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將是她的新郎
太陽還興緻正濃的掛在天上,半山腰的山洞外卻燃起了篝火。
火勢比以往更旺,儘管並沒有多加柴火。
這全是狼魔香獨特的功效!
鮮紅的葉子,卻在遇火之後便立刻開始了劇烈的燃燒,還散發出陣陣香味。讓人感覺就像是置身花海中,格外舒適。
洛銘不斷的將狼魔香扔進火中,有些不可思異的看著它一株株化為飛灰。他從未見過鮮紅的草可以這樣燃燒,也未聞有這樣的驅狼方式。
他的學識是不可質疑的,那南宮魅所知道的事情,便是神奇的像是一個謎,就如同多年後再見到的她一樣,他始終看不透她。
這麼多年,南宮魅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才能使曾經單純無憂的她變得如此殘忍嗜血,如此懂得生存法則?
第一次,他開始產生了懷疑,現在的南宮魅到底是不是當年的含格?但他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因為普天之下,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擁有那個狐火印記,而她和當年的含格,又是那麼像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一大堆狼魔香燃盡之後,洛銘只是向洞內看了看,大不流星的離開了這裡。
不一會兒,洛銘竟拖了只狼回來。那狼已經被打的半死,但卻仍舊拚命的掙扎著。越是靠山洞越進,它掙扎的也就越厲害,似乎前面就是十八層地獄那般恐怖。
那隻狼圓圓的眼眸已經布滿了血色,充斥著恐怖,它揭撕底里的嚎叫著,掙扎著。
靠近篝火了,它的眼和嘴中,竟不斷的湧出鮮血,連叫聲都變的顫抖。這不是洛銘造成的,純粹是狼魔香的作用。
洛銘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一把將狼甩在了篝火邊上,同時也給了這隻斷了只腿的狼的自由。
「嗷唔~~嗷~」狼靠近篝火,就像是膽小的人見到了鬼一樣,拚命的逃竄而去。它拖著它的斷腿和重傷的身體,速度也不見任何緩慢,只是在地上留下了好長一道血痕。
洛銘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狼魔香真的可以趨狼,而且功效還不是一般的好!他放下了心來,腳尖一點,便向著山下飛去。
南宮魅憑藉她過人的聽覺,對外面所發生的事情都清清楚楚。她的眼眸中閃著亮光,有著一抹欣賞的意味。
洛銘不愧是戰無不勝的王,他的細心程度和適應環境的能力,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她日後想要對付他,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他是現代人,定又是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黑道定
植被茂盛的山谷中,流淌著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冰涼的河水,緩緩地流著。
秋風掃過,盪起陣陣漣漪,肥爍的魚兒,好無危險意識的在水波下漫步著。
突然,一隻尖銳的竹桿,快速的劃破河水,刺穿魚兒的身體。
接著,一隻兩隻三隻…只是一小會兒的功夫,長長的竹桿上已經穿了好多隻肥肥的魚了。
穿著魚兒的竹桿被舉到空中,那著竹桿的人滿意的看著他的收穫。
只是幾條魚兒而已,洛銘的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口中還嘀咕了幾句:「這下那丫頭總不會再刁剔了吧!」
接著,他縱身一躍,腳上踏水向著岸邊飛去。
穿上長袍,一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夢中,南宮魅不斷的夢到美味的食物,可是卻都只是鏡花水月,看的見摸不著。
再次睜開朦朧的睡眼,只覺腹中的空虛感不斷的衝擊著她的神經,而此時,一陣魚香味卻從她的鼻尖飄過。
扭頭看去,卻見到熊熊的火焰上,掛著一個鐵皮經扭曲而成的有凹陷的鍋,鍋中不斷的冒著白煙,陣陣香味正是從那裡飄出來的。
南宮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眸更是真勾勾的看著那個鍋子,肚子里的饞蟲已經開始不安分的亂竄了。
洛銘坐在篝火邊上,一臉好笑的看著南宮魅,淡淡的說道:「還未好呢!再等一下。」他手裡那些一快木頭,用劍在上面不挺的削著。
南宮魅的眼眸依舊不離開鍋子半分,問道:「是魚嗎?」她實在太餓了,真想現在就吃它們下肚!
「嗯。」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在做什麼?」南宮魅將目光移到洛銘身上,盡量不去想鍋里的魚兒。
洛銘專註的弄著手上的東西,回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哦。」她淡淡的應了一聲,只是看著他不停的弄著,也不再多言。
洛銘手中的木頭終於被他雕出形來了,竟是一個木碗!他將木碗清洗過之後,把鍋內的魚湯倒了進來。
南宮魅看著洛銘一連串流利的動作,心中竟不為終於能夠吃到東西而興奮,而是感到陣陣酸澀。她靜靜地任由洛銘將她扶起來靠在他的懷中坐著,而她卻只是雙眸迷離的看著那個並不算做工精緻的木碗。
洛銘一隻手摟著南宮魅,一邊仔細的吹走碗中的熱氣,在確定魚湯已經不足以燙到舌頭時,才小心的將木碗湊到南宮魅的唇邊,還耐心的說道:「可以喝了。」
南宮魅稍稍偏開了腦袋,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可以自己喝。」她接受了他太多的恩,日後恨意交纏,又該如何是好!
