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禍心暴露

平康帝接過葉語堂送上來的腰牌，那腰牌的正面清清楚楚的寫著『角鹿宮』三個字。

也正是這三個字，狠狠地刺痛了平康帝的眼睛，氣得他當場就認了手中的腰牌，朝著淑妃怒吼道：「淑妃，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你說這個奴才說謊話編排你，朕還能信上一信，可是現在，看著這個腰牌，難道你還要同朕說，連朕的御林軍都要污衊你嗎？」

「不、不是這樣的，是皇太女她、是她想要除了臣妾！」淑妃大喊著，回頭指著站在身後的殷璃，朝著平康帝道：「皇上，一定是臣妾不小心得罪了皇太女，為她所嫉恨，她這才借著調查齊貴妃慘死一案來污衊臣妾；皇上，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你說阿璃嫉恨你？朕問你，你的身上，有什麼地方值得她來嫉恨你的？」

淑妃飛快轉動著眼珠子，整個人就像是一條被擱淺在岸上的魚，拚命地掙扎著想要逃出生機，「皇上，臣妾覺得，皇太女是在嫉妒著六皇子！」

「什麼？」平康帝擰眉，冷冷的盯著淑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聽到的那句話。

而淑妃在看見平康帝的反應之後，飛快轉動著腦子的她立刻就找到了一個在她看來十分合理的理由，繼而跟著大肆渲染起來：「皇上，您疼愛六皇子是人盡皆知的事，這幾年，六皇子可是常常被您抱在身邊親自教導的；臣妾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在皇太女回宮之前，甚至還有不少流言蜚語在私底下傳，說皇上將來有意將東宮之位傳給六皇子。一定是皇太女在回宮之後，聽到了這些話，擔心六皇子會威脅她的地位，這才想要借著齊貴妃一案將臣妾剷除，將六皇子剷除啊。皇上您想，類似於這種事皇太女以前也是做過的，三年前的那場宮變，不正是也是圍繞著權勢爭鬥開始的嗎？皇上，臣妾與六皇子都冤枉啊，求皇上明察秋毫，保護好六皇子，還臣妾清白啊！」

殷璃這輩子，見識過巧言令色、口舌如簧的，但是那些人物跟眼前的淑妃一比，好像都有點上不得檯面。

瞅瞅，這才是真正的能言善道，瞎編胡造的高手；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給自己找了一個如此聰明的理由作為開脫，這位淑妃娘娘還真是有幾分過人之處。

殷璃笑著看著淑妃，一時間對這個女人還有了幾分欣賞之意；雖說有些蠢，但還是有值得誇讚的地方。

平康帝聽著淑妃的話，目光朝著殷璃移過去，那眸光深邃，讓人洞察不到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淑妃看見平康帝如此神態，就以為自己還有戲，趕緊就又跪行了幾步上前，期期艾艾的看著平康帝，繼續添油加醋：「皇上，臣妾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在有一天降下如此災禍，臣妾並不畏懼生死，可是臣妾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走了，就要丟下孤身一人的六皇子，臣妾就心痛的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殷璃欣賞著淑妃的柔弱無故，終於在她的眼淚中，再也忍不住了。

只見她微微抬起頭看著頭頂殿中的房梁，長嘆一聲之後，道：「淑妃娘娘的本事果真是不容小覷呢，若今天孤不是有著萬全的把握，怕是還真會被淑妃娘娘的這盆污水給潑著。娘娘，您既然知道三年前的那場權欲鬥爭孤是最後那個勝利者，那你就該曉得，孤的本事可是不小呢。紀公公的指證，你可以矢口否認，御林軍的證據，你也敢裝若扮可憐的在父皇面前鬼哭鬼叫；但是，你就沒有想過，除了這些證據，孤還留了下手？現在你都哭的這般厲害，將全部的精力都耗費在此時，等會兒你又要如何辦才好啊！」

「……」淑妃一怔，回頭看向殷璃，一雙含淚的眸子里此時雖然裹著憤怒，可是在那憤怒的最深處，卻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畏懼與害怕。

看著這樣的淑妃，殷璃冷笑一聲，對著殿外喊了一聲：「幺雞，拿上來吧！」

早就等在殿外等著殿下召見的幺雞，聽到殿下的傳喚之後，趕緊將手中的托盤拿穩，一身正氣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待幺雞將托盤呈上，神色正義凌然的跪在地上的時候，殷璃上前，將托盤上的紅色巾子挑開；赫然間，一個精緻的香囊就出現在托盤上。

在看見那香囊的瞬間，淑妃只覺得渾身一軟，臉色灰敗的跌坐在地上，那副無力掙扎的樣子跟剛才血口噴人還真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伺候在淑妃身邊的皓雪也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臉上露出驚恐駭然之色。

