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蕪盡處是春山
顧姻足足在醫院裡躺了二十來天,她曠工太久,直接收到了公司的辭退郵件,後來她去公司收拾東西,張嵐站在一旁,表情分外得意,不過顧姻眼都未多看一眼,離去時,隱約聽到張嵐在她身後罵道:「清高給誰看,呸。」
日子還是得過,顧姻沒了工作,手頭餘額不足,她在網上投了幾份履歷,然後靜靜等待回應。
一切都歸於平靜,過了幾天,顧姻找到了新工作,她開始投入到工作的忙碌之中,夏天過去了,初秋微冷,路上的樹葉泛黃,開始一片一片地掉落。
偶爾上班的路上,迎面一陣冷風吹來,顧姻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就會想起一個人來,腰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手臂的力量,像是在她身體里埋下一顆火種。
再過了一個月,她收到了季溫明的婚帖,是同一個阿狸的女孩。
她自是不會去的,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內心一片平靜,她彷彿看到現在的她同年少的季溫明相對走來,她終於放下滿身戾氣,沖對面那個青蔥溫柔的少年微微一笑,而後與他擦肩而過。
謝謝你曾來過我的世界,你曾是我此生第一縷陽光,再見,我的少年。
然後冬天便來了,某個休息日早上她起床,拉開窗帘的那一剎,發現窗外已經是冰天雪地,潔白的雪花還從沉色的天空慢慢飄下,似乎還有小雨冰冷。
顧姻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站在窗邊看雪,慶幸今日不需要去上班,可以躲避寒風凜冽。
天色陰沉地像是暮色,再後來不下雪了,雨反倒開始大了起來,顧姻窩在沙發上,電視喧鬧,她起身去抓茶几上的煙,是空的。
又忘了買煙。
顧姻不想出門,但偏偏心思一動,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拿起一把雨傘,然後朝著超市走去。
天氣太冷,顧姻撐傘的手指都完全凍僵,她推開超市的門,隨手買了幾包煙,然後她又往回走,雨落在傘上噼里啪啦,街燈在雨中像是朦朧的畫,雪在地上很厚,她走上去,一步落得一個厚厚腳印。
她的面前有一個人。
她抬起了傘。
面前的男人很高,長得俊美,就是胡茬潦草,眼神犀利些,合她胃口,於是顧姻露出了個微笑,她向他發出無聲的邀請:「想要跟我回家嗎?」
男子不語,接過她手中的煙,顧姻不再理會他,而是朝家的方向走去。身後的人亦步亦趨地跟了過來。
在家門口時,她掏出鑰匙,忽然朝他笑一下:「我家沒人。」
鑰匙把門打開了,屋子裡一片漆黑,顧姻進去了,男子在門口站著,不過猶豫一剎,也進去了,順手把門關了。
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過來,任平生下意識一摟,下一刻,女人細膩的吻落在他脖頸處,輕輕地,若有若無地,曖昧勾引地,最後在他咽喉處舔舐一口。
任平生咽喉滾動,他聽到顧姻在耳畔巧笑一聲。
顧姻的手迫不及待地從任平生的衣擺處探入,她的手寒冷,摸上任平生溫暖的肌膚,著實舒服地讓人喟嘆,她撫摸他的腰,留戀於他身上的腹肌,他的胸膛,熱情而色/情。
任平生的身體緊繃,顧姻嫌他身上的大衣礙事,已經將它剝落,她方才進門就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裡面穿著是件緊身的黑毛衣,完美勾勒著她的身材。
她用柔軟的胸去蹭任平生的胸膛,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任平生太高,她踩著他的腳,踮起腳尖來,氣若幽藍,朝他笑道:「裝什麼君子,我都這麼主動了。」
黑暗裡,顧姻的雙眸閃亮,像是海上蠱惑人心的鮫人。
她夠不到任平生的嘴,便吻他的下巴,一邊吻一邊問:「想我了嗎?」
就在顧姻以為任平生不會回答時,任平生卻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顧姻的雙腿靈活地盤到他的腰上,任平生氣息微急:「想。」
