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詭秘客棧
屋內的燭光一閃一閃的,或許是因為害怕外面的大風,有些不安地跳動著。
南宮魅凝視著不停跳動的燭火,漆黑的眼眸中映出了小小的火苗,淡淡的問道:「我的毒有多嚴重?」她感覺得到,她的身體虛弱的過分,而她的生命力,也在不斷的流逝著。
「這……」紫淵為難的看著南宮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轉眸,漆黑的眸子看向了紫淵,淡然的說道:「說吧,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的。」
紫淵猶豫著,但看著南宮魅漆黑的瞳孔,不得不開口說道:「如果在一個月之後還是沒能找到天山雪蓮的話,你會死。」當事人是有權利自己自己的病情的,而找到天山雪蓮的機會,並不是那麼多。
南宮魅卻沒有多餘的表情,淡然的說道:「我知道了。」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但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紫淵看著南宮魅的淡然卻有些急了,緊張的說道:「南宮姑娘,我們一定會找到天山雪蓮的!而且你服下過續命金丹,不會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的!」
南宮魅看著紫淵緊張的模樣,心中有著一絲暖意,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紫淵,你讓我想起了我在這裡的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一個姐妹。」悸塔,唯一給她溫暖的女子,雖然最後她出賣了她,但她卻不想恨她,只是將她曾帶給她的快樂、溫暖留在了記憶之中。
一陣暖流在心中流過,紫淵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紫淵只是一個下人,怎麼敢和姑娘的朋友相提並論。」
「她曾經也只是一個婢女。」南宮魅的目光有些迷離,眼眸中有著淡淡的悲傷,「可是她對我很好,如果不是有那個男人的存在,我想,我們永遠都會是最好的姐妹的。」悸塔的死,是她心底最深埋的痛。
紫淵修長的手緊握成拳,堅決的說道:「有些人是值得相信的!」如果一對姐妹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那麼註定有一方將會受到傷害,而那姐妹之間的情若是真的,便也不會改變。
南宮魅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悲哀的說道:「我願意相信她的情是真的。」悸塔從一開始接近她的時候就不是那麼簡單的幫助她,不過她已經不想再去想那麼多了,相信一個人其實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即使這樣會很愚蠢。
南宮魅的悲傷似乎也感染了紫淵,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說道:「其實你也應該相信爺的,他是真的很愛你。」
南宮魅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痛楚,搖了搖頭道:「信什麼也不要再相信愛情了,它是甜蜜背後隱藏的深淵,有的只是無盡的痛苦和折磨。」其實聽過孟大嫂一席話,她已經不再責怪洛銘了,但她卻已經不能再呆在他的身邊了,至少現在不能了,她的生命,可能隨時都會失去,即使再在乎處女情結這件事情,洛銘也會接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的事情吧。
他是因為深愛,才會在乎的啊!愛上了他的破身奴兒,註定將他的一生都改變。
天空萬里無雲,一陣陣秋風掃過,漫天腥紅的楓葉翩然起舞。
農舍的背後,是一座小山丘,而山丘山,正是一片楓葉林,滿山的紅不倦的燃燒著,誓要將天燒乾。
偶爾,會有一些腥紅的落葉飄到院子中來,和著枯黃的落葉,楓葉便顯得那麼的妖冶,獨特。
南宮魅坐在窗子邊看著不時飛落下來的楓葉,對著一旁的紫淵問道:「這附近有楓樹嗎?」從皇宮開始,她就迷戀上了猩紅的楓葉,那腥紅的顏色每每刺的她心臟生痛,但她卻又迷戀著這樣的感覺。
紫淵點了點頭道:「嗯,後面的山上有一大片的楓樹呢。」
南宮魅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抹亮光,轉眸看著紫淵不容拒絕的說道:「扶我去看看。」
紫淵為難的看著南宮魅,說道:「南宮姑娘,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能夠出去的。」洛銘讓她照顧南宮魅,她可千萬不能讓南宮魅出半點的意外。
