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為日後小心謀划
路上木槿與衛昭細細說了緣由。原來倒不是太后的病情嚴重,而是太醫院那邊已經將葯都煎好,可是薛太后是個極怕苦的人。此時老人家來了性子,就是不願喝葯。若不喝葯,病就不會見好,這可是急壞了太醫和慈寧宮裡的人。木槿別無他法,便想到了衛昭。想著她方才知道如何治理,也許也會有法子讓薛太后甘心喝葯,於是便匆匆過來尋了衛昭。
衛昭聽了,寬慰木槿道,「姑姑不必擔心,我有法子讓皇祖母乖乖喝葯,你且看著就是。」
木槿只是點頭,也並未多問。
等到了慈寧宮,衛昭便看到了愁容滿面的太醫。也不多言,衛昭直接進了內屋,瞧著薛太後半倚在床上,似乎還在耍著性子。
衛昭過去,給薛太后盈盈福了身子。
「是小九來了,你快些起來吧。」薛太后抬了抬眼皮,說了一句話,聲音聽起來是極為無力的。
衛昭起身,然後走到薛太後身邊,俯身下去附在薛太后耳邊說了幾句話,隨即又站直了身子。
薛太后看著衛昭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九再膽大也不敢欺了皇祖母。」
薛太后伸了手喚木槿,「木槿,將葯端過來。」
木槿大驚,忙將葯端了過去,小心翼翼服侍薛太后喝下。雖說薛太后一直皺著眉頭,但好嗲是將一碗葯喝下去了。一旁候著的太醫看到這個情形,暗地裡舒了一口氣。
「小九,你坐到哀家跟前來。」薛太後半倚在那裡,朝著衛昭說道。
木槿忙給衛昭端了一把椅子到了床榻前,衛昭朝她頷首,便坐了下來。知道薛太後有些話要對衛昭說,木槿便遣了屋內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屋內只剩了衛昭和薛太后。
薛太后伸了手,衛昭會意,忙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讓薛太后握住。
那手帶著暖意,讓衛昭一下子便想起了自己的皇祖母,那也是個十分慈祥溫和的老人,待她一直是極好的。
「哀家雖不知道當日高陽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皇帝他既然動了要殺你的心思,你也不能留在宮中了。哀家見你也是剛烈,誓死不願遠嫁西狄,所以逼了皇帝同意你去桃花庵帶髮修行,你不會怨恨哀家吧?」
姜善不喜歡姜寧的事情在宮中定然是人盡皆知,饒是薛太后也不會料到,有一日姜善竟然能下旨殺了自己的女兒。可見那高陽殿中的事情定然十分嚴重的。薛太后聰明,也不會去多問,來觸犯姜善逆鱗,便用了自己的力量來解了眼下的難題。
衛昭笑著搖搖頭,「小九知道皇祖母是為了我好,如何會怪罪皇祖母呢?」
薛太后又道,「你這十幾年來過得十分不易,哀家是一直知道的。如今到了那麼個遠離是非又清靜的地方,對你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那處的瞭然大師與哀家有幾面之緣,你過去之後,哀家會讓她對你多加照拂,可保你一生平安了。」
薛太后的確是一番好意,可她不知道如今衛昭的身份。如今她要去桃花庵實在是無奈之舉,日後她定然是要想辦法回來的。
心中這般想,面上還是對薛太后道,「小九都記住了,多謝皇祖母。」
「至於你去庵中的日子,哀家已經與皇帝說好了。下個月初六,便是你的生辰,你與你的母妃在宮中過完這個生辰便啟程去桃花庵吧。」
衛昭只是點頭,也不說話。
薛太后只當她是內心苦楚,也沒再多言。此時聽到木槿在外道,「太后,蓮妃來了。」
薛太后臉上帶了些倦意,道,「好好的誰把哀家這點小事傳了出去,還惹了她過來瞧哀家?」
木槿回道,「是奴婢的錯。方才去尋九公主的時候,遇著了蓮妃娘娘身邊的紫玉,她問起來,奴婢便說了兩句。不想蓮妃娘娘這麼快就來了,還請太后降罪。」
