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賤丫頭
月芙秀美的眼眸里一下就涌滿了淚水，臉上一片擔憂和心疼之色，我心裡一暖，再苦再累都沒什麼了，在這個可怕冷漠的深宮之中，能有一個人真心關心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婉姐姐，你都瘦了好多，還說沒事。皇上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懲罰你？」
「噓……」我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四處看了看，還好她們都在各忙各的，沒人注意到我們，不是我變的膽小怕事，如果是我自己，我根本不屑於這樣，只是，月芙她是無辜的，我不想因為自己連累到她，那個南宮瑾實在讓人捉摸不透，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遷怒到月芙身上。
「月芙，這宮裡人多嘴雜，說話做事都要小心謹慎，我沒事，真的沒事，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婉姐姐現在自身難保，也照顧不到你，你一切只能自己小心了。」
「婉姐姐，你都這樣了，還擔心我，我……」月芙緊緊的拉著我的手，小臉哭的通紅。
「對了，你怎麼今天跑這兒來了？」為了不再讓她傷心，我只好移開話題。
「我……宮裡有人來送洗娘娘的衣服，我想看你，就求她讓我來送。」
我心裡十分瞭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忍不住嘆息，「一定又受了不少委屈才求來的機會吧？真是傻丫頭。」
月芙頓了頓，看著我的眼睛，秀氣的小臉上神色認真，「為姐姐做什麼月芙都是心甘情願的，只是我太笨，什麼都幫不了姐姐。」
看了看我身後堆積如山的衣服，她秀美的眉頭輕輕蹙了一下，眼裡都是疼惜：「反正我可以遲些回去，我先幫姐姐把衣服洗了。」
說著話，月芙就挽起衣袖，手已經伸進水裡要給我洗衣服。
我急忙去拉她，「月芙，你快回去，宮裡有宮裡的規矩，你不能再因為我受罰了，快回去。」
「呦……真是感人啊，玉清婉，沒想到你倒還挺有人緣的呢。」
梅香和幾個宮婢已經注意到我們了，走到我們面前站著，居高臨下，尖酸刻薄的挖苦著我。
我不希望月芙受牽連，忙拉著她站起來，將她往外推去：「月芙，你先回去，這不用你洗的，快走。」
月芙一臉的驚恐，卻不願離去，拉著我的手歉疚的說道：「婉姐姐，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為了讓她安心的趕快離去，我臉上扯出萬事無憂的笑意：「沒事，你快回去吧。」
梅香卻是不依不饒，一把拉住月芙的胳膊，大聲說道：「站住，你個賤丫頭，以為浣衣局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賤丫頭幾個字很是刺耳，梅香罵月芙，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皺著眉頭轉頭看著梅香，不動聲色的將月芙拉到身後，「梅香，你有怨氣就沖著我來，不要為難她。」
「啪……」梅香竟然揮手打了我一巴掌，滿臉恨意森冷，冷冷一笑，「你這個賤人，心還真惡毒，把我一個人留在屋裡，怎麼？你以為那樣就嚇著我了？」
嘴角兒被牙齒磕破，嘴裡立刻涌滿了甜腥味，手心緊緊的握成拳，理智卻強制自己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月芙看我嘴角流血了，著急的想為我擦去血跡，我朝她笑笑，輕輕推開了她的手。
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冷冷的看著梅香，如果不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一定會出手。
從我有能力保護自己的那天起，從沒有人再輕易打到我。
「都杵在這兒做什麼？活都幹完了嗎？」若璃姑姑清冷的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
所有的人都神情一震，立刻都低眉斂目的站著，宮裡私自鬥毆是很嚴重的罪責，嚴重的是會被處很重的刑法。
我看到梅香一臉的惶恐，雙手交纏著衣袖，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若璃姑姑身旁站著南宮瑾的貼身隨侍凌公公，他和若璃姑姑對視了一下，又轉過頭來，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
若璃姑姑淡淡的看了一眼我流血的嘴角，對梅香冷聲說道：「梅香，去院中跪著，一直跪倒晚飯結束，接著幹活。」
梅香低頭行了一禮，沒有敢做任何的爭辯，低低應了一聲：「是。」轉身走到院中跪下，隔了老遠，我依然看見了她眼中仇視的目光。
凌公公等若璃姑姑做完處罰決定，遠遠的掃了梅香一眼，才轉過身對我說道：「玉清婉，你把皇上的衣服送到龍乾宮去。」
「啊？」我不解的睜大了眼睛，南宮瑾又想幹什麼？衣服為什麼要我去送？
