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沒救了
現在不是有慧蘇了嗎。
慧蘇聽到在叫她,便轉進了屏風。
非亦白起身,給墨重胤使了個眼色,然後他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墨重胤倒不是知道非亦白要幹什麼,只當是非亦白要救人,他們在旁邊會引響他。
墨重胤是很信任非亦白的,當下什麼都沒有說,便離開了屋子。
司亭寒駐足了一會兒,他吩咐道:「慧蘇,好生幫襯著這位公子。」
慧蘇欠身應下,司亭寒也走了出去。門外墨重胤和司亭寒各站一邊,兩人就跟兩尊門神一樣,墨重胤更是冰寒三尺,血凍三丈。
司亭寒顯然臉色也不善,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都在靜靜的等著,等著屋門再次打開,等著屋裡榻上魘住的女子能夠醒過來,好起來。
還有,能夠記起她所忘記的一切。
司亭寒是想讓蓮霜沉忘記墨宮的一切,也忘記她父母的死。
可若是這樣會叫她夜夜噩夢,陷入夢魘不得解脫,他寧願讓蓮霜沉恢復所有的記憶,哪怕還想著找他報仇,也比如今看她在榻上痛苦而心松。
當然,司亭寒能為了蓮霜沉不被魘住而退步,墨重胤也會為了蓮霜沉能過得開心而不在要求她恢復記憶。
雖說蓮霜沉現在忘記了他,眼裡心裡只有司亭寒,可這不也正是給他機會,讓他以另一種方式去和她相識。
門外兩人思來想去,最後雖都有不甘的暗哼了一聲,但為了蓮霜沉好,他們萬事都可以退步。
而門內,慧蘇聽非亦白吩咐,為榻上的蓮霜沉寬衣。
在蓮霜沉心口瞧見一個紋印,那紋印就像是血珊瑚,個頭雖然不大,血色卻足,由其是蓮霜沉剛剛夢魘,這紋印就似在與之敵對一般,此時血色中有些暗紅,瞧著很是威脅。
慧蘇將她看到的告訴非亦白,非亦白去了一旁的案桌,拿起筆沾上墨,在紙上畫出一個圖案來。
這正是前幾天墨重胤畫給他的樣式。
非亦白道:「可是與這畫上一模一樣?」
慧蘇仔細瞧過後,點了點頭。
「就是這個樣子。」
非亦白瞭然,他道:「你照顧好她,她醒了,再來通知我。」
慧蘇應下,轉身進了屏風。
非亦白將畫收入袖中,他緩步踱到門前,將門扉拉開。
房門應聲打開,門外的兩尊神立時側頭看向出門來的非亦白。
「怎麼樣?」
司亭寒搶先開口。墨重胤看非亦白神色平靜,便沒有催促,只靜等著他開口敘說。
非亦白出了門,回身將房門關上,這才左右看看,他道:「沒救了。」
這一聲沒救了自然是說蓮霜沉,畢竟蓮霜沉連燃焦果的根汁都吃了,毒蠱也解了,現在這種結果,讓非亦白說,就是沒救了。
然而非亦白的一句沒救了入得司亭寒的耳中,司亭寒哪能聽聽就算了。
依著他的脾氣,當下就要揪了司亭寒的衣襟,將他拖進去給蓮霜沉醫治,要是他醫治不好蓮霜沉,那讓他留著那雙手還有什麼用?
司亭寒看看墨重胤,非亦白是他帶來的人,這人這麼不靠普,他就不管管?
墨重胤沒去看司亭寒,他沉聲沒有喜怒的道:「怎麼說?」
就算是沒救了,也得有一個說法嘛!
他不是什麼醫仙嗎?
不說起死回生,總能出個診斷結果吧!
非亦白微微眯眼,他對著墨重胤眨了眨。
墨重胤哪裡懂他的暗語,只聽得他道:「我醫術有限,或許你們可以另請高明。」
他這句話是說給司亭寒聽了,話罷,他便自先回房。
墨重胤聽出他話中意思了,隨即跟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時屋,墨重胤進屋時,非亦白道:「順手關關門。」
墨重胤哪裡有閑情給他順手關門,當下揚袖一掃,勁風將兩扇開闔的房門刮過,只聽得砰砰兩聲,兩扇房門掩上。
墨重胤在桌邊落坐,他道:「現在可以明說了吧。」
非亦白抬手在袖子里掏了掏,然後將摺疊的紙打開擺放到墨重胤跟前。
他道:「你看看,有什麼不同?」
墨重胤將那紙上畫的紋印看了看,他道:「沒什麼不同啊?等等,不是說蠱毒解了嗎?你畫這個做什麼?」
非亦白輕嘆一聲,他道:「你把它想得太簡單了,蠱毒是解了,但這紋印卻留在了她的身上,而且顏色在轉暗,因為她的夢魘。」
墨重胤還是沒聽明白,他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非亦白坐正的道:「她不是記憶不全嗎?我一開始以為是蠱毒剛解,她身子還沒有調養好所至。現在看來,是下蠱之人故意而為,而她因為失了這段記憶,在夢裡探尋,違背了下蠱之人的初衷,所以她越是探尋那段記憶,她就越會像今天這般,或許等這個紋印全部變暗,她的記憶就能恢復,但……她的性命可就……」
不保!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墨重胤也聽明白了。
他剛剛才下了決定,為了蓮霜沉好,她忘記了便忘記了。
只是……
「就沒有辦法解了這紋印,讓她恢復如初嗎?」
非亦白搖搖頭:「這可是下蠱之人一早的謀划,況且還被她先一步續蠱了,我一沒得到毒蠱,二沒拿到完整的解藥,三也沒見到她用什麼在續蠱,現在她身上除了這紋印,失了段記憶,便沒什麼癥狀,只要她自己不去探尋那段記憶,她就不會有事。」
墨重胤握緊了雙拳,都是花想容,他的好師姐。
她不是想回練丹一族的故地嗎?
