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嚇人的「人」

第九章 好嚇人的「人」

()一張一米二的床怎麼擠得下一人一「鬼」啊?周蒙溪滿心糾結、鬱悶地看著躺在她床上挺得筆直的月朔。不是都說「鬼」是夜遊「動物」嗎?不是「鬼」都在夜間活動的嗎?為什麼現在天黑了月朔非但不出去還又躺在了她的床上睡覺?她困啊,自從昨晚被嚇醒后就一直擔驚受怕到現在,眼睛都沒眯一下,這會兒又困又餓只想立即撲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覺。她的小命又還捏在月朔手裡,自然不敢對月朔霸佔她的床表示有意見。房間狹小,沒有沙發更沒有多餘的床,她只好翻出件羽絨服做成枕頭,找一條毯子鋪在地上打地鋪。天橋底下她都睡過,打地鋪睡在地上也沒覺得有什麼,躺下去后,蜷成一團就睡著了。瞌睡蟲上來,她也顧不得去想月朔會不會趁她睡著了害她,她見識過月朔的厲害,月朔要弄死她的話她也跑不掉,索性聽天由命。即使周蒙溪身上掛了月朔給她的玉佩抵禦陰寒之氣,有月朔這個天然冰箱在,房間里的溫度高不了,周蒙溪睡到半夜覺得冷,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摸黑把厚棉被翻出來,裹在身上又繼續睡。太陽光從小窗戶里透射進來,照在周蒙溪的臉上。周蒙溪被刺眼的陽光晃醒,她拉下蒙住半個頭的腦袋,被子里的暖和與被子外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瞬間讓她有種在冬季早晨醒來的錯覺。她坐起身,一眼看見月朔曲腿坐在床角陰暗處。她的床是靠牆角擺的,床角抵在牆角。月朔縮在牆角靜靜地看著她,眸子里透出的綠色冷光及金色眼瞳泛出的光亮即使在這大白天也顯得格外詭異,那眼睛像極墓室里的蛇或其他啥古怪東西,周蒙溪不由自主地打個寒噤,她道聲:「早。」趕緊爬起來收了被子就去洗漱準備儘快弄完早點出門,一來避開月朔,二來為生計所迫。她丟工作后混到現在幾乎已到彈盡糧絕的地步,柴米油鹽吃完了,紙巾、洗粉也用光了,現在連牙膏也被她剪開把僅能刮下的一點也刮完了。周蒙溪洗漱完畢,回到月朔跟前,像拜菩薩似的拜了拜,用普通話說:「月朔姑娘保佑我,保佑我今天不再被亂七八糟的東西纏身能順利找以工作。」月朔輕輕地點點頭,抬起頭看她兩眼,幽幽說道:「別隨意向鬼神提出請求,他們滿足你的要求時也會要你付出一定的代價,想得到就必須有付出。」付出?生命?不會又要拉我去死給你作伴?周蒙溪打個冷戰,忙說:「我剛才那話是隨口說的,你別當真,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莫怪莫怪。」她說句:「我出去了。」趕緊拿了自己的證件溜之大吉。周蒙溪現在身無分文,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吃飯生活,不可能去找要等一個多月才能領工資的正式工作。從小野慣、窮慣的孩子,體力好、吃得苦、拉得下臉,看到有招臨時工或雜工的想都沒想就過去了。晚上九點多,周蒙溪手上拎著兩袋子東西回來,左手的袋子裝了一小瓶植物油、一包鹽、幾斤大米,一點蔬菜,右邊袋子裝著牙膏、牙刷、洗粉和一卷新買的紙巾。她今天替人搬了一天貨賺到五十元錢把急需的用品買回來,算是解決了眼前的困難。周蒙溪推開門,不等她開燈就看到床上身著一個全身發著皓月般冷光的女人。她心說「難道月朔都不出門的嗎?」月朔沒理她,她也不敢主動去找月朔搭訕,開燈后就悶頭下廚給自己弄吃的。周蒙溪的晚飯吃得十分清淡,煮了兩碗粥,再拍了一根涼拌黃瓜。她弄涼抖黃瓜的時候,把粥盛起來涼著,等她把黃瓜拌好,一回頭,發現原本筆挺地躺在床上「挺屍」的月朔此刻詭異地出現在小餐桌前坐在小朔料凳上、手捧著粥慢慢地喝著。周蒙溪嚇得「咻」地往後跳了一步,驚詫地盯著月朔,心說:「鬼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嗎?難道不是鬼是妖?」她把涼拌黃瓜端到月朔的面前,坐在月朔對面的小凳子上。月朔不僅會喝粥,那又麻又辣的涼拌黃瓜她也吃得下去,不僅能吃下去,似乎還挺愛吃,把一盤黃瓜吃去大半才放下碗筷。周蒙溪知道鬼是不能沾熱食的,她斷定月朔是妖,只是不敢確定是只什麼妖。她想到月朔的眼睛與常人不同,可能是變人沒變全,還留了點「原型特徵」,於是悄悄地觀察月朔的眼睛更像哪種動物。月朔的眼睛除了顏色與常人有異外,不論是眼球琮是瞳孔都像極人類。她看不出來,乾脆直接問,說:「呃,我問個問題你別見怪啊,如果你覺得我冒犯了,我以後不再問,你也不用回答。」月朔輕輕點頭,「嗯」一聲,她站起身,拂拂裙擺,理理衣服。周蒙溪抬頭望著月朔的動作,曼妙的身姿,纖細酥手,流雲長袖,她不得不承認,月朔的眼睛雖然妖異,可氣質風範卻讓她猶如嫡仙臨世,遠超電視劇里那些演員演的什麼仙子、神女。