「你昏迷的時候,本王可是一直用嘴巴喂你吃的!」洛銘風輕雲淡的說著,「還是你想本王現在也這樣喂你喝湯?」
似乎有一股熱氣迎面撲來,南宮魅感到她的臉蛋竟然有些微微發燙,故意讓語氣變得生硬的說道:「我要喝湯!」
南宮魅臉上那層淡淡的紅暈自然是逃不過洛銘犀利的雙眸,這一刻,他竟迷了眼,心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之感。他不安於他的心的變化,不再去注意南宮魅那張妖艷的臉蛋,卻細心的將湯喂到她的口中。
一股暖流滑過喉嚨,瞬間溫暖了她空空如野的胃,多日來的疲憊無力和傷口的疼痛,似乎也因這一碗湯而消失掉了許多。
「已經夠了,謝謝。」喝了兩碗湯之後,飢餓之感已經消失了,雖然不是吃的很飽很飽的,可是餓了太久的她確是不能一次吃的過多。胃舒服了,全身也變得特別舒服,她的眼眸微微眯著,一陣陣睡意襲來。
洛銘將木碗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將南宮魅的頭放回草枕上,難得的溫柔的對她說道:「好好休息吧。」想要睡覺就是好事,傷口總是在睡眠中才是恢復的最快的。
「洛銘……」南宮魅拉住正欲站起身來離開的洛銘,微弱的聲音說著,「你也睡吧。睡我旁邊好嗎?」她的眼眸在閃爍著。
洛銘的身體就似瞬間僵住了一般,有些驚訝的看著南宮魅,但很快便恢復了淡然的神色,答道:「本王將東西收拾了,就來,好嗎?」
話說的還真是曖昧啊!讓人遐想連篇!
一些無名火冒上南宮魅的心臟,但她卻沒有發怒,只是放開了抓著洛銘的手,將眼眸移開,淡淡的說道:「隨你。」
洛銘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起身去收拾殘庚剩湯了。
南宮魅看著洛銘忙碌的背影,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雖然說是在這裡要忘記過去的那些仇恨,相安無事的相處,可是,過去的那些事情,是那麼的刻骨銘心,他們誰又能輕易忘記呢,只是不去提起罷了。但僅僅只是一天的相處,她心中的仇恨卻動搖的是那麼的徹底,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再去恨他。
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眸,不再去想這些令她苦惱萬分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她要儘快要養好自己的傷,她始終也沒有忘記,她在這裡多呆一天,關在天牢里的上官子炎就多一份危險,如今,能救上官子炎的恐怖就只有她了吧!
好不容易,她才將腦海中那些雜亂的思緒清空,可是,身邊的動靜卻又再次將她驚醒。身體僵硬了片刻,她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眸,她知道洛銘此時已經在她身邊躺下了,她卻不想扭過頭去看她,更不想自己心中的矛盾變得更多!
她慢慢的將自己的呼吸變得均勻,也終於在睡意席捲之下沉沉的睡了過去。
洛銘並未睡著,在南宮魅陷入沉睡之後,他卻睜開了他狹長的眼眸。他輕輕的側過身子,單手撐起腦袋靜靜的凝視著南宮魅熟睡的容顏。
就算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的她,卻還是丟不掉那份骨子裡的柔媚和傲氣,深深的吸引著他從不肯輕易停留的目光。
如果她一直肯這樣心甘情願的躺在他的身側,他或許就不會再那麼殘忍的對她了。可是事實總是那麼殘忍。五年前,她狠心的轉身將背影留給了他,四年前,她為他的皇兄披上的鮮紅的嫁衣,就算是在不久前的相遇,失憶的她的心中依舊只有別的男人,給他的,卻只是冰冷。
他的愛,從來都只會被她無情的踐踏!所以他所能擁有的,只有無邊的恨意。
他溫柔的雙眸開始變冷,輕聲說道:「含格,本王給你這裡的寧靜,離開之後,你將會承受本王無邊的報復!」看著身受重傷,性命垂危的他,他確實依舊心軟了,他心底最深的地方還是被她觸動了,可是,他依舊無法原諒她,他不能得到的人,他所選擇的只會是毀滅,即使這場毀滅會連同他的心一起毀滅掉。
他所有的溫柔,只限於這個狼谷!
一個月後
戰王府
「啪嚓」一聲響亮的陶瓷破碎的聲音隨著茶杯落地而響起,罪魁禍首卻是一臉憤怒。
星月站在椅子邊上,清秀的容顏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口中更是毫不顧忌形象的大聲吼著:「都一個月了!你們還沒有找到戰王嗎?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都不想要腦袋了嗎?」自從一個月前,洛銘第一次進宮去見皇帝,便再也沒有回來過,星月更是未曾再見他一面。
她動員了所有能動員的力量,甚至請求了皇帝幫忙尋找,卻只是得到了眼前的這般景象,一大群人恐懼的跪在地上,頭都埋到了地上,根本不敢抬起來一下。
戰王府的侍衛之首,銘允,將頭埋的低低的,顫抖著聲音說道:「戰王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不想讓卑職們找到,卑職們就算是將地翻過來,也找不到他的人啊!」
星月大大的眼眸微微眯著,似乎也知道銘允說的在理,沉思了片刻,依舊憤怒不減的說道:「從前戰王的行蹤,他總是會告訴我的,可是如今我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才會這樣的!戰王是你們的主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別想安生!再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若是再找不到戰王的下落,你們統統自殺謝罪吧!」說完,她大步的向著房外走去,一點也沒有平日那種蓮步慢移的柔美。
而在狼谷之中,眾人拚命尋找的戰王,卻懷抱美人,如處仙境。
洛銘依舊拿著那個做功不算精細的木碗,卻多了一個木勺子,他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將香噴噴的魚湯餵給南宮魅。
趁著洛銘吹走湯的熱氣的空擋,南宮魅說道:「其實你不用每天都去給我抓魚的,現在我已經可以吃一些山上的野果了。」
洛銘將勺子遞到南宮魅嘴邊,把溫熱的魚湯喂到她的嘴裡,淡然的說道:「野果可以當飯後點心。」魚湯有著很高的營養,對現在的南宮魅來說,確是不可多得的補品!
