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終究知你心
蘭君怡的目光,最後停在了楚軒胸前的傷口上。那處傷口雖然已經經過了繃帶的包紮,但是仍舊留著鮮血的痕迹。而且從包紮的程度上來看,分明不只是包紮了一次。
是一再受傷,然後在受傷之後,一再包紮。
她心中更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楚軒是晉國的君王,身旁有著陽朔那樣一等一的高手,而且成日就在皇宮,根本就沒有受傷的機會,而且還是一次次地受傷,且每一次的位置,都是那麼剛巧,集中在一處。
胸口的那個位置,是最接近心臟的地方。蘭君怡皺著眉頭,便是輕輕地試探了一下,用手輕輕碰了碰。大抵感覺到疼痛,楚軒忍不住淺呼了一聲,蘭君怡皺眉,以為自己會將他驚醒。可是他到底沒有醒來,只是眼皮沉重,竟然又重新睡去。也不知道是陷入了昏迷還是停留在夢境當中。
蘭君怡對這事情的答案很想知道,但是一番環顧之後,只能將目光落在了貅斯的身上。這地方統共就只有兩個人,她想要得到這事情的真相,但是又不能問楚軒,自然只能轉而到貅斯的身上。
在蘭君怡一雙考究的目光當中,雖然還沒有開口,但是那樣的目光已經讓貅斯明白了蘭君怡所指,不過沒有辦法只能露出非常遺憾的表情,「蘭姐姐,這事情我真不能說,否則主人就不會把我留在身邊了,我就沒有地方去了。」
貅斯做了那多多年的神獸,太知道自己一個人呆在深山的寂寞。依著它喜歡熱鬧也喜歡依賴旁人的性子,是斷然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回到那樣的日子當中,他決定無論蘭君怡問什麼,它都不打算說。
蘭君怡輕哼了一聲,瞧見貅斯是這幅模樣,倒也不是沒有收拾他的法子,於是微微頓了頓之後開口。「你若是不說,以後就別想跟著我。」
剛才還十分堅持的神獸,現在也只能換了一副無比委屈的神情卡娘蘭君怡,他當然知道蘭君怡說到做到的性格的脾氣,到那時這事情還真不好說,他權衡了一下,覺得自己倘若說出事情的真相,要麼是得罪了蘭君怡,要麼就是招惹了蘭君怡讓她生氣。
反正這事情還真是難辦,貅斯嘟囔了一下,非常為難地看向蘭君怡。「蘭姐姐,那我可以和你說,但是你得保證,如果這事情主人怪罪的話,你得幫我撐著。」
知道楚軒疼愛蘭君怡,它就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靠山,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蘭君怡點了點頭,雖然她真的很不想理會剛才貅斯說的那些話,但是也知道自己不答應貅斯就不會消停,擺了擺手,「這地方就我們三個人,我保證我不會告訴給他知道,你自己也不會開口,那還會有其他人知道嗎?」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她真不明白為什麼貅斯不明白呢?
貅斯嘟囔了一下嘴巴,然後在心頭盤算一下,覺得這道理還真是個道理,這才是非常乾脆地點了點頭,同時對著蘭君怡堆出滿滿的笑容。「好吧,蘭姐姐,我聽你的便是。」
蘭君怡點了點頭,貅斯這樣,倒算是識時務。
但是瞧見大狗答應之後還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就瞪了它一眼,怕會驚擾到楚軒,所以只是壓低聲音地問道。「你倒是快說呀,保持沉默這算是什麼?」
她已經就貅斯這幅模樣,覺得非常不耐煩了。
貅斯扯著嘴角的覺得為難,沒有辦法只能點頭說道。「主人是受傷了,但是是為了給蘭姐姐取葯的關係。」
「葯?」蘭君怡皺眉,心中陡然一驚,她或許已經明白了什麼,但一雙眼睛還停在貅斯的身上,她明白是一回事情,一定要讓貅斯告訴給自己知道,分明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貅斯為難地繼續往下說。「之前蘭姐姐不是被藍碧所傷嗎?那時候藍碧就說解藥是帝王心,然後主人每天就用小刀滲入自己的心頭,獻出一碗心頭血,如此反覆七天,就可以治好蘭姐姐了。」
貅斯的聲音聽上去非常平靜,只是在陳述著那個既定的事實。但是蘭君怡的眼眸,一下子就瞪大了。用一種不可置信地目光看向貅斯。「什麼藥引?你的血,不才是那藥引嗎?」
她曾經親眼見到,楚軒為了藥引,給貅斯放了血。而且它現在爪子還受傷,難道不是佐證嗎?
