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交換條件
魏德全在打量了平康帝一眼之後，就說出自己的看法，「依老奴看，這淑妃娘娘可是個厲害的角色，在後宮的時候，能巧妙地利用皇上的恩寵，打壓著對自己可能構成威脅的人；而今東窗事發，被下了大獄，還能在臨走之前倒打殿下一鈀，讓皇上您對殿下存了疑點；要不說這個女人是個狠角色呢，如果不是她運氣不佳碰到了殿下，恐怕這後宮早晚有一天是要成為她的天下；而我們，怕是還要繼續被她蒙蔽誆騙下去。」
平康帝聽懂了魏德全話中的意思，道：「你是想要告訴朕，淑妃的話不能相信？」
魏德全道：「皇上，您不覺得五皇子的遭遇同殿下年幼時期在宮中所經歷的都十分相似嗎？殿下在五歲的時候就失去了生母，雖說貴為當朝儲君，可是那時廢后當道，多次在暗中對她痛下殺手，想要直取她的性命；怕是那時的殿下，整日里都過著戰戰兢兢的生活吧。而五皇子，他雖說有生母在身邊照顧，可是因為齊貴妃出身低微，且又不是個擅長爭鬥的性格，時間久了，他們母子在後宮之中的遭遇可想而知；五皇子之所以在這般年紀就有如此智慧，只怕是在年紀小小的時候就要過著看人臉色的生活，這才讓他有著超出與他人的警惕與周全之法。殿下是個內心很溫暖的人，又十分具有同情之心，看著這樣的五皇子，難免會讓她想起過去的自己，所以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暗中對五皇子多有照拂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殿下的行為在有心之人的眼中，卻能解讀出別的意思。就比如說淑妃吧，她一心想要將六皇子扶到太子的位置上，這個念頭與執著早就成了她的心魔；所以，但凡是身邊發生丁點風吹草動，她都會覺得是有人想要擋住她的路，想要阻止她扶六皇子上位。可事實上呢？這一切都不過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的想法而已，就是這入魔了的想法，讓她變成了殺人兇手，不僅用極其殘忍的手段害了五皇子的生母齊貴妃，連帶著她自己的將來，都一併搭進去了。」
平康帝聽著魏德全話，在冷靜下來想了片刻之後，也覺得甚是有道理，「你這麼一說，似乎也沒錯。阿璃是個外冷內熱的，尤其是瀲兒，又有著同她年幼時相似的遭遇，讓她另眼相看，也是能夠成立的。看來，朕還真是被那個女人蠱惑了，沒想到淑妃此人可真是惡毒，已經死到臨頭了，還敢挑唆朕與皇太女之間的父女感情，看來朕在她的眼中，當真是極為愚笨的存在了。」
說到這裡，平康帝的眼神中就閃過狠辣之色，道：「傳朕的懿旨，淑妃在後宮中鬧起風波，殘害后妃，自即日開始，褫奪她的封號貶為庶民，賜毒酒一杯，今晚就送她上路吧！」
魏德全領命，道：「是！老奴這就下去安排人去天牢傳旨。」
殷璃在得到淑妃已經去了的消息時，正坐在千秋殿中，陪著殷瀲和陸遙一起用晚膳。
幺雞在一旁幫忙布著菜，在得知淑妃的死訊之後，嫉惡如仇的他就立刻冷哼一聲，道：「這麼乾脆就讓這個惡毒的女人去了，還真是便宜了她。五皇子，白天皇上問你該如何處置那個罪婦的時候，你怎麼就給她賜了一杯毒酒呢？要奴才說，就該讓她嘗嘗天牢里的重重酷刑，或者是直接絞殺，這樣才能泄憤嘛。」
殷璃將一枚魚丸夾起來送到殷瀲的碗中，看著他筷子里只夾了一根綠油油的小白菜，就關心他道：「孤知道你想為你母妃守孝，多吃幾天素齋。但是在我大周，未滿八歲的孩童不用在親人離世之後吃齋飯，因為對你們這些還在長身體的孩子來說，健健康康的成長才是家中長輩最願意看見的事。瀲兒，孤知道你孝順，但孤更清楚，齊貴妃如果在天有靈，她更喜歡能夠看到一個健康活潑的你；所以，不要苦了自己，吃個魚丸，瞧你這兩天都瘦下去了，孤看著心疼。」
殷瀲看著碗中的魚丸，抬起頭望向皇姐，道：「瀲兒聽皇姐的，會好好吃飯的。」
說完，殷瀲就又看向幺雞，道：「我知道幺雞公公是在為我不平，但是公公可知，我只要那個殺害母妃的罪魁禍首能償命就好了，至於她是怎麼死的，用什麼樣的方式死，我都不會太過在意。一杯毒酒送她上路，其實並沒有太便宜了她。」
「何況，我這麼做了，父皇會開心。」
殷璃看向殷瀲，瞅著這個聰慧的孩子，「孤就猜著你可能是體會到父皇的用意，這才順著他的心思給淑妃賜了杯毒酒；現在看來，孤的猜測還真是沒錯。」