南宮魅眼神淡然的看著紫淵,再次重複道:「扶我去看看。」如果她不採取強硬的手段,紫淵一定是不會同意讓她出去的,她也就只有用主子的身份來逼迫她了。
紫淵一臉的為難,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點了點頭,伸出小心翼翼的將南宮魅扶起來,不忘叮囑道:「一定要小心!不舒服我就必須帶你回來!」洛銘尚且不能拒絕南宮魅的要求,更何況是她這個小小的婢女。
南宮魅點了點頭,身體的重量幾乎都靠在了紫淵的身上,緩緩地隨著她向屋外走去。低沉的心情有些興奮,她已經很多天沒有走出個這個房間了,而外面滿山的楓葉就是吸引著她的目光。
「南宮姑娘,先休息一下吧。」紫淵擔心的看著南宮魅,生怕臉色蒼白的她隨時都會昏迷過去。
南宮魅點了點頭,也不敢再硬撐下去,她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紫淵扶著南宮魅在一條小溪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將手帕在水裡清洗乾淨,然後小心翼翼的為南宮魅擦試額頭上的汗珠,煩憂的說道:「姑娘,上山還有好一段路,你的身體恐怕不能堅持下去,我們回去吧?」
南宮魅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我想要去的地方,就是爬也必須要爬到!」這是殺手的原則,也是生存的原則。
紫淵心中一驚,她突然發覺南宮魅的毅力和她們死士的信念也有的一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但卻又不一樣,死士只遵從主子的命令,主子要自己死她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而南宮魅卻是為自己而活,擁有自己的心。
南宮魅是高傲的,冰冷的,卻也是那般迷人的,她身上那種獨特的魅力,就連同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為之心動。
紫淵心中所想的事情南宮魅自然不會知道,她也沒有心思去觀察猜測,漆黑的瞳孔看向了不遠處的滿山楓葉,所有的思緒都沉浸在了那片通紅里。
似血的紅,似火的焰,就似腥紅的鮮血在歲月的流逝中燃燒,似穿著嫁衣的女子在天空下翩然起舞,那麼的耀眼奪目。
這是她最熟悉的顏色,腥紅。從幾歲的時候開始,她就開始和這樣的顏色打交道了,每天都是這樣,接觸著最紅的鮮血。
這也是她最痛心的顏色,艷紅。她親眼看著那個女人穿著紅艷的嫁衣嫁給了洛銘,她也在穿上這身嫁衣的時候失去了她第一個孩子。
腥紅色,早已成為她心底最深的痛,在她的心上割下過那麼多刀。
她迷戀腥紅色的楓葉,那似血的顏色,在不斷的提醒著她,有些事情士絕對不能夠忘掉的,她也不能夠迷失了自己,心越是痛,她才能越清醒。
不多時,紫淵扶著南宮魅繼續向山中走去,兩道纖細的身影便在這山中緩緩前行著。
在遠處的另一片山上,站著一抹高大修長的身影,狹長的眼眸痴痴的凝視著那脆弱的人兒,悲傷的感情的眼眸之中流轉。
秋風掃落葉,滿地猩紅的葉子鋪了厚厚一層,蓋住了這片山林中的其它植物。
這山一點也不高,南宮魅卻只能爬到半山腰,就再也沒有力氣再走下去了。
頭頂是滿樹的猩紅,腳下是一層厚厚的楓葉,她隨意的坐在了地上,手掌支撐著自己的身子才不至於倒下去。
秋天,空氣涼諒的,驅逐了夏季的酷熱,卻也讓人不覺得冷。
南宮魅絕美的臉蛋一片蒼白,額間有著些許汗珠,抬頭凝視著滿樹的紅,漆黑的瞳孔中是滿足。
紫淵看著南宮魅憔悴的模樣,心中有著無限的擔憂,帶著希望的看向了林中的另一個方向,悄無聲息的在林子中隱沒。
四周似乎太過於安靜了,靜的有些不正常。南宮魅陶醉於滿山楓葉的心思收了回來,漆黑的眼眸警惕的看向身邊。
紫淵不在,而她的背後,似乎站著一個人,但那個人並不是紫淵。她很確定。
猛然側身,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身後站著的人,一瞬間的驚訝后她冷冷的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紫淵呢?」身體虛弱讓她的敏銳程度也變的差了,完全不知道紫淵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洛銘什麼時候來的,以至於他到底在她身後站了多久都不知道。
洛銘凝視著南宮魅悲傷的說道:「你連和我呆在一起一會兒都那麼不情願了嗎?」
心臟就像是被鋒利的硬物刺了一下,痛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但她的目光依舊冷冷的,絕情的說道:「是。」
痛苦在他狹長的眼眸中流竄,悲痛的聲音就像是從心底發出:「對不起。」
高傲的王,竟然低聲下氣的說對不起,改變他的她是真的很厲害吧!
