皇帝威嚴的聲音,「別忘了你身份,你是寡人跟前的人。」
順海吃了個定心丸,「奴婢明白。」
剛才那句話,相當於給了他一把尚方寶劍,他此去說話的聲音都能粗了許多。
「不……」被尿淋醒過來的南宮綰妧拚命地掙扎,頭髮散亂,臉色驚恐,可宮人們死死地按住她的手腳,她的反抗根本不起半點作用。
眼看那散發著尿騷味的馬桶離她的臉越來越近,她胃裡一陣翻湧,無法控制地作嘔。
見南宮綰妧淚流滿面,身體簌簌發抖,一副驚恐不已的模樣,胡皇后興奮得臉都扭曲了,哈哈大笑起來,「給本宮灌下去,今天就讓她喝個飽!」
「都給我住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拿馬桶的宮人本來就戰戰兢兢,被這喝聲一下,手一抖,桶里的尿液再度將南宮綰妧當頭淋下,連那些按住南宮綰妧手腳的宮人都被波及。
生怕自己身上沾染這腥臊的尿液,那些宮人趕緊鬆開南宮綰妧,唯恐避之不及。
怒火取代了胡皇后臉上張狂的笑意,她扭頭冷冷地瞪著因為趕路而氣喘吁吁的順海,陰陽怪氣地問:「順總管這是要英雄救美呀?」
順海臉上露出圓滑的笑容,低頭躬身向胡皇後行禮,「奴婢見過皇後娘娘,娘娘鳳安。」
胡皇后嘴角扯了扯,冷笑一聲,「你眼裡還有本宮嗎?」
若說如今這宮裡有哪個人不巴結奉承她,也就是眼前這位御前的內侍總管了,她今天一定要藉機殺一殺他的氣焰。
順海神色不變,「奴婢是伺候陛下的,自是要把陛下放在首位,若是奴婢在皇後面前有不周全的地方,望皇后看在陛下的聖顏上,不與奴婢這樣的下人計較。」
一句話便把胡皇后噎得啞口無言,胡皇后若是再發難,豈不是想與皇帝過不去?
「哎呦!」順海像是這才發現南宮綰妧,趕緊跑到南宮綰妧跟前,蹲下去伸出雙手去扶南宮綰妧,「南宮娘娘,你這是怎麼了……來人啊!趕緊扶娘娘去洗漱。」
見無人上前,順海聲音驀地提高,「都聾了不成?」
昭華宮的宮人們這才如夢初醒,可她們剛走出兩步,胡皇后便怒喝:「都當本宮的話是耳邊風了嗎?誰敢扶她本宮要了誰的狗命!」
宮人被胡皇后這麼一喝,登時便不敢動了,只是戰戰兢兢地低垂著頭。
「皇後娘娘,何必如此動肝火呢?」順海示意他身後的小元子過來攙扶南宮綰妧,他笑容不改,「不知南宮娘娘犯了何罪,皇后要如此懲罰她?」
「本宮為後宮之主,難道處置後宮任何一個人都要向你一個內侍總管彙報?」
「皇後言重了,若是旁人自然不需要,可南宮娘娘是先帝的中宮皇后,身份不同旁人。陛下尚且感念先帝禪位之情,奴婢想,皇後娘娘自然是與陛下同心同德的,若是今日的事傳出去,恐怕會對陛下的聲望有影響。」
「傳出去?誰敢傳出去?」胡皇后冷冷地環視一圈在場的人,「誰傳出去,便是活膩了。」
「既然皇后心意已決,奴婢也不敢多嘴。奴婢也是碰巧經過,在這兒耽擱了許久,若是陛下問起,奴婢不曉得該如何回答。」順海輕笑了一聲,「不曉得皇後娘娘聽說了沒有,陛下在朝堂上說南宮娘娘是殺是剮,只能由他說了算。」
這句話胡皇后自然聽說,當時她並不往心裡卻,如今順海再度重提,讓她忽然有些摸不著皇帝的心思了。
她眼珠一轉,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本宮與陛下原配夫妻,自然同為一體,今日懲戒南宮氏也是為了陛下的聲譽著想。外頭傳言陛下與寡嫂糾纏不清,若是讓南宮氏繼續留在宮裡,只怕陛下就是渾身有嘴都說不清呀!」
順海便問:「依皇後娘娘的意思,該如何處置才是?」
胡皇宮一咬牙,「將南宮氏降為庶人,逐出宮去。」
「可陛下也說了,南宮娘娘是去是留,應由他來定奪。」
胡皇后毫不退讓,「昭華宮乃中宮寢宮,南宮氏無論如何都不能在留在此處。為了陛下的皇位能坐得穩固,南宮氏就算要留在宮裡,也只能居住在月清宮。」
月清宮,是這後宮最荒涼的地方,也就是宮人們口中的冷宮。
順海從昭華宮回到紫乾宮暖閣時皇帝還在批閱奏摺,只不過暖閣里卻多了一個人,是寧桓王宇文承煜。
這位寧桓王是個不理朝政只愛風月的主,平日里流連秦樓楚館,年紀輕輕後院卻養了一大堆的姬妾,性子與皇帝當真是南轅北轍。
可這兩個品性不同的人卻好得出奇,皇帝登基之後動了許多的王族宗室,卻反而給這位寧桓王加官進爵,賞賜無數金銀珠寶。
「……男人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扯到女人,況且人家不是寫了禪位詔書給你了么?南宮氏又不是沒有兒子,讓她隨她那兒子一起住在虞州豈不好,皇兄為何非得拘著她不放?」
順海抬腳踏進暖閣時,這位穿得像只公孔雀般的寧桓王正搖著手裡的摺扇、苦口婆心地勸說皇帝,順海便又退出去,站在門口豎起耳朵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