她不是有燃焦果,想練出長生不老葯嗎?
她不是想讓他跟她一起回去嗎?
好,很好,他一個也不會讓她如意。
房門這時候被人大刀推開。
司亭寒站在門外。
剛剛兩人的談話,他雖沒聽全,卻也聽了個大概。
但司亭寒扔將蓮霜沉中毒一事記算在了墨重胤頭上。
這會兒司亭寒殺氣騰騰的站在門口,早前他就知道非亦白有話沒說明白,還唬他說沒救了,另尋高明。
他差一點就信了。
如今話說明白了,他也聽明白了,他覺得,為了蓮霜沉好,他們應該商議一下,如何對蓮霜沉補全她失去了那一段記憶,防止她在自己探尋,然後魘住。
屋裡的兩個人並不歡迎他,他也不待見他們。
可如今,他們只能暫且止戈,一至對外。
司亭寒提步進屋,非亦白和墨重胤分坐兩邊,留給他的位置不怎麼有利。
他抬手抵唇輕咳了一聲,道:「你們剛剛說的話,朕都聽到了。」
兩人白他一眼,所以呢,要讓他們唾棄他一翻嗎?
堂堂樊國皇帝,在不濟也是親王,竟然偷聽他們黎國人的牆角。
這要是在討論什麼國家大事,叫他給聽去了,是不是還要給他滅口呢?
墨重胤道:「你很得意吧?如你所願了!」
司亭寒是一半一半,一半在於蓮霜沉忘了墨宮的一切,這是他最關切的;另一半是他又如何再將她父母的死,殘忍的告訴於她。
司亭寒道:「朕此來,就是想與你商議她失去的這一段記憶。」
六年的記憶,有太多的疑點,蓮霜沉哪怕回到了六年前的她,單純天真,不諳世事,可她見不到父母,不能回斛州赫連府,連她最要好的哥哥也不會在出現,這些,僅憑司亭寒一人解說,除非他將她完全的守在這連城山莊,否則她只要出去一打聽,便能知道她不是什麼連城郡主,而是謀逆之後。
她如何能接受這些打擊?
突然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自己也成了逃犯。
她將再一次跌回三年前知道這一切時的痛苦,而且心智還要比三年前弱小,她失去的是六年的記憶。
她如何能受得住?
所以司亭寒放棄了一個能單獨擁有蓮霜沉的機會,咬牙讓墨重胤也參與進來。
反正蓮霜沉已經不記得墨宮的事,墨重胤說與她,她也是茫然的。
墨重胤原本已經放棄讓蓮霜沉知道那些過去了。
她在墨宮做了三年的殺手。
前兩年是如何在眾多的殺手中努力練功,脫穎而出。
后一年又是怎麼樣雙手沾滿鮮血,在黎宮刺殺宮妃。
他看著現在的蓮霜沉,他一點也不想將那些過往在加諸在她身上。
忘了好啊。
她現在如此純粹,連笑容里,都是明亮純凈的,沒有算計沒有謀划,也不會在想著復仇。
還有……
不會記得與他的情。
墨重胤撇了司亭寒一眼,他道:「你想商議什麼?」
怎麼編撰蓮霜沉失去的這一段記憶嗎?
其實隨他怎麼編撰都好,只有一件事,他逃不過。
他找不出蓮霜沉的父母和哥哥來。
司亭寒道:「我知道她是從何時開始失去記憶的。整整六年的記憶,我不可能陪在她身邊六年,況且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
其實司亭寒是怕,若是在蓮霜沉失去的這段記憶里沒有墨重胤的一點影子,以墨重胤的能力,完全可以將他編撰的記憶全都顛覆。
與其要擔心被墨重胤暗中搞小動作,不如現在就和墨重胤達成共識。
兩人商議過的結果,然後在告訴蓮霜沉,如此,總沒有後患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