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擔驚受怕一場
看著她蒼白無色的臉,陸遙才不相信她口中所言,「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就乖乖在東宮裡養病,外面的事不許再管。」
「這怎麼能行?眼見著我們的計劃正準備在最關鍵的時刻,如果在這個時候我撒手,那豈不是要前功盡棄?」
「不會有你說的這些情況出現,阿璃,你是太喜歡往自己的身上扛責任?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們?如果我們所走的每一步,每做的一件事都需要你在背後付出無數精力的話,那我們這些人跟廢物又有什麼區別?你相信我,剩下的事盡可交給我,我一定會將整件事都完滿解決,帶著你離開這座讓你耗費心力的皇城。」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消耗自己下去,早晚有一天真的會出大事,阿璃,你這是要讓我為你擔驚受怕死嗎?」
面對著陸遙的極力阻止,殷璃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尤其是在對上他痛苦的目光之後,她更是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她的突然病倒讓他很是緊張,也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也沒有說服力。為了不讓二人在這件事情上起爭執,她只能暫時先不多言,看他怎麼做,再看一步走一步。
殷璃的退讓明顯讓陸遙滿意了些,原本擔憂的眸子里總算是漫上了殷璃往日里最熟悉的脈脈溫情;而殷璃也在他的陪伴之下,漸漸困意來襲,也就不再強撐著精神,任由自己在他的陪伴下漸漸睡了過去。
這一覺殷璃睡的很熟,直到夜幕來臨,她才堪堪轉醒。
看見她在睡了一覺之後,臉色總算是不那麼蒼白了,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陸遙就將她從床榻上扶坐了起來,「怎麼樣?還感覺頭暈嗎?」
殷璃乖巧的窩在他的懷裡搖了搖頭,然後又想到白天福漢卿來的時候帶的卷宗證據,就拍了拍陸遙,示意他去一趟書房,將桌子上的東西替自己拿來。
陸遙看她一醒過來就開始惦記著那樁懸案,當場就沒了脾氣,滿眼無奈的看著她,「你不是答應了我,會將剩下的事都交給我,乖乖休息調養身體嗎?」
她何時答應了他?她分明就是不願意在白天同他多做爭執,選擇了沉默而已;為什麼她的沉默卻被他解讀成了默認了?
殷璃咕嚕嚕的轉著自己黑亮的眼睛,知道自己不能同他來硬的,只能撒嬌般的拉著他腰間的玉帶,眼神中帶著一絲懇求,柔聲柔氣道:「阿遙,我答應你暫時不管朝堂上的事,將那些事全部都丟給心腹大臣,父皇最近可疲懶了,成天躲在他的崇德殿中鬥魚玩鳥,那日子過的甭提有多逍遙了;眼下我被這政務給累的病了,正好可以撂了挑子讓他來看著朝堂,免得他真以為自己當了那太上皇,可以什麼事都撒手不管。你說的一切我都可以遵從,但只有三十年前的這樁懸案,我必須親自來;你是知道的,我看重承諾,既然答應了金老要親自替他將真兇找出來,那我就要有始有終;你看,現在福漢卿已經將真相查出來了,我自然是要去見一見金老,有些話必須由我親自給他說。」
陸遙看著表情柔軟和氣的殷璃,「你是不放心沈墨池是不是?說到底,有關於沈墨池的事,你總是要事事親為的,哪怕是有丁點假於人手,你都會很擔心,是嗎?」
「阿遙,你不會在這個時候還要吃墨池的醋吧?我是真的有總要的話同金老說,這才想要親自去見他,並非是……」
「好了,瞧我,明明你已經都在我身邊了,我還想那些做什麼。阿璃,你知道我的,我只是有的時候會忍不住多想,我太在乎你了,在乎到連自我都快要失去了,這才會說出剛才那些話。其實我是相信你的,你別同我介意,好嗎?」
殷璃本以為還要同他解釋一二,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體貼理解了自己,這倒是讓她準備好的話一時有些無用武之地,只能呵呵笑了兩聲,道:「我的阿遙果然是這世上最通情達理、深得我心的人,阿遙你放心,我一定會乖乖聽你的話,儘快將自己的身體養好的。」
在這種時候,多多的說一些好聽的話、拍拍馬屁總歸是不錯的話;再加上殷璃對做這種事向來駕輕就熟,三言兩語之間,就讓他們之間的緊張氣氛消散了大半。
而陸遙則是垂眸溫柔的看著她,表情上顯然是也有了一絲鬆動,「你想要管金老的案子,那我也就不攔著你,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不要再惹出其他的事端。」
「謹遵駙馬爺的命令!」殷璃的臉上見了笑,依賴般的抱緊了陸遙的腰,宛若一個得到了松子糖吃的孩童,還在他的懷裡討好般的蹭了蹭。
而陸遙瞅著這樣的殷璃,自然是任由她膩著自己,只是,想到此時等在前殿的那位,陸遙自知不敢再耽擱,趕緊將殷璃從自己的懷裡扶了出來,表情認真道:「阿璃,父皇來了,已經在前殿等了你許久,你簡單的收拾一下,我這就出去請他進來。」
臉上本是帶著笑意的殷璃突然聽見陸遙這句話,當場就是一愣,「父皇來了?何時來的?」
陸遙也不瞞著她,道:「就在你睡下沒多久,應該是聽到了你宣召太醫的消息,擔心你的情況,這才急急趕來;本來,是想要將你叫起來迎駕的,可是我知道近段時間你的休息一直都不好,眼下好不容易看你睡熟,我實在是不忍心,這才大著膽子讓父皇等了你許久。」
這何止是大著膽子?分明就已經算得上是怠慢聖駕了!