南宮魅翻了翻白眼,無奈的說道:「我還是只吃好一日三餐便好!」
洛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現在的南宮魅,可是比以前乖太多了!雖然只要的原因是她還不能下床亂動!
喝完了魚湯,洛銘小心翼翼的將南宮魅的頭放回了草枕上,眼眸中流露著一點點的欣喜看著她,說道:「你的傷已經好很多了,再過不了幾天便可以起來走動一下了。」
南宮魅卻沒有洛銘的欣喜,只是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我有些乏了,想睡覺了。」說著,她已經閉上了她迷人的眼眸。
她的心,卻一點點的在下沉著,一種壓抑的感覺纏繞著她。是啊,再過不了幾天,她就可以起身來活動一下了,對於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走過路的她,確實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可是,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反而還有這淡淡的憂傷。
是因為洛銘嗎?
可能是吧!
她並沒有否認。
她能起身走動了,傷也就好的差不多了,也就意味著離開這裡的日子已經接近了,過不了多久,這裡寧靜的日子再也不會屬於她了。她依舊會回到戰王府,依舊要去承受那些並不屬於她的愛和恨和人心的邪惡對待!
星月若是知道是洛銘將她救了回來,定是會更加的恨她了,指不定日後如何刁難她。而洛銘也不會再護著她了,因為他們依舊是仇人。
她一點也不想離開這裡,她的心,是這樣希望著的!雖然這隻可能是一個奢望!
昏黑的天空被東方的一抹白逐漸照亮,一夜雨後的山谷格外的清新美麗。
多日來,沒有狼的出沒,附近樹林中的鳥兒都變得更歡快,歌聲也變得更響亮清澈。
半山腰上,相依站著兩個修長的身影,猶如一對神仙眷侶,將他們的恩愛展現在這幽谷之中。
而那兩張傾世的容顏,更是令人獸皆妒忌。
可是,他們並不是深愛對方的戀人,甚至是深深地恨著對方。
南宮魅絕美的臉蛋已經不再那麼蒼白,泛上了點點血色。她自然的依偎在洛銘寬大的懷抱之中,如星光般璀璨的雙眸痴迷的看著東方緩緩升起的太陽,就如同是在看她所痴愛的戀人。
已經在這裡呆著接近兩個月了,她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長途跋涉也不會再使傷口裂開了。也就意味著,他們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了。
看著絢爛的日出,她多希望她的生活也是和這新出的太陽一般,是那麼的欣欣向榮和美好。
洛銘卻並沒有看著緩緩升起的太陽,而是將目光專註的看著南宮魅,他的眼神很複雜也很迷離,恍然間,似乎讓人覺得他眼中的她便是他的全世界。
東方,猛然間綻放出絢麗的光芒,照亮天空,驅逐所有的黑暗。
南宮魅微微眯起眼眸,嘴角浮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那抹笑容是多麼的美,多麼的迷人,他失了魂,情不自禁的將她抱得更緊了。
南宮魅迷失的意識猛然回體,心臟收緊了那一刻。
雖然是說著要忘記過去的那些恩怨,可是她的身體,卻從沒忘記過過去的恥辱。她的身體,始終無法真正的接受他的觸碰,可是這一刻,她對他的擁抱沒有半絲的排斥。
好溫暖的懷抱,被他抱在懷中,似乎就可以忘記一切,是那麼那麼的安心。
回憶起這兩個月來的一切,腦海中儘是他的無微不至和溫柔。
那雙狹長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印在了她的心上。
如果他們不是以那樣的方式見面,如果他不把她錯認為含格,如果他們是最先認識的,她一定會愛上這個男人的吧!
這個霸道冷酷的男人,卻擁有著致命的溫柔!
若不是老天的捉弄,我真願意我愛上的是你。
絢爛的天空籠罩著多彩的大地,相互遙望,卻永遠無法觸碰彼此。
和往日一般,洛銘細心的將魚湯餵給南宮魅,雖然現在她已經完全能夠自己吃東西了。
可是,前一刻還面色紅潤的南宮魅臉色卻突然間變得一片慘白,一大口猩紅的鮮血更是染紅了衣衫。
她右手捂住胸口,目光卻變得渙散,口中斷斷續續的說道:「這湯……有……有……毒……」眼前一黑,她閉上了雙眸昏了過去。
洛銘扶住已經失去力氣的南宮魅,雙眸冰冷的看著仍舊裝著魚湯在篝火上煮著的鍋子,他只是捉到了另一種魚,卻不料是帶毒的魚,他怎可如此大意!
他冷靜的挽起南宮魅的衣袖,仔細的把著她已經變得微弱的脈搏,那雙狹長的眸子越發的冰冷。
洛銘快速卻小心的不去觸碰南宮魅胸口處的傷口,將她背到了他的背上,大步流星的向著洞外走去。而篝火上煮著魚的鍋子,被毫不留情的踹翻在地,煮白的魚和著滾燙的湯,撒了一地,也澆滅了篝火。
出了山洞,背著南宮魅的洛銘腳尖輕點,幾個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這片山谷之中。
給予大地溫暖的太陽也在此時躲進了雲層,陰暗下來的天空似也在懺悔著它的大意所犯的錯。
天還未黑,可是狼谷中卻變得一片漆黑,翠綠的植被,被血液所染黑。
黑中透紅,殺戮之色。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狼谷的叢林之中快速的穿行著,所過之處,總是會留下猩紅的鮮血,留下無數頭狼的屍體。
他的身後,還有這無數的狼在追著,前面也不斷的有著惡狼迎面撲來阻擋他的去路,可是他的步伐,卻從未見停過半秒,可謂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夕陽西下的狼谷中,不斷的傳出狼憤怒的嚎叫和哀嚎,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震的大地都為之顫抖。
住在狼谷之外的獵戶,都走出門疑惑的看著一山之隔之後的狼谷,他們的眼中更多的卻是恐懼。
狼谷中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能夠讓群狼都為止發出這般恐怖的嚎叫?