心中的傷口更痛,偏開眸子她不再去看他,冷漠的說道:「都已經晚了。」她害怕他會發現她眼中的痛和若隱若現的淚光。
「何為晚?只是因為一次醉酒後所犯的錯就要將我們所有的感情都銷毀嗎?」洛銘的聲音稍微拔高,狹長的眼眸已經布上些血絲。
南宮魅蒼白的唇瓣勾起一絲冷冷的弧度,無情的說道:「何苦呢?我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你還會不清楚嗎?」
修長的手骨緊緊地握在一起,深邃的眼眸卻是充滿了痛苦和無奈,緩緩地說道:「你心裡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嗎?」
轉眸,南宮魅詫異的看著洛銘,那雙狹長的眼眸中有著她從未見過的痛楚和不自信,心跳陡然加快,她的唇瓣張張合合,卻始終不能說出一個字來。
洛銘在南宮魅身邊蹲了下來,狹長的眼眸中依舊是刻骨的愛戀,悲傷的說道:「因我餓了,你便下廚為我做飯,那是你第一次下廚為我做的東西,我吃著真的好幸福,即使這道菜是你原準備給那個男人做的。還記得有一晚嗎?你喝醉了,喝醉的你一直念著那個男人的名字,你說,你好愛他。我就在你身邊,你卻看不到我,更不會知道我的心是有多痛。我疏遠你了,我怕我一見到你就會想起你痴痴的念著他的名字,我怕我會忍不住問你的心裡到底愛著的是誰?我也會害怕,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去知道一個答案…」
真是一個傻男人,只有將她視為了他生命的全部才會這般在意也這般膽怯不安。南宮魅感動於他的愛,也心疼著他的痛,但她卻不能去擁抱他,給他一個安心的答案,只是冷漠的說道:「你不信任我,同樣也厭惡我的身體。我的身子是骯髒的,配不上高貴的你!」
「是!我在意你曾有過別的男人!」洛銘緊鎖南宮魅漆黑的瞳孔,扭曲的面龐流露著一種叫做醋的東西,「你是我的女人,只要一想起你和別的男人曾有過的纏綿,那些日日夜夜的場面,我就想要將那個男人碎屍萬段!我想要將他從你的記憶里拔走,我不能改變過去,我也不要你的心裡再有他!」
愛到瘋狂了,會連自己也控制不了吧!心中的感覺似乎有些變了,在她昏迷前的那一次纏綿中,洛銘其實並不是厭惡她的身子,而是一種漲滿了整顆心卻無法發泄的醋意。
一直以來,她關心的他太少了,都是他在為她不斷的付出。
南宮魅的目光閃爍了,漆黑的眼眸中流竄的是心疼,趕緊低垂下了腦袋,故作疏遠的說道:「我最深愛的人,從來都不是他,現在在我心裡的人,也不是他!但是,我也不會原諒你,愛情,對我來說,已經不需要了。」
她給他的只有頭頂,她給他的感覺也是那麼的疏遠,她雖然沒有再給他任何的機會,但他心中某一處傷口卻悄然的癒合了。
即使是現在,她的心中依舊是有他的吧!
不管她對他再冷漠,他都可以當做是她在生氣,他是可以哄她的。只要愛還沒有消失,這段情就不會了結。
其實,他最在意的是她的心中還有著別的男人,但她都說她已經不再愛了,他又還在意什麼呢?即使她真的還愛著那個男人,即使他那麼在意她有過別的男人,但這一切和失去她比起來,就變得那麼微不足道了!只要她還願意待在他的身邊,一切都可以好好來過。
「魅兒…」他痴痴的凝視著她,狹長的眼眸中有著無限的溫柔,「我會治好你!我會用我一輩子的時間讓你再次相信愛情!」擁有一切的他,她是他唯一的追求了!
