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爭相對

第9章 爭相對

第九章爭相對

「寒秋先生心細如髮,連在這些小事上都能考慮的這般周全,本君實在是不得不佩服。」

聖主雖是笑著,但是笑意根本就不達眼底。他和歲寒秋又下了一會棋后,突然之間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看著歲寒秋。

「不知依照寒秋先生來看,本君所執的黑子在這個棋盤上可有贏的勝算?」

夢枕西園的眸色變得幽暗了起來,內心也同樣是在冷笑著。明明是在故意借下棋來做著私心的事情,反倒是要裝出這副賢明儒雅的樣子來也是不覺得累。

但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這個人尚且還是聖族的聖主,怎麼說自己還是要給幾分的薄面。

所以,他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將手疊放在身前好心的陪著聖主唱完這齣戲。

「夢枕西園歲寒秋在此,多謝陛下對墨族網開一面。」

聖主抬眸看向他,「哦,先生何出此言?」

「陛下的棋藝高超老夫遠遠是比不上,可陛下為了顧及我的面子還要故意的輸給老夫,真是讓老夫感激涕零。至於說為什麼感謝陛下對墨族網開一面,那是因為陛下的心思都在這棋局上顯現出來了。」

「先生從這棋局中看出了什麼?本君可是頗感興趣。」

歲寒秋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抓著右手的衣袖伸出手,從聖主面前所擺著的棋盒裡拿起黑子,在棋盤上移動著。

「陛下若是將黑子下在這個位置,那麼白子就會被殺的片甲不留,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可是陛下心存仁厚並非將棋子下在此處,才讓白子有喘息的機會。若是將這棋盤比作六界棋子比作各個族群,那麼陛下便是這執棋之人。陛下若是想要誰生誰便能活命,陛下若是想要誰死那麼他不得不亡。陛下今日在這棋盤上放過了白子,也就是在告訴老夫陛下放過了墨族。」

「哈哈,寒秋先生不愧為墨族的引領者,難怪能教導出葉凝華,君凌霜,林著雨三位賢者這樣優秀的後輩。」

聖主沒有想到這歲寒秋這般的會說話,所以對他的這番解釋很是滿意,心情也一下子變得愉悅了起來。

「老夫隱居多年,早已不問墨族庄內之事。」夢枕西園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所以,這三位賢者的優秀都是他們自己的。」

「也是,本君對先生的不問世事也有所耳聞。」聖主拿起了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不過有一個人如今的成就,怎麼說也是跟先生的教誨脫不開關係。」

「陛下說的這個人,可是墨護使?」

「不錯。」

「呵,他能夠為陛下和聖族所重用是翻墨自己的造化。而他早已不是墨族之人,老夫自然也稱不上什麼教誨之情。」

「翻墨對聖族可謂是盡心,深得本君的重用。不過,本君不解的是,當年你為何要將他逐出師門?」

「這是歲寒秋自己的事情,無須聖主掛心。」歲寒秋對他的耐心也是到了極限,不想在這裡繼續浪費口舌,站起身來行禮道,「今日墨族有貴客臨門,老夫得盡地主之誼,告辭。」

墨族,庄外

因今日墨族有貴客臨門,墨族的三大掌家帶著庄內的一眾弟子們,站在庄外相迎。

沒過多久,一行天車就自彩雲中來,穩穩的落在了庄外的不遠處。

翻墨,寒露,明輝以及隱衛等人紛紛下了天車,緩緩走到君凌霜他們的面前。

沒有料到這聖族的二公子竟也會來了這墨族之中,墨族等人不約而同的單膝跪地雙手抬起行禮。

「墨族掌門雪古深溪君凌霜見過公子殿下。」

「凌霜賢者,明輝久仰大名。雖說在父皇萬壽那日遠遠的見過一面,不過我們也總算是有正式見面的機會了。」明輝伸出手虛扶了一把,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眾人都起身吧,莫要拘禮了。」

「多謝公子殿下。」

在君凌霜起身之後,身後的眾人才跟著站了起來。明輝也得以在這個時候,真真切切的看個清楚,這聞名於六界的墨族三傑是何等模樣。

「久聞墨族掌家的三位賢者頗具儒雅之風,明輝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公子抬舉了。」君凌霜深色淡淡的側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公子殿下,請。」