而且,這叫聲,似乎正在不斷的靠近他們!
狼不會越過他們面前的這座大山,狼的嚎叫聲也只停止在大山之後不再向前。至於為什麼狼群從不會越過大山,卻是不知多少年前說不清楚的傳說了。
半個時辰之後,狼群的嚎叫不再似先前那麼激烈,聲音逐漸的在減少,在降低。
可是,獵戶們還是沒有進屋去,依舊站在門前不安的看著狼谷的方向,幾個人湊在一起還時不時的議論兩句。
突然間,他們似乎看到了一道白影從他們的眼前閃過,似乎是一個人,那個人身上還背著另一個人。可是,這個人影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時,便消失在了這裡通向國都的唯一的道路上。
一個獵人眼中閃著驚疑的目光,看著白影消失的方向獃獃的說道:「剛剛過去的,那個,是人還是……鬼?」
一個獵人打了一個寒顫,有些恐懼的說道:「誰知道呢?!」
「今日狼叫的這般厲害,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這群獵人中的老大開口了,他看起來似乎很鎮定,「可是,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管的了的!還是快點回屋去,別惹到了不該惹的麻煩!」說著,他首先大步的走進了屋內。
「是啊!還是快點進屋的好!」另外幾個獵人連忙應道,跟著走進了屋內,並且關上了木門,鎖上了。
今夜無月,天色特別的黑,若無光,幾乎伸手不可見五指。
可是,戰王府卻依舊燈火通明,老管家站在王府門前,不斷的張望著。
「夜已經這麼深了,洛允怎麼還不回來?」老管家擔憂的嘀咕著,不斷在王府門前徘徊著。
老管家的話音剛落,一大群人便向著王府走來,帶頭的人正是洛允,而他此時的神色卻顯得疲憊不堪,身上的鎧甲更是布滿了灰塵。
老管家趕緊迎了上去,急切的問道:「洛允,有沒有找到王爺的下落?」
洛允走到大門口停了下來,無奈的搖了搖頭,無精打採的說道:「沒。」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老管家聽了卻還是覺得心情沮喪,抬頭望著漆黑的天空,悲戚的說道:「我的爺啊!你這是去了哪啊?」
洛允看著老管家的表情,更加覺得無奈,這一幕,每晚都會重複上演一次,老管家他不嫌累,他們這些看眾也覺得累啊!心中只是希望著老管家快點悲傷完,好讓奔波了一天的他們可以回府休息休息,才好明日繼續尋找王爺的下落!
「啊……啊……」好幾聲慘叫從洛允身後的隊伍中傳來,他剛回過頭去看,便看見了他的大隊人馬已經從中間分開,全部倒在了地上,雖然並未受太重的傷,可是卻狼狽的可以!
「是誰?」洛允快速的將劍拔出來,可是,一道白影已經繞過他來到了老管家的面前。
「快把大夫叫來!」只見全身染血,身上只著一件破爛裘衣,背著一個被一件長袍裹著的人的洛銘大聲的對著老管家吼道,隨後,便又消失不見,只見一道白色的殘影向銘君殿飛去。
老管家卻還處於神魂飄遠的狀態,睜大了眼眸,口中還忍不住尖叫道:「那……剛才那……是……是爺嗎?」他又揉了揉雙眸,不敢確信的去看洛銘離開的方向,雖然現在連個影子都無法看見了。
一聲清冷的聲音瞬間刺穿老管家的耳膜,只聞:「快去!」
現在他終於確信是他日思夜想的王爺了!只有他家王爺才有這般恐怖的威懾力啊!欣喜交織著害怕,老管家拔腿便跑去找大夫了,嘴裡還不住的說道:「是是是!」
多日來連續尋找洛銘的眾人終於鬆了口氣,可是,大夫卻焦急的忙碌了起來了。
半夜三更的,正在夢中和美人纏綿的大夫卻被老管家從床上給伶了起來,也不讓他穿好衣裳,只是提著藥箱便給拖到了銘君殿去。
王府專職大夫!多麼高尚的職業啊!多少少女崇拜的對象啊!可是如今,卻在戰王府中邊跑邊穿衣,模樣可謂是狼狽之極!
