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婦人笑道:「我們姐姐有其他事忙,就讓小女子把姑娘給你們送來。小女子情娘,如果有什麼問題,二位儘管讓人來尋我。」
耐著性子聽她說完,花鑲擺手道:「下去吧。」
女人看了他們一眼,笑笑施一禮退下。
兩個女孩子把頭低得更低了,小心翼翼地過來在旁邊坐下。
坐在衛諶那邊的似乎膽子比較大,伸出手要放在他手臂上,但卻被一隻看起來纖細卻很有力的手攔住了。
「公子?」她顫抖一下,抬頭看向攔住她的人,她並不太想伺候這個人。
花鑲說道:「我們其實來這裡是有其他的事,二位姑娘幫忙打個掩護就行。」
對上這個女孩的目光之前,花鑲是想先問一問她們這裡的情況的,但看到她那一瞬間不情願的眼神,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果然像諶哥所說的,能出來見客的,都已經被這裡的人調教好了。
花鑲這話落下,衛諶放到桌子上兩錠銀子。
不需要對她們解釋太多,只要放下足夠的錢,她們自己就能給不合理一個合理的解釋。
看到這兩錠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銀子,兩個女孩的眼中都閃過一道欣喜。
「公子放心」,衛諶那邊的女孩子說道。
花鑲站起身,臨走前留下一句話:「每隔一盞茶的功夫就做一下起身下蹲運動,掩護的好,等我們走時還有銀子。」
她們高興地點頭。
衛諶拉住花鑲的手腕,兩人一起走進內室。
菱花將那兩錠銀子都收進自己懷中,對另一個姑娘榴花道:「這些都放我這兒,你太軟和了,這樣的好東西被那些小丫頭看見,你可護不住。」
花鑲和衛諶還沒出去,聽到這對話,不由看向衛諶。
衛諶倒是在意料之中,這就是人性,儘管生存環境多種多樣,人性的差別就那幾種。
他拍了拍花鑲的肩膀,率先翻身到窗外,三兩下就落到了地面上。
這面窗戶下方,就是只點著幾盞燈的黑黢黢的後院。
衛諶站好后,向上伸出了雙臂,聲音低而沉:「鑲兒,放心跳下來。」
窗子下雖然黑暗,藉助裡面的燈光,花鑲也能看清衛諶的輪廓,看準角度就鬆開了窗欞。
落到衛諶懷裡時,感覺他被沖得往後趔趄了下,忍不住調笑一句:「諶哥,你是不是沒力氣了?」
衛諶在她臀部拍了一下,笑道:「回去就給你看看,是不是沒有力氣了?」
說著將她放下來,正色道:「西面那一排房間幾乎都亮著燈,先去那邊看看。」
暗香樓的後院很簡潔,除了院中心一個假山,就沒有其他的設施,東西南北四方,正南面是一個通往正門的過道,其餘三面都是一排排房間。
花鑲和衛諶手牽著手,盡量走在黑暗地方,向西排房走去。
只是還沒到達目的地,經過北面一個不起眼的房間時,卻是聽到裡面傳來說話聲:「怎麼回事?不是說今天就會有一批新貨到嗎?怎麼又沒動靜了?」
這聲音初聽粗嘎,細聽卻能聽出來,這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另有一個年輕的聲音道:「芙娘說了,這兩天要小心些,下面一個什麼縣抓了伙兒拐子,招出我們是下家,那縣令也是個多事的,跑到我們府城查來了。」
「一個縣令,有什麼可怕的?」老婦人的聲音里滿是不屑。
那年輕聲音道:「雖然咱們不怕他,到底是個麻煩,也就兩三天時間,他就得回去了。」
老婦人呸了一聲,說道:「朝廷都不管的事他一個縣令管什麼閑事?說是兩三天,但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人家的性命呢。他們為官的倒是不缺吃不缺喝,豈不知這樣的年景一般人家連口濃稠的粥都喝不上。」
花鑲也在心裡呸了一聲,這老貨的三觀真是歪了個徹底。
年輕聲音笑道:「您老也彆氣,這兩天就當是歇歇了,少了幾個新貨,咱們這裡的生意也不愁。」
