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少年百戶

「這次均州疫情得以消除，仙童功不可沒，眼下城中病患已然減少大半，本官已經派人前往武昌，讓御史為仙童請功，相信朝廷獎勵很快會下來的，」

齊孟低頭垂目，一改往日桀驁不馴模樣，態度謙和對廖知縣道：

「大人過獎，都是大人運籌之功，小人不過是按照大人指揮，還有眾多典吏協助，僥倖得以平定鼠疫，」

廖縣令聽齊孟這樣說，連連點頭，乾枯老手撫弄著下頷幾根細長的鬍鬚，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眼前這少年，頗為機警，做事做人都有章法，這次疫情他能從容應對，年紀輕輕便獨當一面，將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廖知縣早有心意將他引為心腹，只是前幾日看他態度狂傲，只好把此事先放了一放，既然齊孟現在態度發生轉變，廖知縣便開口道。

「本官自然會讓御史為仙童請功，最好讓你升做道長，就在承恩宮做道長，武當山也不是沒有過你這樣年輕的道長，本官聽說正德年間便有一位少年英才，十四歲升作道長，十八歲便成了遇真宮提點，是最年輕的提點·····」

齊孟懶得聽他啰嗦下去，忍不住打斷道：「謝知縣大人好意，小人不願做道長，」「什麼？不願做道長？」

廖知縣神色愕然，眼睛掙得老大，手中捧著的茶碗差點摔落在地，他為官十載，也算見多識廣，這些年見慣了那些為權力爭的頭破血流的人，沒想到平生還能遇到不慕名利的人。武當富甲天下，皇家道場每年香火百萬，撈油水的機會自然不少，所以道長位置幾乎被搶破了頭，對於普通人來說，想成為武當道長，絲毫不比讀書人考取功名容易。

道長往前一步便可做道觀提點，雖然只是六品官職，好歹也在提督太監手下辦事，屬於皇權派系。平日道觀諸多事務都由道長負責，這個群體甚至可以左右均州局勢，享用上達天子的權利，道長可直接給京城上書，檢舉地方不法之事，這些人在均州地面都算是頭面人物，平日里連縣令典吏這些地頭蛇也要避讓三分。

如此顯赫的位置，齊孟竟然不為所動，廖知縣不能理解，眼前這個少年為何要放棄這樣一步登天的機會。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說出這類話，廖知縣一定以為是他不知好歹，不過站在眼前的齊孟，天生聰慧，智勇雙全，不過十二三歲，行為舉止比縣衙一眾老吏還要老辣，絕非池中之物。

「不想做承恩宮道長？那你想要什麼？」

廖知縣上下打量齊孟一番，彷彿是在看一個弱智兒童。

齊孟沖他點點頭，微微一笑，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嘴裡擠出兩個字：

「軍戶，」

「軍戶？」

廖知縣充滿驚詫望著齊孟，沉默片刻，像是聽到一個極好聽的笑話。

「軍戶？放著道長不做，去做爛軍戶？仙童，你可知你身上這道籍，在均州城能賣多少錢嗎？」

齊孟神情堅定，跳過知縣提問，不容置疑道：

「正是，我要做百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