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疼難平

「貅斯。」楚軒開口，聲音有些飄忽不定，雖然是君王但是此刻的聲音聽上去卻是那麼虛無，貅斯小心翼翼地站在楚軒的身後，那一雙眼睛惴惴不安地停在蘭君怡的身上。她仍舊緊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著，唯獨嘴角的一抹鮮紅格外刺眼。氣息已經微弱得不行，彷彿隨時有喪命的可能。

貅斯咬著唇，眼見得蘭君怡如此，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才好，不應該說什麼才好。就躊躇地停在原地，然後用惴惴不安的神情看向楚軒。

楚軒眼睛卻一直停在蘭君怡的身上，他到現在才覺察到自己的無力和束手無策。

「貅斯，你信這世上有亡靈嗎？」突然他卻是聲調一沉，問出這個在他來看，早就知道的答案。如果沒有亡靈，蘭君怡的鬼術從何修鍊，如果沒有亡靈，貅斯這神獸存在，又有什麼意義。

他早就知曉這其中的答案，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問出。

索性貅斯從來不會認真思考別人提出的問題，它也沒有那個能耐讀懂楚軒這句話之後，到底有什麼打算，只能將雙手微微攤開，然後不假思索地開口。「主人，這世上當然有亡靈，您之前不是見過許多嗎？」

楚軒見過的亡靈，就算沒有細細統計，也是數百有餘。所以他問這個問題，究竟出於什麼目的。

「人死了，都會變成亡靈是不是，而且倘若你本事足夠，便可以像蘭君怡當初，將靈魂附著到人身，像蘇睿那樣活得好好的，是吧？」楚軒一字一頓，問得很慢，他對鬼術的了解並不是很多，所以就指望著貅斯可以好好地回答這個問題。

蘭君怡的這幅身子，已經到了行將就木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口，就算能夠將養好，也終究一身是傷。倘若能夠找尋到合適的身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換過了的身子，就算是重生了吧。

可是貅斯卻是將頭搖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他用無比小心的神情看向楚軒。「主人，貌似不行吧。」

「為什麼不行！」楚軒將聲調陡然提升了不少，蘭君怡能夠藉由亡靈重生，似乎已經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了，但是貅斯竟然就用一句話，便讓他的希望破滅。貅斯的臉上也露出為難的神色。

「主人，我是神獸，並不會鬼術。而且蘭姐姐這身子已經受了重傷，想來靈魂也一定殘缺不全。只怕到時候離開了肉T，也是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貅斯說得非常小心。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鬼術可不是什麼好術法，終究會蠶食一個人的精氣神，讓人早早就沒有了精魄，畢竟是陰氣極重，蘭君怡長期修鍊，怎麼可能沒有損傷呢？

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緊系公平二字，所以得到多少，就會失去多少。

楚軒的眼眸，暗淡了下去，果然剛才的謬論，都是自己妄想了。蘭君怡已經遍體鱗傷，便再也沒有辦法用鬼術換一具完好無缺的身子。

「罷了，你先下去吧。」楚軒無奈地看了貅斯一眼，他最後的期待破滅，緩緩地出了口氣，在蘭君怡的身旁坐下。所以他努力了這麼久，哪怕她會仇恨自己，也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到頭來就換得如此的下場？

他揚起了唇，卻不願意承認自己錯得那麼蠢笨。

貅斯沒有退下，還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那模樣似乎有什麼話要和楚軒說，但是又怕自己一開口就是錯誤，只能保持緘默，但是緘默著不舒服，這猶猶豫豫間，楚軒重新將目光停在了貅斯的身上。

「我沒有功夫顧著你，且下去吧。」楚軒將目光落在貅斯的身上，他現在就想好好的靜靜，可是偏偏在貅斯的身上，耗費了太多的精力。貅斯猶豫著遲疑了好久，終於還是把藏在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

「主人，蘭姐姐如此模樣，該不會是因為帝王心的關係吧。」貅斯雖然智商不行，但是記性還是不錯，倘若沒有記錯的話，今天便是帝王心服用的第七天也是最後的一天，之前藍碧就曾經說過，蘭君怡身上的毒，需要服用帝王心一連七天，倘若有一天斷了，只怕就會一命嗚呼。

楚軒但見得蘭君怡傷重，一時竟然忘卻，他之前已經讓沒有想到還有帝王心這事情，那懸著的心，瞬間放下了不少。緩緩衝著貅斯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