薛太后嘆息道,「罷了,人都已經來了,便讓她進來吧。」說完,又對衛昭道,「好了,哀家該交代的已經交代,你就先回去吧。需要置辦些什麼,你與木槿說了,她會替你準備妥當的。」
「多謝皇祖母。」衛昭起身,對著薛太后一拜,道,「那小九告退了。」
薛太後點了點頭,末了又補了一句,「莫要忘了你答應哀家的事情,哀家現在都覺得有些餓了。」
衛昭聞言一笑,道,「皇祖母放心,小九不會忘。」
衛昭出了內屋,正好見了一個著素衣的端莊女子過來,應當就是木槿口中所說的蓮妃。衛昭朝她盈盈一拜,謝時蓮也是溫婉頷首回應,隨即便急匆匆進了內屋。衛昭起身,轉頭瞧了她的背影一眼。蓮妃名喚謝時蓮,是四皇子姜玉庭的生母,亦是世族謝家之後。她讓衛昭記住的不是這一點,而是她的寡淡性情。她當時誕下四皇子,又是謝家之後,按理說是恩寵無限。可就在那個時候,她竟然選擇了潛心修佛,也不知是何緣由。但她並無過錯,與姜善之間並無爭端,加上四皇子當時年幼,所以她便一直留在宮中禮佛。為人不爭不鬧,的的確確是個佛系女子。
將視線收回,衛昭瞧見跟前的太醫便道,「明日給皇祖母煎的葯中,可以加一味蜜梗草,興許沒那麼苦,皇祖母就願意喝下去了。」
太醫連連稱是,不忘誇讚衛昭,「九公主真是驚人,這蜜梗草藥性薄,味道卻甜,加入葯中,太后便容易下口了。」
衛昭淺笑,便作別了太醫準備出去。
木槿追上來將她送到了宮門口,問道,「不知道小殿下方才說了什麼,就讓太后乖乖喝了葯。」
衛昭一笑,道,「那可是我與皇祖母之間的誤會,好姑姑,你也讓我留了這法子,日後還能哄一哄皇祖母吧。」
木槿見她撒起嬌來,自然也不再多問,便躬身送了衛昭離開。
木槿識趣的不再追問,可綰綰卻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好殿下,你到底與太后說了什麼?竟讓她聽了話將那麼苦的葯給喝下去了。」
衛昭神秘的一笑,道,「你當真想知道?」
綰綰點頭如搗蒜,央企與道,「好殿下,你就不要瞞著奴婢了。奴婢保證不會告訴旁人的。」
衛昭用手指點了一下綰綰的額頭,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高深莫測的法子,只不過抓住了老人家的特性而已。皇祖母年紀越大,反倒是越發的任性起來,就是我們常說的老小孩。我見她吃了青棗才會這般,想來是個十分貪吃的。只是因著皇祖母的尊貴身份,慈寧宮中無人敢往這處想而已。於是我對她說等她好了,去多弄些好吃的來,保准讓皇祖母滿意。然後又與她說了幾個好吃的糕點的名字,都是皇祖母不曾聽過的。皇祖母貪嘴,聽我這般說,自然是垂涎欲滴的,不就乖乖聽話喝葯了嗎?」
綰綰聽得一愣一愣的,隨即豎了大拇指道,「殿下真是聰慧,這麼簡單的法子反而別人卻想不到,還是殿下厲害。」
衛昭笑一笑,她以前就是這般與自己的皇祖母相處的,最是知道老人家的脾氣。
想及皇祖母,還有自己的幾位至親,如今也不知魂歸哪裡,心中多了幾許酸楚。
衛昭這般對薛太后儘力儘力,除了她當她不過是個老人而已,尤其是想及自己已故的皇祖母,總有多般思念。再者,便是衛昭的私心了,她知道薛太后素來不管事。可是昨夜宮宴之上,分明是她催促了姜善,今日又將她喊到宮中,言語之間多有叮嚀,她便認定這薛太后對她還是有些親情所在的。如今她這般盡心儘力,也是為了有朝一日,有個宮中的人能替她說上幾句話,雖不知道可會有這一日,但做了總比不做好。宮中勢力也是盤根錯節,薛太后再不管事,也是一國太后,加上她背後的薛家,雖不在權利中心,也是樹大根深的。
衛昭想著若她要達到心中所想,必要小心謀划,日後想了辦法從桃花庵中離開,也不至於無處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