然後吻住了她。
兩人都有些急迫,親吻都像要將對方拆入腹中,任平生的手在顧姻背後遊離,摸到哪處,哪處便起了火,顧姻忍不住地呻吟,任平生摸開了燈,一瞬間的光亮讓顧姻下意識眯起雙眼,任平生停下動作,低頭看著顧姻的眼睛。
對視片刻,繼續方才的吻。
任平生將顧姻抱到卧室,兩人倒在卧室的床上,卧室燈沒開,客廳里的光隱約可見,黑暗給人更多的勇氣與慾望,任平生脫去顧姻的毛衣,顧姻的肌膚泛著細膩白亮的光澤,一對圓潤被紅色內衣溫柔包裹,腰肢柔軟,不及一握。
顧姻胡亂地去解任平生的腰帶,任平生的上身已經赤裸,具有力量的肌肉與腹肌暴露在外,春意盎然。
任平生的右肩上有一道疤痕,久久的時光無法抹去,那道疤痕盤旋在他身上,暗示著他過往的危險。
顧姻的手指摩挲著他的傷疤,一下又一下,任平生的心似貓兒在抓。
過了會,顧姻將任平生拉下,趴在他耳邊說:「你知道女人為什麼穿胸/罩嗎?」
任平生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俯身下去,一隻手靈活地解開顧姻後背的排扣,讓顧姻一隻手將它退下,然後他用牙將胸罩咬起,另一隻手揉捏著她的圓潤,輕輕撕咬親吻。
顧姻從唇間溢出來一聲滿足的呻吟。
任平生進來的時候,顧姻眉頭緊蹙,似痛苦又似歡愉,她咬緊牙關,不甚放鬆,任平生便生生停下停下動作,在她身上,一滴汗落到她胸前,聲音沙啞而剋制:「難受。」
他更難受。
「嗯。」太撐了。
半天不見他動作,顧姻半睜開眼,見他頭上青筋暴起,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輕輕拍他一下,似乎在撒嬌,又似乎是惱怒與催促:「你快動一下。」
任平生抱起她,緩緩動了幾下,汗流地更多了,顧姻的聲音嫵媚而多情,再過會,任平生便控制不住自己了,顧姻覺得整個人都在不斷被撞散並重塑,她的意識都有些渙散,一葉扁舟身處洶湧磅礴的大海。
等清醒過來時,她被任平生抱到卧室的窗前,窗外雨和雪,她的胸前是他炙熱的手筆,身後是他炙熱的身軀,是誰說的,做/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這樣感受著另一個人的體溫,染上另一個人的氣息,好心安。
任平生將她轉過來,他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娃娃,顧姻覺得自己的小腹與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恍惚聽到任平生在她耳邊輕笑一聲,他喊著她的名字。
顧姻用渙散的目光看他,卻被任平生用手捂住了眼睛,下一刻,她被激起身子,一口咬上任平生結實的肩膀。
沒羞沒臊的一夜。
顧姻第二天醒來時,動一動身子便腰酸背痛,她脖子下枕著任平生結實的手臂,她的捲髮落在他身上,纏纏綿綿,顧姻的腰上還搭著任平生的另一隻手,她抬眼看去,任平生已經醒了。
顧姻將他的手從身上拂去,她看到任平生赤裸的胸膛全是自己的抓痕。
「醒了。」她又閉上眼睛,用沙啞的嗓子道。
「嗯。」任平生回一聲。
顧姻還是很累,她轉過身背對著任平生,昏昏沉沉又睡去。
這一覺便睡到下午兩點多才起身,屋子很暗,空氣中尚流淌著昨夜的萎靡,床上只她一人,屋子很安靜,顧姻拖著飢餓的身體去客廳,卻見桌子上放著一碗粥,她走過去,用手摸摸,粥還是溫熱的。
客廳沒人,她去衛生間洗把臉,衛生間也沒人。
於是當任平生從屋外進來時,第一眼便看到顧姻陰沉的眼神:「你把我這當旅館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平白受到這樣指責,任平生只淡淡看了要顧姻,沒有吭聲,顧姻看到他手中提的一大袋東西,抿緊唇不說話了。
任平生買了些牙刷毛巾之類的東西,顧姻在客廳小口小口喝粥時,看著任平生將新牙刷擺放在洗漱台,將他的毛巾同她的掛在一起。
顧姻一句話也沒說。
任平生同顧姻住在了一起,白天時,顧姻去上班,任平生就呆在家裡做家務,他很做可口的飯菜等著顧姻歸來,問她上班發生的事情,顧姻也會眉開眼笑抱著他給他一個熱吻,同他將自己的事。到了晚上,他們做著世界上最親密的事情。
顧姻不知道他們這種關係是什麼?戀人或者炮/友?