老婦人帶著幾分驕傲道:「有我看著,買進來的都是極品,能愁個生意嗎?」
「都是多虧了您」,年輕聲音奉承道,「要不然上次那個窈娘咱們可就是錯過了。」
「像她那樣只是有個好壺兒的,還不算什麼,那女人中的極品,需得樣貌和身體兼具的,這樣的我這一輩子可只見過一個,在咱們這窮地方只待了半個月,就被人賣下來給京城的貴人送去了。」
說起這個,老婦人好像是說起什麼大事般,津津有味洋洋自得。
花鑲攥了攥拳頭,待抓住暗香樓私買人口的證據,一定得把這個老貨抓了處刑。
衛諶包住她握緊的小拳頭,示意冷靜,又聽了會兒,這兩人沒再說出什麼緊要的話,就拉著花鑲往另一邊去了。
走到西面,才發現這邊還有一個小角門,小角門上掛著兩盞羊角燈,不多久就會走進一兩個男人。
這些男人和前面由正門進的不同,大多是穿著粗布在外奔波的普通人。
花鑲轉頭看衛諶,沒想到這點,他們兩個穿的衣服都太好了,與這裡格格不入,必然惹人懷疑。
衛諶把花鑲帶到一個黑乎乎的屋角檐下,低聲道:「在這兒等會兒,我去找兩件破衣服。」
花鑲點了點頭。
衛諶轉身離開。
當那小角門內又走進第三波客人時,他回來了。
花鑲見他只帶來一身破衣服,還沒來得及問,就聽他說:「沒有找到乾淨的,都是未換洗的,我穿上過去詢問,你在這兒等著。」
花鑲:我不至於連這點都忍受不了。
衛諶脫下外袍,換上那件破衣服,就揣著手慢慢向西角門挪去,索性西角門外面的看守人沒注意到他,再有人進來時,他就跟著人往裡面走。
花鑲聽見衛諶操著一口土話問:「多少錢一晚?」
看守人有兩個,一個中年男人一個中年女人,那女人打量衛諶一眼,看起來頗為意動的樣子:「雛兒五百文,年輕有姿色的二百文,年老色衰的只要三十文。小兄弟,你要什麼樣的?」
衛諶道:「我沒那麼多錢。」
女人看起來對他很感興趣,說道:「你有多少?實在不行,姐姐陪你一回兒,給你算便宜些。」
衛諶道:「我只要年輕漂亮的,沒接過客的。」
旁邊那男人笑道:「豐娘,這小子看不上你,哈哈,你要不倒貼試試。」
女人也不生氣,笑罵了一句:「滾你媽的。」
然後嘲諷道:「你沒錢要求還不少,來這兒娶媳婦呢?」
衛諶帶著怒意的聲音響起:「你說話注意點。」
花鑲聽出來他是真生氣了,那女人卻還是半點不在意,笑嘻嘻道:「看起來真是想來娶媳婦的?我看你還是回去先攢個半輩子的錢,再走正門,還真能讓你娶上一回。」
衛諶冷冷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女人招著帕子道:「小兄弟,第一次來吧,別這麼死板,這裡的雛兒還是能找出個漂亮的。」
不過衛諶的身影已經三兩下不見了。
女人說道:「好久沒見過這麼俊的年輕人了,可惜啊,就這麼走了。」
男人一邊收錢一邊說道:「我看那小子就是沒來過這地方有些怵,不過他既然踏進這個門了,今天走了,明天還得來。」
女人也掩嘴笑。
花鑲聽了半天,只聽到那兩個人胡扯八扯,說的儘是些女子被無能男人賣進來的事。
十幾步外的牆壁上有些動靜,花鑲回神去看,就見衛諶輕輕悄悄從牆頭落下來。
花鑲小心地過去,幫著衛諶換了衣服,等他把那件破衣服放回原處,兩人就準備回去。
本以為今晚要無功而返,只見他們在前面見到的老嚴迎面走進後院。
衛諶攬住花鑲,快速躲進一旁的樹后。
見老嚴進了那個老婦人居住的房間,花鑲和衛諶才一起悄悄走過去。
正好聽到裡面說:「後天老梗子有幾個好貨要出,到時候要麻煩玉媽媽跟我們走一趟。」
老婦人欣然應允,「這可好了,我可不想閑著。」
年輕的聲音卻有些遲疑:「不是說有個縣令在查嗎?」
「芙娘明天會再去打點一番,說不定明天他就走了,再說一個縣令而已,還用不著放在心上。」老嚴說完了,又道:「後天酉時,我再來叫你們。」
聽他要出來,花鑲和衛諶忙先一步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