待明輝走上台階之時,站在台階上的弟子們,都主動的往旁邊退去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翻墨和寒露緊跟其後,接著再是君凌霜,葉凝華,林著雨三人,隨後隱衛和墨族弟子們也跟了上去。

明輝貴為堂堂聖族二皇子,身份顯貴卻也與翻墨來了這墨族,其中用意令人擔憂。

而且……

葉凝華看著前面寒露的背影,面容上的憂色又增了一分。

此人年紀尚淺在天族就被授予央月稱號,躋身四大長老之一,實力深不可測也讓人不得不防。她今日既然也跟著翻墨前來,只怕不會做壁上觀客那麼簡單。

當明輝走進庄內時,看著眼前的這一片景象也不免為之驚嘆。與聖族的金碧輝煌高調奢靡不同,墨族內處處都給人一種詩情淡然的感覺。

「難怪這世人都道墨族之人最具君子之風,明輝而今算是明白了。墨族內的景象都這般雅緻,在這種環境下長久的生潛移默化之中,修養自然會得到提升。所以,人的品性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明輝讚美了幾句,轉身看著凝華等人說道,「貴庒的寒秋先生明輝也是久仰大名,既來了這兒不知可否前去拜訪?凌霜賢者可願帶路?」

「是。」

可當所有的人到了歲寒秋所居住的竹屋前,見到的並不是夢枕西園本人,而是蒙著面紗的風敲秋韻蘇倚樓。

蘇倚樓本是在房內看書,在被凝華差遣來的弟子告知明輝要來此處時,不由得佩服歲寒秋的心思縝密。

於是重新將面紗帶上之後,就站在竹屋外等著他們前來。

而明輝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提議出來,也是在給翻墨暗示自己想將他收為己用的誠心。翻墨既然與這墨族不合,與歲寒秋之間有嫌隙。

那麼他就趁這次的機會給翻墨出了這口惡氣,也能加大他願意加入自己陣營的機會。

「哦,這寒秋先生的性子當真古怪,居然會讓一個沒有絲毫內力修為的姑娘,陪在身邊。」明輝上下打量了蘇倚樓幾眼,嘴角勾起了邪魅的笑容,「而且還用面紗遮住容貌,這可當真有趣的很。」

蘇倚樓長年累月不見生人,自然是不知道明輝的身份。但是從他的衣著裝扮,以及眾人對他恭敬的態度上,蘇倚樓能夠確定此人身份尊貴。

所以,便走下了台階站在明輝的面前,雙手疊放在小腹上微微欠身行禮。

「師叔應聖主之邀前去下棋,此刻並不在竹屋內。」

「這位姑娘,不知是寒秋先生真的不在裡面,還是說他是故意的不想出來見什麼人?」明輝笑了幾聲,轉過身看著三位賢者,言辭犀利,「不曾想這寒秋先生這麼的不給面子,因為翻墨護使緣故連明輝貴為聖族二公子,也得不到先生這半分的薄面。」

「老師性情古怪做事都是依心而往,無人能夠勉強,還希望明輝公子莫要怪罪老師。」翻墨看出了明輝的意圖,順著幫腔道,「翻墨在此,先替老師向公子賠罪。」

「呵,區區墨族的一位老者,也敢對本公子這麼無禮不給情面。那麼,是不是也說明這墨族之人,也只是表面順服我聖族實則內心早想造反?」

明輝說話的語氣看似緩慢沒有絲毫的起伏,實則是話中帶話句句在威脅壓迫墨族。

葉凝華本想開口卻被林著雨用眼神給制止了,君凌霜的神色雖如往常冷靜自持,內心早已心急如焚焦躁不安。

他們墨族的人什麼都無法說,也什麼都不能說。因為不管怎樣解釋,明輝都有給他們加上罪名的由頭。

「公子請稍等。」

就在這個時候,蘇倚樓開口打破了這僵局,轉身走進了竹屋內。

沒過多久,就拎了一個籠子出來,而裡面裝著的正是被歲寒秋扣住的金鳳凰。

「這……這……」翻墨瞪大了眼睛,看向明輝。

「公子既然是聖族的二公子,那麼也該認得此物。這金鳳凰乃是聖主傳信之用,世間僅此一隻唯獨聖主所有。」風敲秋韻俯下身將籠子打開來,把裡面的金鳳凰放了出來,「若是師叔未被聖主請去,這金鳳凰又怎麼出現在此?」