「銘管家,你這麼急找卑職,是哪位夫人生病了?」戰王府的專職大夫跑的氣喘噓噓,卻還是抽出力氣來問著。因為他實在是不解,戰王府中現在的主子只有那些沒什麼地位的姬妾,就算是死了一兩個,也不會讓銘大管家這麼著急的!可是他也實在是想不出來王府中現在還有什麼身份尊貴的人在這裡。
「是王爺!」老管家腳上步伐一點不減,提起王爺,反而加快了步伐,已快奔五十的他卻拉著才四十的大夫在王府中快速穿行著。
「王爺?」大夫驚訝的睜大了雙眸,不敢相信的說著,「王爺他回來了?」
「剛回府!可是受傷了!」老管家說的咬牙切齒,似乎是有人在他身上割了一塊肉一般,「不知是哪個賊子剛傷王爺!我們戰王府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什麼?王爺竟然受傷了!」大夫高聲尖叫了起來,似乎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隨即,握緊醫藥箱,抬腿便開始跑了起來,順便還拉著老管家向前跑去了。
銘君殿內,燈火通明。
不斷的有著婢女進進出出,大多數婢女端著清水進去,便換做了血水出來。
大夫眉頭緊皺的把著南宮魅的脈搏,本就不大的眼眸越眯越緊,幾乎快看不見眼珠了。
依舊穿著破爛血衣的洛銘暴戾的將為南宮魅擦著嘴角血跡的婢女扯開,冰冷的對著大夫說道:「她到底是怎麼樣了?為何吐血不止?」他看著她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心也在一陣陣的抽痛著,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的漫長。
「王爺稍安勿躁。」大夫仔細的看著南宮魅微微發黑的臉蛋,「南宮姑娘是中毒了,可是依卑職看來,卻是好事!」
洛銘狹長的雙眸中充滿了殺意,修長的手抓住大夫的衣領便將他從凳子上提了起來,冰冷的說道:「快告訴本王,她到底怎樣?」
大夫忍著脖子被勒的疼痛,趕緊說道:「南宮姑娘之前受過重傷,體內有不少淤血,這不斷的吐血,其實是吐出了體內的淤血,對傷勢好轉有很大好處!她似乎中了一種毒,可是這種毒是不需要解藥的,只要過個一天一夜,毒素便會消失的,並無大礙!」雖然他十分崇拜這個王爺,可也是很清楚戰王的冷血殘暴的,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那為何她一直未醒?」洛銘稍稍鬆了一些手中的力道,卻依舊冷冷的看著大夫。
「她這是受傷太重,雖然中的毒並無大礙,可是卻影響了之前的傷,導致身體特別虛弱,不休息個三五天是不會有任何的好轉的!」大夫專業的說著。
洛銘放開了大夫的衣領,目光專註的看著床上的南宮魅,命令著:「從今日起,你只需照顧南宮魅的傷勢,別的事情,無需你再過問!直到她痊癒,否則你不得離開她百步!」
「是。」大夫答道,認真的開始為南宮魅清洗傷口。可是心中的感覺卻特別的怪異,他一個王府的專職大夫,如今,卻變成了南宮魅的專職大夫了。而一向精明的王爺,竟然為了這點小毒變得這麼緊張!
他來了王府多年,就算加上聽說的,也沒見過聽過戰王曾為了一個女人這麼緊張過!
他聽說,南宮魅是王爺從軍營裡帶回來的,還是格鬥場上的修羅!聽聞,和王爺的關係不一般,但那種不一般卻是建立在王爺虐待她上面的!王爺似乎很厭惡她!
可是眼前的這一幕,他所想到的只能是……謠言切不可信!
在大夫精湛的針灸醫療之下,南宮魅終於停止了吐血,安靜的沉睡著。而她身上的傷口也都重新包紮了一次,換上了乾淨的衣衫。
漆黑的葯湯,被洛銘當著眾人的面,及其自然的用嘴餵給了昏睡中的南宮魅。
直到南宮魅的一切已經安妥,洛銘才讓大夫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新舊傷口。
折騰了大半夜,銘君殿內才得以安靜下來。
而銘君殿外,加派了一般的侍衛,並不准任何人進入,就算是皇帝來了也不行!
洛銘遣走了所有的人,獨自留在房內。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她蒼白的臉頰,指腹滑過她毫無血色的唇瓣,他滿眼溫柔的看著她,卻無奈的說道:「魅兒,我們終是回到了這裡!明日太陽升起之時,我們便必須回到原來的道路之中。本王依舊會將你送到他的懷中,本王依舊會親手毀了你!」
自從五年前開始,他便再不會被感情所牽絆,而他唯一的感情,便只有恨!
翌日,天剛剛亮起,星月便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卻被阻擋在了銘君殿外。
一股無名火竄上她的心,大大的眼眸更似要燃起熊熊烈火,她張口正欲發火,銘君殿緊閉的大門卻在這時候打開。
一身月牙白衣的洛銘,豎起半指青絲,俊美的臉暴露在太陽溫柔的光中,半身卻隱藏在黑暗之中。
狹長的雙眸中布著些血絲,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冷峻,就像是不真實的存在,虛無的像個冰山上幻影。
「銘……」星月的怒火在見到洛銘的那一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痴痴的看著他修長的身影,雙眸中溫熱的液體在不斷的徘徊著。
洛銘大步流星的走到星月的面前,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上她清秀的臉蛋,但那雙狹長的雙眸中卻再沒有了往昔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情意,淡然的說道:「本王喜歡你,是因為你的純美,不要讓本王在你的身上再也找不到這個東西!本王的女人,最好永遠也不要學會妒忌!」
星月頓時僵在了原地,看著依舊溫柔的洛銘,她卻覺得此時的他離的她好遠好遠,似乎遠的永遠也無法真正觸碰到了。
她愣愣的看著他,雙眸中布上了一絲恐懼,木訥的點了點頭,回道:「是。」即使是再笨的人,也知道洛銘所說之話的意思!
她已經知道南宮魅被洛銘救回來了,而且洛銘失蹤的這兩個月還完全是因為這個她沒有成功殺死的女人!她也從洛銘的話中很清楚的知道了,洛銘已經知道了是她將南宮魅扔到狼谷的,雖然他不打算處置她,可是,他卻在警告她!警告她別再想要傷害南宮魅!
曾經極寵她的男人,如今竟為了另一個女人在警告她!她始終是害怕冰冷的他,深深的恐懼中卻還是有著徹骨的疼痛。
不知是沉睡了多久之後,南宮魅終於掙扎著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當那雙眼眸中終於有了焦距,映入眼帘的便是許久不曾見過的床頂。
深藍的綢緞色布滿她的雙眸,轉眸,看見的便是滿屋古風古色的陳設,屏風。
好熟悉的一切,她終於回到了人類的世界,離開了荒無人煙的狼谷嗎?
精緻的雕花窗半開著,明亮的陽光透了進來,驅逐了一室的昏暗。
溫柔的光卻幌傷了她的眸,她微眯眸子,移開了目光,無精打採的雙眸中流露著悲傷。
這麼奢華的陳設,定是戰王府之內吧!兜兜轉轉,她還是回到了這裡!果然,再次睜開眼眸看到的不是洛銘那張迷死人的俊臉,有的只是一室的冰冷。
南宮魅,依舊要在這冷漠的世界中爭奪生存的權利!