但是貅斯卻是微微搖頭,表示這其中的過往,其實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楚軒割傷貅斯的時候,它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何況楚軒可是千叮萬囑地說,不能讓蘭君怡知道。想到楚軒的這句話,貅斯沒有辦法,只能在蘭君怡的面前,保持更深一輪的沉默。
但是蘭君怡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雖然貅斯能夠說的,並沒有多少,但是不代表她就不能從這些瑣碎的線索當中,明白這事情真正的真相。她緩緩地嘆了口氣,換了一個姿勢,在楚軒的身旁坐下。看著還在沉睡的男人,微微搖頭。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在自己追問帝王心是什麼的時候,藍碧會保持沉默,原來是不想讓自己知道那是楚軒的心頭血,她知道自己從來不喜歡欠人人情,尤其是欠了楚軒的人情,倘若真的承受被他心頭血連續七日的灌溉解毒,只怕她是寧願死也不願意。而楚軒也正是知道自己一貫的性子,所以才會委屈著自己,甚至於將貅斯當成了擋箭牌,讓自己以為那是貅斯的血。
她搖了搖頭,臉上多了幾分感慨。而楚軒這樣做了,她竟然還真的就信了。
所以七月幫著自己送蘇睿離開皇宮,又是策劃自己逃走的事情,只是為了不讓楚軒繼續這樣平白無故地在自己的心上徒添傷痕。依著七月楚軒的在乎,是絕對不會容許他用著這樣的方式為自己解毒的,因為倘若一刀的位置稍微深一些,就可能要了性命。而每一次的放血,都是在和死亡較勁。他不把自己的性命當成一回事情,但是七月卻是無比在乎。
蘭君怡緩緩地點了點頭,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七月對自己的恨意,比以往更甚,原來緊緊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原因。
她搖了搖頭,淺淺一笑。
蘭君怡的唇角上揚,表明她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苦笑著連連嘆息。遙想起藍碧曾經詢問過她,想不想要知道解藥的藥引到底是什麼,那時候她就首先要知道自己知道的。但是她拒絕了,說這事情並不是很有興趣。藍碧的性子便是這事情既然蘭君怡沒有興趣,自然不會巴巴地主動告訴給她知道。所以這事情她還一直蒙在鼓裡。
倘若這事情她想要知道,自然可以從很多人的口中輕鬆地得到那個答案,但是這事情卻一直被遮掩到了現在才被人提及,其中最為重要的原因,不是因為楚軒的掩飾有多麼高明,而是蘭君怡不曾將重點放在這事情上。
或許她有覺察到蛛絲馬跡,但是卻不願意繼續往下深思,去拆穿一個她也不願意相信的事實。倒不如省心直接活在謊言當中。
可是她顯然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謊言始終是謊言,是沒有辦法進行遮掩的,也沒有辦法逃過其他人的眼睛。
終於有要去面對的一日。
「他,是因為我受傷的,是吧。」蘭君怡已經得到了答案,再問貅斯,不過是想要確切一下,就算它還是不願意回答,她也有了自己想法。貅斯非常為難,最後出於無奈,還是點了點頭。
只是分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蘭君怡嘆了口氣,側身看了看一旁的楚軒,他的臉色雖然蒼白,但是臉頰上卻有淡淡的紅暈,忍不住抬手一覆,竟然滾燙得厲害。想來多半和傷口的感染有關係,且不說傷在胸膛的傷口有多嚴重,單單是不斷的反覆,就可能造成感染,甚至於危及到性命,也不知道楚軒是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委屈了自己。蘭君怡搖了搖頭,卻從身上取出傷葯。
帶著猶豫地看了楚軒一眼,終於將傷葯遞給了貅斯。「還是你來吧。上藥的事情,你應該知道。」
就算只是換藥這麼簡單的事情,她都不大想和楚軒產生太多的交集,所以才是將這事情交託到貅斯的手上,貅斯用一種非常為難的神情看向蘭君怡,遲疑了好久才是非常不情願地開口。「可是蘭姐姐,我也不會換藥呀。」
他一面說一面用惴惴不安的眼神看著蘭君怡,然後就退到了一個角落裡。換藥這事情他會一些,但是也知道依著楚軒現在的心裡想法,定然是希望那個包紮的人,能夠是蘭君怡。
君子有成人之美,雖然貅斯只是神獸,但是它覺得自己這樣做,楚軒應該不會氣惱。
不過,它先被蘭君怡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