月朔的氣質就像是經過千百年的焠練如凝結從內至外溢散出,如月之凝華染醉月之霜。她看得有些呆,直到聽到月朔從鼻腔里發出「嗯?」的一聲,她才回過神來,低頭咬咬嘴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想起剛才的問題,說:「我……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什麼妖?呃,當然,你要是覺得不方便說,不說也沒關係,我就是好奇隨口問問,你千萬別生氣。」月朔輕輕的開口,說:「你的好奇心好像一向比較重。」「額。」周蒙溪不知該怎麼接話,她只覺得奇怪,月朔為什麼要說她的好奇心「一向」比較重?「一向」就是長期或者是一直,不是指一件、兩件事。月朔回眸淡淡地掃一眼周蒙溪,走到窗前隔窗看著天空的彎月,說:「我曾經和你一樣也是個人,只是這麼多年過去,我不知道我現在到底還算不算是人。」「人?你活了多少歲了?」周蒙溪問。她橫看豎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這月朔怎麼像古人。古代的服飾,古典的氣質,即使說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我生於漢沖帝元年,距今一千八百多年——」月朔的話音未落,突聽「咚」地一聲響,她扭頭,看到原本坐在小凳子上的周蒙溪摔坐在地上,小凳子也翻在一邊呈底倒天。周蒙溪趕緊把塑料凳擺好從地上爬起來。她悄悄地抹一把額角的冷汗,手不由自主地發抖,結巴地說:「我……我去洗碗。」那「一千八百多年」不停地在腦海里浮現,她在心裡叫道:「一千八百多年,一千八百多年,媽油,鬼和妖都沒她活得久,白素貞才修行千年,這都快兩千年趕上埃及木乃伊了。」漢沖帝是誰她還是知道的,歷史上有名的短命皇帝,兩歲當皇帝,三歲就掛掉了。周蒙溪的手發抖,連碗都端不穩,手上一滑,碗和盤子一起摔了。「咣鐺」一聲脆響,碎瓷片灑了滿地。啊!聽說打破碗盤要倒霉的!周蒙溪嚇得全身顫慄,驚駭地扭頭看向月朔。月朔瞟一眼周蒙溪,絲毫不作理會。她走到窗前,對著月光,微仰起頭,讓月光照在她的臉寵上,她輕輕地合上眼帘,略顯蒼白的唇微啟,對著月光吐納呼吸。周蒙溪捂緊嘴,顫慄地用力深吸口氣,心說老這樣一驚一嚇的,她就算不被月朔殺死也會被嚇死。她怕和月朔接觸,又不敢趕月朔走,只好找來掃帚拖把將地板清掃乾淨。其間,她不停地用眼角去瞄月朔,她敢用自己的腦袋打賭,月朔現在的行為叫做「吸食月亮精華」,傳中說的「妖怪」才會在晚上對著月亮吸食精華。媽媽啊,對著一個活了一千八百多年的「人」看她吸食月亮精華比對著一隻千年妖怪還要嚇人!這是不是修成精的殭屍?會不會吸食人血啊?被月朔咬過後會不會也變成殭屍?月朔會不會趁她晚上睡著后偷偷吸她的精氣?周蒙溪越想越覺得月朔不殺她纏著她是想趁半夜她睡著吸她的精力,驚懼交加,嚇得全身發軟,抖得連拖把都抓不穩。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讓妖怪吸干精氣死啊,電視里演的那些人要麼吸得精幹像具乾屍,要麼丑得……就像個鬼或活死人。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周蒙溪想跟月朔拼了,握緊拖把就想掄起拖把給月朔拍過去,又想到自己不是月朔的對手,不敢真掄上去。她想去請法師道士來收月朔,又想月朔有一千八百多年的道行啊,這得道行多深的法師才能收掉月朔?更何況月朔敬告過她不能讓別人知道月朔的存在,她要是去找法師、道士,只怕還沒把法師、道士請來,她就已經讓月朔收拾了。周蒙溪拿月朔沒辦法,這會兒真覺自己是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她一邊拖地一邊想對策,突然想起月朔把她的屋子都收拾得纖塵不染,說明月朔很愛乾淨,如果自己不洗澡,臭哄哄的,月朔怕臟自然不會對她咬下口。周蒙溪想到這裡,心中大定,她長長地鬆了口氣,拖完地,臉和澡都不洗,牙不刷,衣服也不換就那麼爬上床去睡覺。周蒙溪剛躺下,月朔便停止了吸納的動作,扭頭朝她望去,同時顰緊眉頭,冷聲說:「去洗澡。」周蒙溪扯過被子,把頭一蒙,裹在被子里縮成一團滾到床角,打定主意就算是憋死在被子里也不探頭出來讓月朔吸食她的精氣,更不會跑去洗得乾乾淨淨地讓月朔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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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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