「我不想死,我會跟著你找到天山雪蓮,之後,我便會離開!」她不願他痛的那麼撕心裂肺,也不敢給他太多的希望,她害怕她真的死了,他會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洛銘就著滿地的楓葉躺了下來,舒適的閉上了眼眸,緩緩地說道:「天涯海角,誓死相隨。」
南宮魅愣愣的看著眼前深愛的男人,心中矛盾又痛楚,只覺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漆黑,腦海頓時陷入一片空白之中,纖細的身子無力的倒了下去。
細長的柳眉不耐的皺在一起,搭下來的濃密的睫毛輕微的顫抖著,她覺得耳邊很吵,迷流在黑暗中的神思顯得很煩躁。
不斷在耳邊響起的噪音越來越清晰,似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個聲音還很熟悉。
陷入深海的意識漸漸回到現實,緩緩的睜開眼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洛銘溫柔又帶著些欣喜的眸子。
薄涼的唇瓣勾起一絲完美的弧度,溫柔的喚道:「魅兒…」深如潭水的眸子有著若隱若現的亮光。
轉眸,漆黑的眸子凝視著屋頂,冷淡的說道:「要走了嗎?」她聽見外面是孟大嫂在說話,而內容大多都是他們離開需要準備的東西。
「是啊。我們已經在這裡逗留很多天了。」他看著她蒼白的容顏,心中有的是無盡的心疼。
用手撐著床,她艱難的想要坐起身來,雖然不至於無力的倒下,卻也只能異常緩慢的行動著,即使這只是坐起來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
再次昏迷,讓她稍微好了一些的身體變得更虛弱了。
坐在床邊的洛銘趕緊去扶她,卻被她一手打開他的手,因為這個動作她險些跌倒,艱難的穩住自己的身子,固執又絕情的說道:「不用你管!別再碰我!」其實,她多想一直看著他開心的笑容的,可是她卻又不得不親手將那笑容撕毀,她不願等到她真的不在了的那一天他會連笑容也不再擁有。
洛銘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悲傷,他站在南宮魅身邊,不再去扶他,卻緊張的注視著她,只要她稍微有一點要倒下去的傾向,他都會立刻去扶住她。
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發覺她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力氣,只是坐起來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幾乎就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這一刻,她從來沒有這般清晰的感受過,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順了順自己急促的呼吸,南宮魅漆黑的眸子依舊不肯多看洛銘一眼,冷漠的說道:「讓紫淵進來吧,也該去馬車上了。」憑她自己的力量,就是連床都不可能下去了,而她又不想要幫她完成這一切的人是洛銘,最好的人選也就是這個隨行丫頭了。
洛銘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查覺的悲傷,溫和的說道:「她去城鎮上買旅途需要的東西了,還未回來。」這個女人,現在是想方設法的要遠離他,都讓他開始懷疑自己這樣讓她呆在他的身邊到底是對還是錯,或許她更需要的是沒有他的天空。
南宮魅低垂著濃密的睫毛,淡淡的應了聲:「哦。」她不得不繼續和洛銘耗下去了,感覺很怪異。
她的思緒飛快的轉動著,想要擺脫現在這個尷尬的局面,或者是讓洛銘出去的理由,可是她還沒有想出一個合理的法子來,便感到一陣天昏地暗,柔弱的身子跌進了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中。
「你…幹什麼?」南宮魅有些驚慌失措的看著突然將她抱起的洛銘,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縈繞在她鼻尖,讓她的心開始亂了。
洛銘小心翼翼的將南宮魅摟在懷中,不讓她虛弱無力的身子感到半絲不適,溫柔的看著懷中的嬌人兒,說道:「抱你上馬車。」
南宮魅蒼白的唇瓣輕輕動了動,卻什麼也沒有再說,垂下了眼帘不再看洛銘,絕美的臉蛋寫滿了彆扭。
洛銘看著如此柔弱的南宮魅心疼無比,若是以往,她不希望被他抱的時候,她一定就已經從他的懷中跳下來了,而不是現在這般無奈順從的模樣。