「姑娘牙尖嘴利連明輝也險些招架不住,看來姑娘雖無內力卻不是等閑之輩。也難怪,會被寒秋先生帶在身邊。」

「公子,既然老師今日正好不在,那何不先去別處?」

怎麼說這明輝也算是自己的主子,翻墨也得幫他顧及著面子,便轉移了話題。

「說的也是。」

「公子請。」君凌霜再次伸出手來。

一行人就這樣,離開了歲寒秋的住處。

這位二公子看起來人畜無害但是心有城府,每一句話都在針對墨族無一留情,看來今日凝華他們沒那麼容易過關了。

蘇倚樓拿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了憂慮的神色,內心雖著急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切,還是等到歲寒秋回來之後,再做打算吧。

墨族,北有高樓

這座名為『北有高樓』的建築,就是墨族的藏書樓了。藏有的除了歷代墨族的典籍,還有他家學說,簡單來說就是這樓裡面的藏書內容堪稱豐富。

「這墨族藏書樓里的書籍,竟都是用竹簡編製而成,讓人難以置信。」明輝伸出手拿了一卷,細看了一下裡面的內容,「哦,沒想到墨族也習《論語》?」

「墨族從古至今是以內外兼修為訓,寒秋師叔也曾告知過眾人,修習不可居於單一的形式。因此這『北有高樓』雖為墨家的藏書樓,裡面的典籍卻是集大家之精華。」

「不局限於一方嗎?很好的想法。不過,有一點明輝倒是不大明白。不知凌霜賢者,可否給我一個答案?」

君凌霜行禮,略微低下頭,「請公子直言。」

「而今這六界都為父皇所掌控,墨族既然居於聖族之下那就算作是臣子。可為什麼,聖族所用書法為行雲貼而墨族依舊是?留白文?這,似乎說不過去不是嗎?」

雪古深溪·君凌霜雖墨守成規不會與明輝杠上,但是他同樣不會失了墨族掌門人的氣勢,「二公子,墨族的確是歸於聖族沒有錯。但是陛下尊重各族間的文化習慣不同,從未強制要求過一致。所以,墨族用留白文字體,按理來說並沒有錯。」

「看來凌霜賢者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那好明輝就再說的仔細些。」明輝雙手負背在藏書樓內慢慢的走了幾步,「文不一,乃心不一。雖然父皇格外開恩墨族可以照著原本的習慣來,可是凌霜賢者也莫要忘記了,而今的六界是聖族為尊而非墨族。若是墨族為尊,那麼賢者想用什麼樣的字體,都無人敢有異議。我這說,可能聽明白了。」

「是,君凌霜會讓弟子將這些書籍,用行雲貼重新抄錄。」

君凌霜眸色一變,亦不願再給墨族招來麻煩,便應下了。

明輝聽他這麼說才點了點頭,看向翻墨,「墨護使,那位貴客不知可來了?」

「回稟公子,她已經到了。」翻墨回答道。

「那好。聽聞墨族三傑除了修為深厚外,在劍術上也頗有造詣明輝很想見識一下。今日,就來一場以劍論道吧。」

——————

「倚樓。」

當夢枕西園·歲寒秋化光出現在蘇倚樓的面前時,蘇倚樓內心的憂慮才少了一些。

「師叔,你總算回來了。」

「我扣留的那隻金鳳凰,看來是派上用場了。」歲寒秋看到籠子里空無一物,甩袖負背淡聲說道,「翻墨他們來過這裡了?」

鳳敲秋韻點頭,「嗯,一切都如師叔料想的一樣。」

「那現在庄內是什麼形勢?」

「聽弟子說,他們此刻正在劍道館。」

「劍道館?看來這明輝公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歲寒秋看蘇倚樓雙手疊加,手指在不停摩挲的樣子,心裏面也有數了。

「樓兒,估計你心裏面也在惦記著劍道館的事。罷了,我便大度些放你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然就算把你扣在這裡,你也不會安心。」

「多謝師叔。」

蘇倚樓欣喜不已,提起裙擺匆匆跑出了竹屋。

——————

劍道館

弟子們早就將劍道館打掃了一遍,候在一旁等著貴客前來。

「嗯?」

寒露尚未踏進館中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館內有人存在的氣息。

而葉凝華他們也同樣感覺到了,臉上的表情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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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夢昔冷情亦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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