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蕪盡處是春山
難得,竟是一夜好眠。
顧姻不知道自己多久沒睡得這樣安穩,她是睡到自然醒的,睜開眼睛,才回覺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窗外的陽光透過小窗戶照過來,落在床上。
顧姻動了動肩膀,還是陣痛,卻沒有昨天那麼痛了。
昨夜太晚她沒瞧清楚,現在一看,到底是男人的房間,有些亂,一旁的椅背上還掛著幾件衣服,床頭柜上放著一包打開的煙和一個煙灰缸,顧姻看到煙,嗓子有些發癢,但她沒拿。
她看到桌上一張照片,順手拿了過來,照片上的男人比起昨夜太過青澀,他看向鏡頭,雖然沒有笑容,眼底卻也沒有那麼多黑暗與冷漠。顧姻翻過照片,照片後面寫著任平生這三個字。
任平生,應該是他的名字。
照片的背影是一棵樹,鬱鬱蔥蔥且隨處可見的樹,憑此也看不出什麼來,顧姻將照片放回。
昨夜的裙子已經破了,此刻被她扔在地上,顧姻起床,打開一旁的柜子,伸手翻裡面的衣服,挑挑又撿撿,在嫌棄眾多之後,終於找出一件灰色短袖出來,她把衣服放在鼻子下聞聞,沒什麼異味,便艱難地穿上了。
短袖很大,待她穿上,簡直像穿了一件短裙子。
顧姻用左手撩了下長發,然後走出房間。
客廳裡面沒人,牆上的表已經走到一點多鐘,顧姻看到桌上放了兩個袋子,她走上前一看,一個袋子里是一杯冷掉的豆漿和三根油條一張餅,另一個袋子里是牙刷毛巾梳子等,看架勢是要她在這裡待很久,顧姻伸手將毛巾牙刷撥開,他沒給她買內衣。
顧姻拿起牙刷毛巾,先去洗手間刷牙洗臉去了。
洗臉洗到一半時,顧姻猛然想起一件事,昨天的事情發生太突然,到此刻她的腦子其實還是有些懵的,優盤現在在季溫明手中,那他豈不有危險。顧姻手有些抖,她趕緊左右找自己的手機,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才把自己的小包找到,取出手機后,她立馬翻開手機通訊錄,給季溫明打電話,打了十幾個電話,電話一直打不通。
顧姻的手心直冒冷汗。
她給季溫明發信息,他也沒回。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顧姻不可遏制地出現這樣的想法,這個擔憂一旦爆發出來,就像一顆種子,立馬長成參天大樹。
顧姻想起記憶中季溫明溫柔的側臉,想起了那個小鎮,如果說十七歲的顧姻對人生充滿絕望,無法逃離來自家庭的深淵,那麼季溫明就是她黑暗裡的一束光,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不行,她必須去找他。
顧姻拿起包,此刻就想著離開。
就在她準備開門的一瞬間,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任平生看到顧姻這身裝扮,愣了一下,微微挪開視線,顧姻這才想到自己沒有穿胸罩,此刻短袖貼身,胸前不該露的地方都露了。
「你要出去?」任平生堵在門口,像是一面牆,顧姻穿著拖鞋,仰起頭看他,臉色白得像片雪。
顧姻沒有回答任平生的問題,她試圖越過他的身體。
可是任平生長手長腳地,將門口堵得死死的,顧姻根本擠不出去,顧姻抬頭狠狠地看他一眼,彎腰準備從他胳膊下鑽出去,結果任平生胳膊一撈,直接將顧姻從腰上抱起。
「放開我,任平生你放開我。」顧姻也不顧肩膀的傷,手腳並用地掙扎著,她的頭髮凌亂,聲音有些尖銳。
任平生將顧姻扔到沙發上,顧姻作勢又要起身,任平生輕輕將她推回沙發,如此反覆幾次,顧姻簡直要發瘋,任平生也厭煩,他直接彎腰,雙手撐在顧姻左右,兩人挨得很近,任平生道:「你發什麼瘋?」
「那個優盤裡到底有什麼?」顧姻朝他吼,如果她真的牽扯到季溫明,她會恨死自己的,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優盤不在我這,我給了別人,給了別人。」
顧姻話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她當初把優盤寄給季溫明,其實私心裡是想同他說說話,想聽聽他的聲音,她的私心會不會害死他,當初是她拋棄了他,如果不是她想要迫切地離開那個家,她也許會同他在一起,像世上所有情侶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