每每取心頭血的時候，他都會痛不欲生，但誰讓這是唯一的法子，更何況倘若自己的鮮血可以救了蘭君怡，那便是貢獻出去又有何妨？於是將那把匕首，插入到自己的心頭。

原本束縛著繃帶的地方，此刻一時鮮血如注，噴涌而出。貅斯見狀趕忙上前，一手扶住楚軒，一手取過容器接納鮮血。瞧得差不多了，趕忙用術法止血。楚軒因為失血過多只能跌坐在了地上。

卻也是不起身，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最後將目光落在貅斯的身上。「快，去喂她喝下。」

這一句話他說得斷斷續續，因為失血讓他頭暈目眩，甚至於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楚軒十分擔心地看了楚軒一眼，沒有辦法只能小心翼翼地將血送入到蘭君怡的口中。

她的喉嚨似乎顫抖了下，然後將鮮血喝下。因為味道不是很好，她有輕微的蹙眉。

其實就帝王心這一道藥引來說，帝王的鮮血便是唯一的解藥，根本需要在配上尋常的***。只是平日在宮中的時候，楚軒怕蘭君怡在葯中發現什麼奇怪，所以就故意用了些草藥作為遮掩，沒有想到還是被她察覺，只能傷了貅斯，讓蘭君怡誤會那所謂的帝王心，竟然是貅斯的血。

總之，他不能告訴給蘭君怡知道，那帝王心是他的血，因為一個已經讓她遍體鱗傷的他，是不能再接受到她任何的喜歡，也不配得到那些喜歡。

貅斯將血喂蘭君怡喝下之後，才是重新回到了楚軒的身邊。

「你扶著我，去那邊休息吧。」楚軒指了指山洞的一個角落，眼睛一直下沉得厲害，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貅斯點了點頭，扶著楚軒到了那個角落。那地方非常不起眼，卻可以一眼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蘭君怡。

她臉色似乎比剛才好了些許，有了紅潤，只是楚軒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

貅斯看了看楚軒，又是看了看蘭君怡，最後琢磨著，在蘭君怡的附近躺了下去，添了添自己受傷的爪子，還是更習慣自己的大狗的模樣。

……

因為身上的疼痛，讓蘭君怡不能再沉睡，卻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周遭的景緻，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顯然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最後的意識，止於楚軒的出現。

她搖了搖頭，帶著嘲諷地對自己笑了笑，原來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擺脫到楚軒。她也不知道在那個時候，他到底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山洞裡有燃燒的火把，那是貅斯之前準備的。此刻燃燒得正旺，蘭君怡眉頭皺得更深，目光所及就看到了躺在自己身側的貅斯，貅斯有感覺到了什麼，竟然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但見得來人是蘭君怡，於是沖著她裂開嘴巴，笑了笑。

蘭君怡能夠醒來，它也安心了。

蘭君怡會以貅斯淺淺的一笑，卻是極為敷衍。見到了貅斯之後，她便知道是誰救了她，也知道這山洞之中，應該還有另外一人。

「楚軒呢？」

因為那個角落非常不起眼，蘭君怡粗略的環視之後並沒有發現，不過想著貅斯無論如何都會告訴給自己知道，所以就不把時間浪費在尋找上了。貅斯偏著頭，沒有回到蘭君怡的問題，只是挪動著身子朝著山洞的一角走去。

楚軒還在熟睡，因為身體極度的虛弱，意識有些迷糊，絲毫沒喲注意到蘭君怡已經醒來，貅斯也走了過來。

蘭君怡嘆了口氣，緩緩地支撐自己的身體站起，這一身的傷口拖累得她每前進一步，就疼痛得不行。挪動沒有幾步只能暫且放棄，瞪了貅斯一眼。「你倒是過來扶著我呀。」

貅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的確依著它的智商沒有領悟到這事情是它應該做的，竟然還停留在原地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於是連忙挪動身子湊了過來，重新變成了人的模樣，然後抱著蘭君怡走到了牆角。

楚軒緊閉著眼睛，火把的餘光打在臉上，臉色蒼白到了極致。

蘭君怡卻是皺起了眉頭，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楚軒這樣的睡顏了，卻猶然記得，或許是他尚且囚禁在大梁的時候，她曾經見過他如此憔悴的模樣。

那時縱然憔悴，也是帶著仙風道骨。

貅斯放蘭君怡在楚軒的身邊坐下，就是非常乖巧地退到了一旁。知道暫時沒有自己什麼事情，就套拉著腦袋，靠在牆邊。

只，蘭君怡眉頭緊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