「卡茲……」隨著一聲開門聲,暗紅色的木門被人推開,從外走進來一個模樣精緻的婢女。
南宮魅警惕的看著那個女子,卻見她有著一張單純可人的小臉,而那模樣也讓她覺得熟悉。
她習慣性的將門輕聲關上,然後蓮步向著南宮魅走來,可是她終於看到南宮魅的臉時,看到她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正在注視著她時,婢女的臉上揚起一抹驚喜的笑容,興奮的說道:「南宮姑娘,你醒了?」她加快了步伐走到南宮魅的床邊,想近距離看一看,好確定她並不是眼花了。
南宮魅敏銳的從婢女的表情中發現她可能已經昏睡了太長的時間了,否則她不用這麼驚喜。她稍稍收斂了一些她冰冷的目光,淡然的問道:「我睡了多久?」
婢女笑顏如花,立刻答道:「你已經昏睡五天了!」
南宮魅有些猶豫的問道:「這裡是戰王府嗎?」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希望這裡是還是希望這裡不是。
「是!這裡是銘君殿,王爺的寢室。」婢女加重了一些語氣,有些羨慕,別有意味的看著南宮魅。
「洛銘?」南宮魅有些不解,即使他們在狼谷之中相處的很好,可是回到這裡,他們之間的關係依舊沒有改變,洛銘又為何要讓她一個婢女在他的床榻上養傷呢?
婢女有些詫異南宮魅竟然敢直接稱呼戰王的名諱,但這畢竟不是她一個小丫頭所該管的事情!她畢恭畢敬的說道:「南宮姑娘,銘大夫一直在等著你醒來,小樂這就去把他叫來。」
「等等……」南宮魅叫住小樂,問道,「你叫小樂?是和我一起住的那個女子?」她始終覺得這個婢女很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她到底是誰,昏睡了這麼久的她,記憶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是。」小樂顯得很開心,南宮魅能記得她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南宮魅淡淡的說道:「你去吧。」說完,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眸,卻覺得腦海中昏昏漲漲的,一片混亂,很多事情都理不清楚。
洛大夫無時無刻不圍著南宮魅打轉,對著南宮魅的傷勢研究了再研究,不斷的拿著最好的葯來為她療傷。有了很好的照顧,南宮魅的傷勢也在快速的恢復著,不消多久,她已經能夠出去散步了,但速度依舊不能過快,也不能用力。
養傷這段期間,小樂便成了貼身照顧南宮魅的婢女。雖然剛開始時她依舊有些害怕南宮魅,但接觸南宮魅時日久了之後,發現南宮魅並非那麼冷漠難處,也就更多的開始接近南宮魅。
在狼谷的時候,因為洛銘的關係,南宮魅已經沒有了先前那麼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對待小樂,她也不是那麼的冷若冰霜。
南宮魅和小樂的關係,無形之中的在改變著,雖然不是要好的那種,相處也很和諧了。
南宮魅雖然接受了小樂,可是柔弱單純的小樂,在南宮魅眼中卻並不是表面上那麼單純。她敏銳的察覺到了小樂不單單隻是一個婢女那麼簡單,她甚至覺得,洛銘會那麼及時的出現在狼谷中救了她也是和小樂有關的。
她並非什麼單純之人,也並不喜歡單純如白紙一般的女孩,只要小樂不害她,她也不在乎她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心思。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單純的活著,否則他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可是,從醒來之後,她從未見過洛銘一面。她不會去問他在哪,他在幹什麼,為何從不回銘君殿,但卻也從別人口中知道,他一直都是呆在書房之中,偶爾會進宮,偶爾會出去,可是就是從未再踏進過銘君殿一步。
他是在躲她,或許就是這樣!
這樣也好,省的見面尷尬,不知如何是好。她是這樣對著自己說的。
除了老管家會每日必來一趟之外,南宮魅養傷的銘君殿從未有別的生面孔進出過。可是今日卻發生了列外,一個南宮魅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卻擺臀扭腰的搖了進來。
「見過星月郡主。」小樂及一眾婢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她們都很清楚的知道,星月郡主就是她們以後的女主人。
星月根本看都未看過地上跪著的婢女們一眼,直接向著躺椅上的南宮魅走來,見南宮魅未行禮只是躺著看著她,她也未怒,反而面帶笑容的說道:「妹妹的傷,可好了?」
南宮魅微微蹙眉,有些冰冷的說道:「論年齡,你該叫姐姐!」若不是她現在有傷在身,不具有任何殺傷力,她真想立刻掐斷這個女人的脖子!或者是同狼一般,將她撕碎!
星月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雙眸中有著陰冷的目光。但她卻硬生生的壓下了她的怒火,再次扯出一抹溫柔可人的笑容,看似十分和善的說道:「我聽說王爺在你身上可是砸下了不少的天才地寶,這傷才恢復的這麼快啊!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南宮魅不耐煩的看著星月,冷冷的說道:「你想說什麼,便說!別再拐彎抹角!」
「我這不是擔心你,想看一看你的傷是否好了!」星月一臉委屈的模樣,但隨即又笑顏如花的看著南宮魅,「南宮姑娘你長的如此傾國傾城,是個男人看著就會心動。你這傷又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來,想請你幫一個忙。」
南宮魅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說道:「我什麼也幫不了你。」
「你太謙虛了,這對你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星月臉上泛著幸福的光彩,雙眸中含著些許羞澀,「三日之後,是我和銘的大喜之日。可是近日我身體不適,不適合試穿新衣。你長得這般美麗,定能為我試出最美麗的嫁衣來,所以才想勞煩你……」
「我傷未好,不能幫你!」南宮魅冷冷的打斷了星月的話,對著小樂說道,「我乏了,扶我進去休息。」
跪在地上的小樂看了看南宮魅,又看了看一臉得意的星月,猶豫半刻之後還是起身去扶南宮魅,卻恭恭敬敬的對著星月說道:「南宮姑娘身體不適,還請郡主改日再來。」
「既然南宮魅身體不適,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說完,星月毫不掩飾她臉上得意的笑容,在一眾奴僕的簇擁之下蓮步走了出去。她想要南宮魅知道她要和洛銘成親的目的已經達到,而南宮魅的反應也讓她很滿意。
終於,她在這個女人面前揚眉吐氣了!她正式的向她宣布了,洛銘是她的!