殷璃錯愕的看著陸遙,不敢相信這個往日里還算是恪守宮規的他居然會對父皇做出這樣的事,更有意思的是,父皇居然還同意了?
殷璃著急的眨著眼睛,趕緊就要從床榻上下來,著急忙慌的穿著鞋襪:「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敢這樣晾著堂堂一朝之君了吧;快點,服侍我起來,咱們眼下哪裡敢請父皇進來探望我?還是讓我趕緊出去,替你請罪吧!」
「不行,你的身體嬌弱,太醫叮囑過,一定要好好靜養的。」
殷璃哭笑不得的看著陸遙:「沒錯,我現在的確是身體嬌弱,可是咱們要是再繼續怠慢聖駕,到時候就不僅僅只是身體嬌弱這麼簡單了;被前朝那些時刻緊盯著我的御史台大夫們知道,他們一人一道奏摺,就能參的我跟曬子似的,你信不信?!」
瞅著殷璃一臉急色,陸遙也知道自己攔不住她,只能替她披上保暖的外衫,也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個暖手爐,塞到了殷璃的懷中。
待殷璃急匆匆的從內殿跑出來,前殿哪裡還能見到平康帝的身影?
恰好,這時幺雞從外面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了跑出來的自家殿下,臉上立刻就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殿下總算是醒了,殿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可還疲乏?」
面對著幺雞的關心詢問,殷璃的一顆心都是哆嗦的;父皇人呢?為什麼連魏德全都不在這裡?難道這是被陸遙給氣走了?
至於她現在感覺怎麼樣?她現在感覺自己很不好!
「完了!我就知道還是出來晚了。阿遙,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做出如此糊塗的事?你明明知道父皇從心底里就不太喜歡你,他一心覺得是你將我的心給勾野了,一心只想著往外跑,不管這江山社稷;如今,你落了這樣一個把柄在他的手中,指不定他會想出什麼由頭來對付你呢。你想想看,父皇都敢在阿敬的身上做文章,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你呢?」
殷璃急的直上火,恨不能抱著頭找個地縫鑽起來,不面對這些紛紛擾擾。
陸遙與幺雞看見如此著急上火的殷璃,二人皆是一副訥訥的樣子,幺雞愣愣的走上來兩步,道:「殿下,你是要找皇上嗎?皇上此時人正在偏殿,由五皇子作陪說話,不像是動怒的樣子。」
什麼?父皇此時正跟瀲兒在一起?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幺雞一看殷璃這模樣,就知道她這是還什麼都不曉得呢,於是就笑著解釋道:「殿下突然身體不適,驚動了皇上那邊,皇上立刻就來了東宮;只是沒想到殿下恰好在那個時候睡著了,皇上體恤殿下,從駙馬的口中得知殿下近段時間一直都休息不好,於是就在前殿等候。沒過多久,五皇子回來,皇上就領著五皇子去了偏殿說話。從頭到尾,奴才與魏公公都在一旁伺候著,絕對沒有絲毫的怠慢。剛才,也是皇上讓奴才先回來看看,瞅一瞅殿下你醒來了沒,若是醒了,就去偏殿見他吧!」
殷璃聽了幺雞的這番解釋,總算是放下了一顆惴惴不安的心。
經過尉遲敬的那件事之後,殷璃是真的怕了,生怕父皇將使在阿敬身上的招數用在陸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