殷瀲道：「皇姐教過我，成大事者每走一步都不能只看眼下，要想的更加長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父皇雖說親口承諾要為母妃與我討還公道，可是在父皇的心裡，皇族的顏面卻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我為了泄憤，將淑妃殘害母妃之舉鬧的天下皆知，讓聞風而動的百姓們人人都在議論這件皇室醜聞，恐怕到了那個時候，就算父皇礙於諾言，答應了我將那個罪婦狠狠懲治了；但在心中，怕是也會不悅我這麼做。如今，我養在皇姐這裡，一言一行在將來都代表著東宮，我不能讓東宮、讓皇姐為了我的私仇去擔當風險，也不能讓父皇覺得，我沒有被皇姐教好，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殷璃笑著揉了揉殷瀲的腦袋，語氣寵溺：「可你就是個孩子，一個剛滿五歲的孩子。」
殷瀲挺直了腰背，雙眸認真的看著殷璃，「皇姐你放心，我會快快成長，在長大之後，會好好保護皇姐，保護您喜歡的人；雖說我現在只有五歲，可是我記得五歲時的皇姐就已經能獨自面對各種風險與危機了。皇姐能夠做到的，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做到，年齡不會成為我的束縛，我會讓所有人都看清楚，皇姐對我另眼相待，是她慧眼識珠，有過人之能。」
殷璃感動的看著這個孩子，年紀小小，就已經有了這樣體貼他人的心思和肯上進的決心，今日聽他這番話，就已經很讓她對他刮目相看了。
「好了！咱們不說那個罪婦了，趕緊吃吧，碗里的飯要涼了。」
殷瀲乖巧，聽了殷璃的話就安安靜靜的再次開始吃飯，倒是從頭到尾坐在一旁的陸遙，一雙審視的眸子落在這個小小的孩童身上；興許是他多想了，他總是這個孩子對殷璃還有一些隱瞞。
到了夜間，一個嬌小的人影從冷宮方向跑了出來，一路佝僂著背，躲躲藏藏，好不容易出現在了出宮的宮門前。
而此時的宮門前，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有大批的御林軍守著，反倒是有兩個人影早已等候在此，在看見來人後，借著宮燈，瞧清楚皓雪蒼白的臉色。
沒錯，此時出現在這裡的人正是殷璃、陸遙和皓雪三人。
皓雪在看清楚提著宮燈的主子是誰后，趕緊就抱著懷中的包袱跪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除了不停地磕頭，好似要說什麼、要做什麼，都不會了。
看著受了一場風波，就變的猶如驚弓之鳥的皓雪，殷璃身著明黃色的大氅慢慢走上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你可知，孤讓人將你從冷宮裡放出來，是為了什麼？」
皓雪哆嗦著嘴唇，在做出好幾次張了張嘴巴的動作之後，才似找回自己的聲音，道：「奴婢、奴、奴婢不知！」
殷璃看著被嚇破膽的皓雪，冷笑一聲，道：「按理說，這幾年你跟著淑妃那個罪婦在後宮之中幹了不少昧良心的事兒，淑妃被父皇賜了一杯毒酒，至於你下場，其實也早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要麼就跟齊貴妃一樣，被人掐死之後丟進井裡，從此消失的乾乾淨淨；要麼就是給你一道白綾，當一個弔死鬼。總之，不管是哪種選擇，你都是死路一條。」
皓雪聽到最後一句話，整個人都嚇的快要失禁了，「殿下、殿下！奴婢、奴婢知錯了！還請殿下給奴婢一次再世為人的機會，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助紂為虐了殿下！」
看著皓雪抓著自己裙踞的手，殷璃的眉心一擰，抬起腳就在她的肩頭上踢了一下，讓這個可恨的奴才離自己遠一點，「你本該死，可是小紀子在落到我們手中之後，為你求了情！」
「……」皓雪詫異的抬起頭看向殷璃，似是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
小紀子？他、他當真為了自己這麼做了？
忍不住的眼淚從皓雪的眼眶中奪眶而出，想到那個在宮中陪伴著自己度過了無數個孤獨夜晚的男人，如今卻是天人永隔，皓雪就覺得心痛無比。
雖說他們身份有別，可是皓雪知道，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殷璃看著一張臉上布滿淚水的皓雪，冷聲道：「孤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小紀子做到了當著父皇的面將淑妃所犯的罪行全部揭穿，那孤自然也要做到對他的承諾，給你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