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龍吸口
河面的動靜變得越來越詭異，開始只是冒出氣泡，當氣泡消散，變成一個個巴掌大的小漩渦時，我知道剛才的猜測不可能變成現實。
但我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緊張了。這一刻，我想起的是不久前劉建軍跟我說的關於「龍吸口」的事，雖然最後他沒有說出來，但我知道，讓他感到忌諱的，估計就是傳說中的「龍吐珠」。
聽名字顯得珠光寶氣，但事實可不是那麼回事。
「龍吸口」是一種非常特殊的自然現象，既然能「吃」，當然也有可能會「吐」，但是成百上千年的囤積，裡面會有什麼誰也不知道，那會「吐」出來什麼東西，也沒人能猜到。
我心底升起不詳的預感，來不及細想，忙一頭鑽進船艙中。
意外的是，裡面竟然也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一時間有些發懵，才睡了一小會所有人都消失了？還是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
幸好，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側傳來響動，這才發現角落處還隱藏著一道暗門，一打開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黑暗的小隔間里，此時此刻怪人葉項龍正佝僂著身體側卧在一張小木床上，胳膊顫動，正往口中塞著什麼東西。
外面出事了，這貨還有心情在這裡吃東西？
我輕喊了兩聲，怪人卻沒有回應，他吃的很是入神，狼吞虎咽，好像幾天沒吃東西了似的。
又靠近了一些，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哪有人在半夜睡在床上吃東西的？而且，他的樣子很怪，不知為何，讓人忍不住有些緊張。
似乎感覺有人到來，怪人終於停下動作，緩緩轉過身來。
「嘶！」
我倒吸口涼氣，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直衝頭頂，瞬間驚出了一身白毛汗。
臉仍然是那張模糊的臉，那血窟窿一般的嘴巴還在緩緩咀嚼著，嘴角卻露出一個東西。仔細一瞧，那竟然是一截手指，人的手指。
難道劉建軍說的是真的？這貨當年被困中條山之中數年是靠吃死屍維生，甚至多年「吃人」的經歷讓他養成了「吃人」的習慣，甚至上了癮，這麼多年也沒有改掉？甚至，在這裡做撿靈工也是方便他吃死屍？
當時聽他說這種可能，覺得他太過誇張荒誕，此時見到這種場面，內心中竟信了幾分。
在我有些不知所措時，怪人突然咧嘴笑了，暗紅的死血溢出嘴角，從下巴滴落。他張嘴將未吃完的半截手指吐在手心，緩緩伸手：「吃，美味，你吃……」
雖然心中驚駭不已，但此時只能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快速衝出船艙，但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一幅十分恐怖的畫面。
船隻已經停了下來，周圍數十米範圍內的河水都變成了微紅色，雖然不是太明顯，仍然顯得特別詭異。
更奇怪的是，範圍內的水比別的地方要清澈的多，涇渭分明，好像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
隱約可見，水中有黑影在遊動，十分巨大，但看體型不像魚，倒像是一個個人。
「水鬼？」
我腦海中瞬間閃出這個詞，但又覺得不可能，因為數量太多了，讓人有種不真實感。
即使這樣，依然讓人覺得驚悚恐懼，內心中總有種不詳的預感，似乎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人都說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如此。腦海里剛生出這個想法，河面突發異變，一陣冷風吹來，讓水面騰起細浪，桅杆上的馬燈劇烈搖晃，搖曳的燈光也忽明忽暗起來。
心中剛升起一絲警惕，水中突然翻起斗大的水花，待到浪花平靜，一個毛茸茸的渾圓腦袋從水中冒了出來。
「嘶！」
瞬間覺得周圍的溫度都低了幾度，這是從心底泛起的一絲寒意。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比想象中的還要快還要可怕。
然而最壞的情況還不止這樣，就在這時，船的另一側傳來一聲巨響，船體一震，然後猛然偏向一側。
我身體一抖，忍不住有些駭然失色，因為這隻能證明一件事，有東西從河裡爬上了船。
會是什麼？河中的那些黑影嗎？還是另有古怪？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事。
一時間我有些驚慌失措，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腦海陷入短暫的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躲進船艙，可是一想到裡面還有一個「吃人」的傢伙，就徹底失去方寸。
船一下下的震動，我能聽到它的腳步聲，它在慢慢的向我靠近。心跳越來越劇烈，直到那聲音毫無預兆的突然停了下來，好似一柄重鎚狠狠擊打在心口。
下一秒，同樣毫無預兆下，一隻手緩緩搭在我的肩膀上。
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我下意識想轉身，但這時突然想起一個傳說。
「鬼搭肩，莫回首，內恭順，再叩首。」
意思就是遇到這種事情，不要急著想逃離，因為逃也逃不了。更不要回頭看，因為「妖無形，鬼遮臉」，這種東西，如果你看到它的臉，你就要倒霉了。所以，最好的辦法，要內心恭敬順從，表現出自己的禮敬，或許它會放過你。
雖然我不知道這句話誰說的，更不知道真假，但此時此刻，貌似沒有更好的辦法。當下，在忐忑不安中我跪在甲板上，額頭觸地，不敢動彈絲毫。
可沒想到，搭在肩上的手突然抓住衣服，猛一用力，竟將我提了起來。我心中大駭，下意識要反抗，卻在這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動，不想死就跟我來。」
我心下大奇，女聲？還很年輕？難不成是女鬼？
不對不對，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不對，就是感覺不對。
一轉頭，果然，一張女性面孔出現在我的眼前。看起來比我想的還要年輕，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臉上有種未褪去的稚氣，卻被整體那種老成掩蓋了。她的五官精緻，非常漂亮，唯一讓我覺得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皮膚十分蒼白，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
女孩的氣質顯得冷清，行為更是如此，對於我好奇的注視全然不在意，瞥了我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我這才回過神來，稍一猶豫，忙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船的另一頭，這邊沒有馬燈，顯得非常黑暗，我剛一停下來，女孩突然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逼人，然後面無表情的盯著我。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後退一步。
「你，你要幹嘛？」
這時，船頭隨著「嘭」一聲爆響，馬燈突然碎裂熄滅，整艘船都陷入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夜色中，女孩一把抓住我的身體，鋒利的匕首向我直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