看見皓雪的動作，殷璃瞅向淑妃，「看來這次，不用孤主動問起娘娘，娘娘就認得此物了；還有你，皓雪，這個香囊對你來說應該也是很熟悉的吧。」

皓雪嚇的眼淚都落了下來，不斷地向殷璃磕頭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看著這樣的皓雪，淑妃恨的咬牙切齒，只見她用一雙能噴火的眸子死死地怒視著皓雪與小紀子，半天之後，才從齒縫中擠出一段話來：「真是沒想到，沒想到在最後，本宮竟然是毀在了你們這兩個下賤胚子的手中。早知道留下你們會這樣壞本宮好事，當初本宮就該早早將你們一併解決了，也不會讓你們再三拖本宮的後腿。到底是本宮大意了，大意了！」

聽著淑妃含恨的言詞，皓雪害怕的縮成一團，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

至於紀公公，則是用滿是傷的臉看著那個強弩之末的女人，眉眼之間儘是泄憤的快意。

看著這樣神情各異的三人，麗貴妃緊盯著那香囊，倒是有些不太明白：「殿下，您要幺雞拿上來的這個香囊到底有什麼來頭？怎麼會讓他們三個變成這個樣子？」

殷璃拿起香囊，當眾舉了起來：「這個香囊是慎刑司的人在盤查芳華閣的時候，從芳華閣外圍的牆角處找出來的，根據當日楊太醫的證詞，行兇之人在殺了人之後，因為突然撞見了前來送葯的楊太醫，慌不擇路，就趁著夜色跳牆而去。礙於破曉之前，夜色依然很濃，楊太醫根本就沒看清楚那個行兇之人的真面目，可是許是那兇手做賊心虛太過慌亂了，在逃跑的時候，居然將隨身攜帶的香囊掉在了地上，這才被慎刑司的人找到，送到了孤面前。」

說到這裡，殷璃就翻轉了一下手中的香囊，感受著指尖的細滑觸感，道：「這香囊一看就是做工精緻，而這用來製作香囊的錦緞也不是尋常之物，經過內務府的查證，得知這製作香囊的錦緞乃是貢緞，在後宮之中，也只有少數后妃才能得到一匹來使用。」

聽見殷璃這麼說，麗貴妃趕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殷璃跟前，將香囊拿到手中細細辨認著，「沒錯，是皇上在一年前賞賜給后妃們的貢緞，本宮也得到了一匹；只是本宮覺得這個顏色有些過於素凈了，就一直沒有用來裁製衣裳，壓在小庫房呢。」

殷璃感謝的朝著麗貴妃一點頭，看向平康帝，繼續道：「但凡是內務府發放下去的東西都會有嚴格的記載，尤其是父皇的賞賜之物，那更是會找專人來記錄好；經過兒臣的仔細排查，最終將目標鎖定到了角鹿宮。不僅僅是因為當日淑妃娘娘也到了這貢緞，更是因為這個香囊之中的一味香料。」

殷璃打開香囊，從中小心翼翼的捏出一點香料，展示在人前，道：「就是這個香料，名喚醉美人。這醉美人是西域奇香，十分難得，就算是父皇這裡也僅僅只是庫存了少許；而恰巧的是，後宮上下人盡皆知，咱們的淑妃娘娘是最擅長制香的，父皇為了顯示對淑妃的寵愛，就分批多次將醉美人賞賜給淑妃，讓她用來調製香料；而今，又是這貢緞，又是這香料的，不管是哪條線索都指向了我們的淑妃娘娘，娘娘啊，面對如此證據，你還能想出什麼理由來為自己開脫？難道你想告訴父皇，不僅僅是御林軍做了假想要害你，就連這內務府造冊的冊子記載也造了假，為的就是聯合著孤來欺負你嗎？呵呵！同樣的理由用的次數多了，可就不管用了。」

淑妃含恨看著殷璃，一口銀牙被她咬的咯吱作響，那副恨不能將殷璃生吞活剝的樣子出現她那張秀美的臉上，還真是倍感猙獰，讓人心寒吶。

而就在這時，麗貴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吃驚的捂著嘴巴，驚訝的出聲：「按照我大周風俗，女子贈與男子香囊，是表達愛慕之意的；如今，該是屬於淑妃的香囊卻是出現在了一個太監的身上，難道是淑妃你同一個太監……」

最後的那句話麗貴妃可不敢說出來，可是她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卻是讓人更加浮想聯翩。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震驚的落到了淑妃與紀公公的身上，尤其是平康帝，更是陡然間殺意騰起，殿中的氛圍立刻將至到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