「啊什麼啊？皇上的命令你還敢違抗嗎？」凌公公看我一臉的愣怔，不耐煩的細聲說道。
「奴婢不敢。」收起疑惑，我只能低身行禮后應了一句。
凌公公又看了我一眼，揮了揮手裡握著的拂塵，轉身大步走了。
若璃姑姑朝旁邊的一個宮婢點了點頭，那個宮婢忙將手上的衣物交到我手上。
我雙手捧著南宮瑾的衣服，慢慢向龍乾宮走去，不管他想做什麼，我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龍乾宮外禁軍侍衛分排站立，個個手握佩劍，身姿矯健，威風凜凜。
我剛走到宮門口，「咔嚓」一聲，兩把冰冷的劍就交叉在我的面前。
「做什麼？」一個渾厚的聲音冷冷的問道。
我平息了一下，低聲答道：「奴婢是浣衣局的，來給皇上送衣服。」
一隻手伸到我面前，將我雙手托著的衣物檢查了一遍，才冷聲放行：「進去吧。」
我低了低身子，輕聲答道：「是。」
守衛竟然這麼森嚴，讓人不由得暗暗吸一口氣。
龍乾宮裡面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蟠龍金鼎里靜靜燃著熏香，馨香濃郁，卻讓人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吸了吸鼻子，我聞出這是皇上御用的龍涎香的味道。
腳步輕輕的向里走去，雖然夜間我曾偷偷進來過，但是白天還是第一次，殿里看起來更加的莊重貴氣，氣派威嚴，心裡隱隱的緊張起來。
一副巨大的屏風後面一個人影正向外走來，我忙收回視線，小心謹慎的向前走著。
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一絆，躲閃不及，我的身體直直向前面摔了出去，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隨著一聲尖聲驚叫，一盆水已經當頭潑了下來，我全身都被淋的透濕，頭髮和下巴都不停的往下滴水。
「唉呀，你個臭丫頭，嚇死我了。」
抬頭去看，南宮瑾的貼身隨侍凌公公，正不停的拍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嚇的不輕，但是我清楚的看到他眼裡閃過的陰謀得逞后的笑意。
我雙手撐著站起來，南宮瑾從一旁走了出來，正滿臉笑意的低頭緊緊盯著我，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揚，含著一絲狡黠。
我忙跪下向他行禮請安：「奴婢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恩……」南宮瑾輕哼了一聲，俊眸微眯，依然注視著我的臉，不知在想什麼，半響才沉聲說道：「起來吧。」
「謝皇上。」站起身的時候，我快速的瞟了一眼剛才走過的路，根本什麼東西也沒有，那是什麼絆倒我的？
回想凌公公潑水的姿勢，若是被我嚇著，正常的應是摔掉手裡的盆，為何會直直的將水全潑向我的臉？
心裡一下全明白了，定是南宮瑾讓他將水潑到我臉上，想洗去我臉上的印記。
心裡暗自發笑，若是這麼容易就洗去，那怎麼會是我爹的祖傳秘方？
果然，當我偷偷去看向他時，他臉上有失望瞬間閃過。
看到地上剛洗乾淨的衣服又被弄得髒兮兮的，我只好收拾一下心緒，心裡暗自嘆息，跪到地上，磕頭請罪：「奴婢不小心弄髒了皇上的衣服，請皇上責罰。」
南宮瑾俊眉微皺，半響沒有吭聲，我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他卻是俊眉一挑，嘴角一抹戲謔：「責罰就算了，衣服你重新再洗。」說完他探身看向我，淡笑著強調：「記著，朕要你親自洗。」
「是。」我只好低頭應了一聲，還好只是洗衣服，倒也沒什麼的。
正當我暗自鬆口氣的時候，他又開口說道：「那你趕緊的去御湖邊洗衣服吧。」
「啊？去御湖洗皇上的衣服？」我被他說的愣住了，御湖？堤岸那麼高，難道我要自己跳到水裡去洗嗎？
南宮瑾似乎看出我的為難，微挑了挑眉說道：「東湖邊有一個水缸，是清水，你可以去洗，快點。」
原來早有預謀，我更加肯定他是故意的，只是他沒想到居然沒有洗掉印記，這個應該是沒有預料到的吧。
嘴角微微揚了一下，我忙收拾好衣服低頭應道：「是。」
快步走到湖邊，果然有一缸清水，顧不得其他，將衣服按到水裡快速洗了起來，趕緊結束任務，我才能遠遠躲開，這個南宮瑾心思深重的讓人害怕。
太陽已經很毒辣了，我一直忙著低頭洗衣服，感覺頭有點發暈，那個水缸又半高不矮的，我只好一隻弓著腰去洗。
等幾件衣服終於被我清洗乾淨，腰已經快要直不起來了。
站直身子后，忍不住心頭的氣憤，抬腳踢向水缸，「嘩啦」一聲，水缸下面居然破裂了一道口子。
這是什麼東西做的啊？隨便的輕輕踢了一腳，就能碎掉，難道是我武功已經很高了，可以有這麼高深的內力？
低頭看看我的腳，真是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可看看嘩嘩往外流淌的水，我有點慌神了。
既然是南宮瑾刻意放在這整我的，那水缸破了不正好給了他理由嗎？
糟了，糟了，我後悔不迭，真氣自己多那一腳幹嘛？若是乖乖去復命，此刻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