星月走後,南宮魅遣走了屋內所有的婢女,一個人呆在了屋子裡。
她坐在窗邊,靜靜地看著窗外通紅的楓葉。可是她的心,卻亂作一團。在聽到洛銘在三日後便要娶星月時,她的心,驟然疼痛了起來。她分明不愛他,可是,她卻感到好難過,難過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火紅的楓葉,似一把劇烈燃燒的火焰,囂張的要將天燒乾!可是滿眼的楓葉,卻讓她不斷的想起鮮紅色的嫁衣!她的眼前,不斷的出現穿著紅嫁衣和洛銘拜堂的星月,以及洛銘看著星月那雙溺愛的眸子。
星月是他的愛人,他遲早有一天會娶她!
可是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娶她呢!狼谷中的一切,對她來說都還是那麼的記憶猶新啊!雖然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愛情,可是,他,畢竟曾是她的男人啊!
就算是報復,就算是替身,就算是有著無邊的恨意,他卻也還是她第二個男人!
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因為他曾是她的男人,所有她才會覺得如此難過的!她只是暫時還沒能接受這個男人的溫柔來得這麼快,去的也這麼快吧!
他們都是絕情之人!他們都是無心之人!他們都只會對一個人溫柔,但那個人永遠也不可能是彼此!
瀰漫著悲傷的雙眸慢慢變冷,變得決然,她看著那片火紅的楓葉,似要將眼前的那片火生生澆滅!
他和她之間,所擁有的,只會是一個恨字,再無其他!
如今,她也會全然忘記他和她之間除了恨之外的一切!她還要從他的手中,救出上官子炎來!
翌日,南宮魅便從銘君殿的正殿搬到了偏殿之中,一是順了老管家的意,好讓人布置新房,二是她也不想再呆在那裡,不想再接受洛銘的特殊待遇。
也只是一日的時間,原本毫無半分喜慶之色的銘君殿掛滿了紅燈籠,紅花,紅對聯……甚至是婢女們,也準備好了紅色的衣服。
南宮魅住的偏殿之中,在她冷冷的目光下,沒有人敢掛點什麼紅色的東西,最後也只能在大門口把燈籠換成了大紅色的了。
離洛銘成親的最後一日,老管家送來了一件紅艷艷的衣服給南宮魅,讓她在明日也穿上,並且通知她,人手不夠,讓她也上堂幫忙。
南宮魅並沒有當面拒絕老管家,但她也並沒有打算去!她沒興趣看著洛銘娶親!
戰王大婚,王府之中一派喜慶之色。
大婚前一日,王府中便來了許多賀喜之人,一向冷冷清清的王府變得熱鬧了起來。
因為人手不夠,在頭日下午,小樂便被調去幫忙了,偏殿中只剩下了南宮魅一人。老管家雖然也想把南宮魅叫去,可是奈何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只好灰溜溜的帶著小樂走了。
身邊無人,南宮魅卻也偷得寧靜,獨自享受著這美好的夜晚。
招待客人的地方並不在銘君殿中,所以現在的銘君殿除了看守的侍衛,便沒什麼活人在活動了。
南宮魅坐在小花園的躺椅上,悠閑的看著滿天的繁星。一輪圓月,散發著清冷的光芒,輕輕地灑在她絕美的臉上。
一陣微風吹過,帶起她的青絲,拂過她的眼帘。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眸,任那縷青絲不停的在她眸上跳躍旋轉。
任這個王府再怎麼熱鬧非凡,她的心卻如湖面般寧靜,無波無瀾。
「是誰……」她察覺到有人接近,剛剛睜開雙眸,卻被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她不解的看著眼前長發飄飄,滿臉冷然卻又俊的如同妖孽般的男子抱著她快速的向前飛去,而後的追兵很快便被甩掉。
夜晚冷冷的風不斷的從她的臉頰邊割過,將她的溫度一點一點的剝離,只留下冰冷。
而男子抱著她所過之處,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殘影。
大的找不到邊際的湖泊靜靜地躺在月光之下,無邊的蓮花跟著湖水蔓延著。
一隻小木舟破開平靜的湖面,穿過無數嬌艷欲滴的蓮花,在水中泛起一層層漣漪,不緩不慢的向前划著。
穴道剛一被解開,南宮魅便狠狠地瞪著洛銘,問道:「洛銘!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她是王府的婢女,卻被王爺用搶的方式帶到這裡來,還真是……無語!
「噓……」洛銘將食指豎在嘴邊,狹長的雙眸痴迷的看著無邊的蓮花,「這裡很美。」
南宮魅狐疑的看了洛銘一眼,順著洛銘的目光看去。微微波動的湖水泛著清冷的月光嬌美的蓮花如玉般剔透,似乎在空氣中,還有著清淡的香味。
「確實很美。」南宮魅眨了眨眼眸,將目光移到了洛銘的身上,「為何帶我來這裡?」那麼久不見,見面就綁架她!還要弄這種浪漫的場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暗戀她呢!可是事實卻是他明天就是新郎了!