如果給他一個選擇,一個是健康的南宮魅會冷漠的轉身,只給他一個背影瀟洒的離去,另一個是如今這個柔弱的不能站起的她,只能依賴他,呆在他的懷中,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健康的她,即使她會離去。他想要的,是她好好的,他是怎麼樣,並不是那麼重要。
站在庭院里的孟大嫂不停和戒尋交待著去極寒之地的事情,極儘可能的把她所知道的事情都告知。
孟大嫂看著洛銘將南宮魅從房中抱出來,眼中閃過一抹欣喜,笑著對南宮魅說道:「姑娘,你身子弱,這一路上,可千萬不能再逞強走遠路了!否則,你的身子可是好不了了!」孟大嫂不知道南宮魅得的是什麼病,對她卻也很是關心。
南宮魅勉強在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柔和的說道:「嗯。我會注意的。這些天來,多謝孟大嫂你照顧了。」她昏迷這件事情,孟大嫂一定也擔了很多的心。
「知道就好。」孟大嫂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善意笑容的目光看向了洛銘,就像是一個長輩一般說著,「姑娘是你的妻子,做丈夫的可要照顧好她!別再讓她一個人出去,她生病了,你這個做丈夫的就要時時刻刻呆在她的身邊照顧著!」
聽著孟大嫂的話,南宮魅覺得很不對勁,疑惑的抬頭去看洛銘時,卻見他彬彬有禮的笑著說道:「我的妻子,我自然會好好照顧著!」
妻子?她記得她並沒有嫁給過他啊!即使那唯一的一次拜堂,也沒有行完禮的,按現在的人的說法,那是算不得成婚了的。
「我們…」張口,她正準備辯駁,卻被一個低低的聲音打斷,聞得:在我的心中,你早已是我唯一的妻。
洛銘的眸子深如潭水,深不見底的瞳孔又是那麼的真誠,泛著深情,剎那間迷了她的心神。
這是她最迷戀的一雙眸子,輕易的便勾住了她的靈魂,心底深刻的愛戀在翻湧,卻也在提醒她這是一條萬劫不覆的不歸路。
輕啟涼唇,清冷的聲音從她口中飄出:「病好之後,我便會離開。」只有斷了他的希望,走的時候,她才可能安心。
「在那之前,我定會讓你改變注意的。」漆黑的眼眸充滿了堅定和自信,他緊緊地抱著她,邁著穩鍵的步子向著馬車走去。
戒尋站在一旁含笑看著冷戰的兩人,緩緩地走到孟大嫂身邊,禮貌的說道:「這幾日來,多有打擾。即刻我們便起程了,你和孟大哥多多保重。」說實話,就這樣離開這裡,他真的很捨不得,他再也不能再從孟大嫂身上感受到母親般的溫暖了。
孟大嫂四顧看了看,疑惑的說道:「你們現在就要起程嗎?紫淵姑娘還沒有回來,你們不等她嗎?」
想起紫淵,戒尋心裡就有一陣暖意,她的身份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死士,但她卻有血有肉有感情,每每看到她害羞臉紅的模樣,他的心情就會大好。
好看的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容,他的聲音中有著他也沒有發現的溫柔:「她在城鎮上等我們。」
「那就好。」孟大嫂表情有著些許失望,但即刻又變的很開心的模樣,「紫淵姑娘是個好女子,她的心意你可不要辜負了!」
戒尋心中一驚,不自然的說道:「孟大嫂,這可是不能胡說的,我們都是爺的手下,這輩子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為爺效命,怎麼可能去顧及這些兒女私情?」
孟大嫂卻不以為然的笑道:「愛情這東西是最奇妙的,它來的時候誰也擋不住的!小夥子,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不會再有,所以,千萬別傻傻的讓她錯過了!」她是個明眼人,紫淵對戒尋的情她早就看的一清二楚,而戒尋,對紫淵也並非無情的。
戒尋附和的笑了笑,再次告別之後,逃跑似的鑽進了馬車中,和車夫交待了下后便乘著馬車決塵而去。
在鑽進馬車的瞬間,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覺得可笑,他早就是無心之人,怎麼可能再牽扯到感情這個東西?至於辜負不辜負紫淵,根本就是談不上的話,無論他們之間的誰,都是不應該有情的人。
馬車在顛波了兩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最近的城鎮,而紫淵早已在約定的地點等著了。
馬車在一家藥鋪外停了下來,戒尋下了馬車,便同紫淵一起走了進去。
藥鋪老闆見到紫淵再次走了進來,還帶著一個衣著不凡的公子,心中一陣大喜,滿臉諂魅的迎了上來,說道:「公子需要什麼葯?我這藥鋪里可是應有盡有。」紫淵早已跟他說過,需要購買大批的藥材,現在主事的人都來了,那麼白花花的銀子也就在他眼前了。
戒尋看也不看藥鋪老闆一眼,徑自向著儲葯室走去。對他來說,到這裡來只是買些調養的葯,對於真正有用的葯,這裡根本就不可能有。普通的藥店,絕對不可能滿足他對於藥草的需要的。
藥鋪老闆倒沒有因為戒尋的冷漠有一絲不滿或怒氣,反而笑的更加燦爛了,有錢的公子哥脾氣總是這般傲的!