不過如果有任平生這樣的炮友,也是撿了大便宜,畢竟很少有人會大半夜為你熬上一杯紅糖,再用自己溫暖的手輕輕揉著你的肚子。
然而他的消失亦是突然。
像是從世界蒸發,如果不是昨夜歡愉,身上的痕迹未清,顧姻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同他在一起過。
顧姻不知道任平生的家在哪,不知道他是否有親人朋友,不知道他的職業,他的過往,他的生活,她才發現她對他一無所有,去他媽的一無所有。
顧姻不確定任平生是否會再次出現,正如她不確定是否愛著任平生,以及他是否愛著她。
她這樣的人說起情愛來,自己都覺得可笑,顧姻將任平生的所有東西都收拾起來,她一個人也是活,沒有什麼不一樣。
等到快過年的時候,她去超市買東西,路過屏幕看到新聞上報道一個黑幫老大被抓的事件,顧姻掃了兩眼,什麼也沒看到,收款的時候,為了湊個整數,她順手拿了一顆糖。
回到家,家裡多了個人。
任平生的視線落在顧姻身上,輕輕一聲回來了,桌上是一碗粥,還冒著熱氣。
「嗯。」顧姻將東西放到桌上,再未多看他一眼,轉身去了卧室。
任平生看著她的背影,劍眉蹙起,許久未見顧姻出來,他坐不住了,便起身去了卧室。
顧姻正在屋內換衣服,任平生進去看到了顧姻光滑的後背。
顧姻在任平生的注視之下,依舊不慌不忙地換好衣服,她從他身邊走過,她餓了,她要去客廳喝那晚熱粥。
任平生又跟了過去,他坐到顧姻身邊,偏偏顧姻懶得看他一眼。
「我……」任平生開口。
顧姻低頭用勺子小口小口喝粥,眉頭都未動一下,一眼未看他。
過了會兒,未聽到動靜,一個精美的小盒子卻被任平生修長的手指推了過來,顧姻停下動作,她看到盒子里裝的是一個金色的勳章,即使她不太懂,也知曉這勳章的重量與意義。
顧姻顫抖著眼睫,耳畔傳來任平生的聲音:「六年前的時候,我替蕭爺擋了一刀。」
「四年前的時候,一顆子彈從我心臟邊擦過,我差點就死了。」
「兩年前時,我不想當卧底里,一個警察被他們抓住,折磨死了,那個警察知道我的身份,他至死的時候,都沒有說出我的名字。」
「七個月前,我終於掌握他們所有的罪行,我把那些資料全都偷出來,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是一個意外,顧姻。」
「我很危險,我不想牽連到你。」
任平生平靜地說著這些話,然後他說:「但是我愛你。」
顧姻的身子微微顫抖,任平生繼續說:「蕭爺落網了,一切都真正地結束了,於是我聽從內心,來找你了。」
「不會離開了。」
「嫁給我吧。」任平生單膝跪地,他從身上掏出來幾張銀行卡,一個婚戒,一張房地產,是他這些年所有的東西,任平生自問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但有些時候,他願意感性些。
「我以一個軍人的榮耀為聘禮,希望你能認真考慮,畢竟……我認定你了。」
顧姻終於肯抬頭看他一眼,任平生的眼裡是青山無數,她像是人世間一個飄忽不定的幽魂,一生只等待一個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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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一時爽,一直開車一直爽(捂臉~)
這個故事真的寫爛了,是我自己能力跟文筆的問題,後面我會更注重故事的結構與細節,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