「魅兒……」洛銘溫柔的看著南宮魅,伸手將她拉入他的懷中,「今晚,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問!就這樣陪本王一夜,好嗎?」
曾經習慣了洛銘懷抱的她,此刻卻覺得這個懷抱是多麼的扎人!她剛想要從他的懷中掙扎出去,卻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上官子炎……」
她的心跳猛然加快,身子僵硬住了,冷冷的問道:「你把他怎麼了?」
「只要你聽本王的話,他不會有事。」洛銘的聲音顯得很平淡,平常的像是在說一件多麼不起眼的事情。
南宮魅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靠在了洛銘的懷中。那雙美麗動人的眸子,有些晃神的看著滿湖的美景。
看著南宮魅的溫順,洛銘的雙眸中竟充滿了苦澀。他抱著南宮魅的手緊了緊,閉上了那雙酸澀的眼眸。
如今,他想要靜靜地抱一抱她,都是需要以這種方式威脅她才可以了!
他不介意將他的脆弱暴露在她面前,因為他的脆弱是因為她才會存在的。可是,這也是最後一次將他的脆弱暴露在她面前了吧,明日過後,一切將會改變!
她也不再會是屬於他的了!
天空的一隻眼眸,睜的大大的,眨也不眨一下的看著這個綠油油的地球。
可是,它的歡樂,卻更讓碧湖之上相擁的人顯得悲哀。
明明就抱著對方,卻感覺不到對方的心跳。明明她現在就在你的懷裡,你卻連愛她也不敢!明明感受著她真實的存在,卻只能看到她空洞的眼眸。
此生註定只會是陌路,卻戀眷著那最後的一點溫柔。
戰王新婚之日,熱鬧非凡。拜堂之時,由皇帝親自主婚。
喜悅的笑聲充滿整個王府,鮮紅的顏色敘述著這對新人此時的幸福。
一向冷峻的戰王,在拜堂之時,也不再讓人覺得那麼生人勿近,有人甚至在他的臉上,讀到了喜悅。
戰王和星月郡主的佳話,早在很久之前便傳遍國都。如今終於修得正果,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南宮魅站在紅色的鏈子之後,看著滿身大紅的洛銘和星月行三拜九扣之禮,那雙眸子越變越冷。修長的手緊緊地握成拳,她不知她為何而心痛。
她不斷的告訴著自己,她只是好奇皇帝的長相才來的,可是她的目光,卻始終無法從洛銘的臉上移開。甚至當他不經意之間看到她時,她就像是一個被發現了的小偷,驚慌失措的逃掉了。
入夜,達官貴人們都在向洛銘祝賀著,熱鬧程度絲毫沒有減少。
直到洛銘去到高位,在皇帝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恭賀之聲才漸漸遠離於耳。
皇帝嘴角含笑,舉起一杯酒敬洛銘,說道:「恭喜銘弟終於娶得心愛之人,這杯酒,皇兄敬你。」
洛銘卻並未拿起酒杯,看著下面熱鬧的人群,淡淡的說道:「銘弟真正心愛的人,皇兄還不知道是誰嗎?」他眼神犀利的看向洛肆,「可是此生註定與她無緣,也只能和別的女人過日子了。」
洛肆眼眸中的光澤暗淡了下去,握著酒杯的手收緊,似要將這個小銀杯生生捏碎,半響,緩緩地說道:「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今日這麼好的日子,盡興便好!」說完,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洛銘所說的,不正是含格!洛與她無緣,因為含格愛的並不是他。
含格雖然愛著她,可是他能說她就與自己有緣嗎?她才剛嫁給他,他便失去她了!四年來,他從未停止過對她的尋找和思念,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含格,永遠是這個至高無上的皇心中永遠的傷。
「是啊!過去的事,不提也罷!」洛銘也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今日本王大喜,便得有助興之事!本王從邊境帶回一個絕美的女子,今夜就讓她為大家舞一曲!」
「好!好好!」一片歡呼叫好之聲,那些達官貴人的興趣全然被勾了上來!他們真的很期待能被戰王洛銘讚賞的女子究竟是有多美!
一群姿態美好,半遮面的白色紗衣的女子徐徐走到高台上去,對著洛肆和洛銘優雅的行了禮之後,隨著伴奏的樂身,扭動身軀跳起舞來。
她們的舞,很美卻也很常見,並不是怎麼驚世駭俗。而都是半遮著面,也看不清真正的面容來。
突然間,一眾舞動的女子卻停了下來,保持著舞動的姿勢。正中間,有一女子低著頭,舉起修長的手臂,在空中劃出獨特的痕迹。
就像是寫一篇很美妙的文章,又像是兩個人交織著跳一場舞,或像是兩條光潔的小蛇不斷的蜿蜒爬行著……
她和她們一樣,穿著雪白的紗衣,但卻露出了一隻胳膊,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
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全場便靜了,靜的出奇!眾人被她獨特的手勢所吸引,就連鬼肆,雙眸也未曾從她身上移開過半分。
鬼肆痴痴的看著那雙靈動的手臂不斷的舞動著,就像是看到了想念多年的愛人,充滿了愛戀。他漆黑的眼眸中,映出了那個淡藍色的狐火印記,雖然是若隱若現,卻牽動了他的心!
他有多少年沒有再見過這個印記了?已經整整四年了吧!
這個印記,只有他深愛的含格擁有。這雙手臂的主人,真的是他的含格嗎?他已經來不及思考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只想快點看到她的臉,看到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
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的漫長。可是,他卻不敢走過去,抬起她的臉來。他依舊在害怕,害怕這只是一個夢,只要他跨出一步便會消失不見的夢!
他的心臟快速的跳動著,他期待,興奮,焦慮,不安的看著她,此時,她已然成為了他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