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男扮女裝
夜晚月明星稀，涼風習習，吹過蘆葦發出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遠處時不時穿來幾聲犬吠。
兩個身形修長，一高一矮，一女一男，走在田間小道上。
身形高挑的女子身著灰色棉麻布裙，和稍矮一截的男子並排。
「噗通」一下，啟文翰腳底打滑，一不小心從田埂滑下去，一隻腳陷在泥土。
那高挑女子轉過頭，面色平靜地看著他，提醒道：「動靜小點。」
「楚言慎！」啟文翰整個上半身以匍匐的姿勢趴在田埂上，氣得差點要問候楚言慎他娘親了，「你過來拉我一把。」
楚言慎彎腰，一使勁，提著啟文翰就上來了。
啟文翰左腳上沾滿了泥巴，他把鞋子放在水裡涮涮，又把腳放在水裡涮涮。
他愁眉苦臉，一屁股坐在地上，很後悔，他現在就是很後悔。
昨天自己硬是瞎逞能，楚言慎說進村打探，他一衝動，就跟在楚言慎後頭一起了。
楚言慎在村外買了個女子穿的裙子，換了穿上，美名其曰是掩人耳目，兩個人假扮夫妻，混入大湯村，謊稱入村定居，實則查探大湯村的虛實。
女子嬌小可人，身形曼妙，可楚言慎扮演的女子身形魁梧，除了這張臉俊俏清朗些，他真是找不出楚言慎哪點與女子相似……
或者說是誰給的楚言慎假扮女子的勇氣……
啟文翰張口叫道：「你看看你！哪點像個女人？好好的男人不做，偏偏假扮女子……」
楚言慎解釋道：「我是為掩人耳目，從來只有夫唱婦隨，哪裡有兩個男人入村定居的？而且大湯村對女子頗感興趣，你又不願扮女人……」
沒等楚言慎說完，啟文翰就接著道：「我堂堂一介五大三粗，風流倜儻的硬漢讓我假裝女人？不可能！？」
「所以我假扮女子你有何意見？」楚言慎眯眼看啟文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啟文翰道：「自然有意見！」
楚言慎目不轉睛，提醒道：「別動，前面有人。」
他藏身於草叢中，遠遠看見一個道長模樣的人搖著鈴鐺，晃晃悠悠走著。
嘴裡還在念念有詞，似乎在唱著什麼咒語。
楚言慎道：「此人八成有古怪，我們暫且跟著他。」
跟得上老道的步子，他唱的抑揚頓挫的咒語也就盡數落入楚言慎和啟文翰二人耳中，「十八摸，我就摸得姐姐妹妹門都不曉得鎖，十七摸，我就摸得……」
「我當是在咕噥著什麼經文道詞，原來是在唱十八摸……」啟文翰低聲咒罵了一句，「老淫棍！」
那老道卻忽然不唱了，他背對著草叢，道：「小兄弟你年紀輕輕便曉得十八摸，到底是誰更淫邪？」
老道轉過身，在明月的亮光照耀下，道袍衣襟的金帶子耀眼奪目，他眼窩深陷，眼眶裡的黑瞳幾乎要擠掉所有白眼仁，瘦長的臉型加上瘦長的身子，看得愈發清風道骨。
楚言慎朝他翩翩然施了禮，用細里細氣的音調說道：「道長，奴家這廂有禮了。」
「啊！？你是女子？」老道長汗顏，他眯起眼睛，仔細審視楚言慎的打扮和神態，肯定道：「不，你是人妖。」
「這位是奴家的相公。」楚言慎的聲音愈發尖里細氣的，還順手把啟文翰往前推了一把，「相公，快去跟道長問好呀。」
啟文翰簡直要被楚言慎噁心得要吐了，他和楚言慎相交多年，楚言慎向來古板嚴肅，刻板得跟個老頭似的，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男扮女裝，如此扭捏造作見不得人的模樣。
啟文翰道：「道長，本相公這廂有禮了。」
老道則是滿臉驚恐，「有禮了有禮了，要是沒什麼事的話貧道先走一步，你們夫妻二人在此共賞美景……」
楚言慎卻道：「道長此言差矣，相逢便是緣分，我們何不共賞月色？」
「不了不了，貧道有要事在身，不便多逗留……」
「道長帶我們同去，一起開開眼也是極好的。」楚言慎啟唇，清俊的臉上是恬淡的微笑，如春風拂檻露華濃。
饒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老道長撫了一把鬍鬚，對楚言慎眨了眨眼，「小娘子笑得忒好看，貧道要動心了。」
楚言慎往後退了幾步，躲在啟文翰的身後，故作委屈羞澀狀，「道長休要調笑，奴家相公暫在此處。」
字裡行間透著赤裸裸的暗示，待奴家相公不在了，你我二人才好鴛鴦戲水……
啟文翰則是暴跳如雷，他跳起來指著老道長罵道：「老淫賊，你敢調戲我的娘子，是想死還是不想活了？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楊某人的名號，且我手上提著的寶劍吹毛斷髮，你是不是想要試它一試？！」
啟文翰提刀拔劍，氣勢洶洶。
將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假扮女子的楚言慎攔在身後，作出保護她的姿勢……
啟文翰太佩服自己，想不到連楚言慎這樣的人有一天會需要他的保護。
「對不住對不住，」老道長瘦得皮包骨頭，臉上的皮都耷拉在一處，湊成一層層褶子，「貧道有眼不識泰山，初到寶地，一時鬼迷心竅，竟不識公子的身份……」
楚言慎在後頭跳出來，走到前面，「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相公你別生氣了。」
「賤人！」
啟文翰揚起手臂來，要重重地甩楚言慎一巴掌，以發揚作為男子漢大丈夫的威風……
楚言慎靈敏一閃，啟文翰的手「啪」得一聲，結結實實打在樹榦上……
疼……
楚言慎關切道：「相公你再生氣也莫要傷害自己，自殘是低能行為，不提倡。」
老道長連連點頭附和，「貧道開個玩笑罷了，你可莫要自輕自賤。」
老道又問道：「敢問楊公子可是村長獨子楊樹林？」
大湯村幾十戶村民，姓楊的只有村長一家，十多年前，楊樹林在樹林里被人抱走，從此人間蒸發，音訊全無。
其他村莊部落互通有無，而大湯村不同，與外界毫無聯繫，像是與塵世間隔絕一般。
當時楊樹林失蹤一事，在整個大湯村激起軒然大波，村民團結一致，認為楊樹林是被老虎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