屁顛兒屁顛兒的跟著戒尋向里走去,殷勤的說道:「公子,我這裡可是不只有這些平庸的藥物,有些天材地寶還是珍藏著的,就是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興趣?」看著戒尋很是熟悉的將他這裡的好藥物拿走,他便知道這是一個內行,只有內行才會對他的那些東西感興趣的!
戒尋挑了挑眉,淡淡的問道:「什麼寶貝?」或許藥鋪老闆所說的寶貝對他來說只是很普通的東西,但他也不介意聽聽,如果真有他所需要的便是最好。
藥鋪老闆嘴角掛起得意的笑容,自豪的說道:「我最得意的收藏便是天山雪蓮這件稀世珍寶,能治百病…」他的話還沒能夠說完,眼前便出現了一張放大的俊臉,自己的衣領被人很不客氣的抓著。
戒尋神色顯得很激動,漆黑的眼眸閃著亮光,緊張的問道:「你有天山雪蓮?」這可是他日思夜想的東西,如果真的在這裡出現了,那南宮魅的病也就有救了。
紫淵也因為藥鋪老闆的話顯得很激動,走上前一些,目不轉精的看著他。
戒尋在藥鋪老闆心中是一個溫文而雅的公子哥,這突然轉變的模樣,讓他的心臟都有些承受不了了。此刻的他,讓他感覺是那麼的可怕,就單單一隻手,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心中很是害怕,膽怯的說道:「是…是有。」不知道戒尋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實在後悔自己的多嘴。
戒尋俊顏上出現一絲喜色,放開了藥鋪老闆,微眯眼眸說道:「去拿出來。若真是天山雪蓮,必有重賞!」
還是有賞?看來他的小命是平安的很了,而銀子也不會不翼而飛了!由極悲到極喜,就向是從地獄到達了天堂,點頭如搗蒜,快步向著內屋走去,去隱蔽的地方拿他的寶貝了。
一小會兒的功夫,藥鋪老闆便從屋內走出來了,他的手中小心翼翼的端著一個盒子。
如同手中端著的是最珍貴的寶物一般,輕緩的將盒子放在桌子上,說道:「就在這裡面了!」
紫淵著急的走到桌子邊,急切的說道:「我看看。」說著,伸手便將盒子打開。
盒子打開的那一刻,紫淵便愣在了原地,緊接著,那雙美麗的眼眸里充滿了殺意,在藥鋪老闆還來不及因為這個眼神而打完寒顫時便已經扣住了他的脖子,尖銳的指甲深深的陷進了他的血肉,猩紅的鮮血彎延而下。
「姑娘,你…」藥鋪老闆恐懼的看著紫淵,脖子上傳來的痛楚和逐漸艱難的呼吸讓他的臉色變的蒼白。
紫淵彎彎的柳眉微皺,冷冷的說道:「根本沒有天山雪蓮,你實在是該死!」盒子里裝滿了柔軟的綢布,綢布中間放著一個很小的黑色的東西,其餘什麼都沒有。而紫淵對於藥鋪老闆口中所說的天山雪蓮抱了太大的希望,失望時才會這般憤怒。
「是…是有…天山雪蓮在…的…」藥鋪老闆艱難的說著,他的臉色已經是一陣紅一陣白,命在旦夕了。
「紫淵,放開他。」戒尋仔細的看了看盒子中的黑色東西后,嚴肅的對著紫淵說著,「他沒有騙我們,這盒子里確實有天山雪蓮。」
紫淵很不客氣的將藥鋪老闆扔到一旁,疑惑的看著戒尋說道:「難道這黑糊糊的東西會是天山雪蓮?」傳說中的天山雪蓮不僅能治百病,而且潔白無暇,是眾花中美之最。
戒尋緩緩地點了點頭,漆黑的眸子專註的看著盒子中那黑色的東西,認真的說道:「這是一片花瓣經過特殊的手法去除了它的水分,留下藥效保存下來的。將雪蓮做成這樣的人,醫術高超無比,服下此蓮,和服下鮮艷的雪蓮有著同樣的效果。只可惜,實在是太少了。」
「竟然有這樣的方法?」紫淵驚訝的看著那黑色的雪蓮,「它能不能救得了南宮姑娘?」
「不能。」戒尋回答的很肯定,漆黑的眸中閃著些興奮的光芒,「它可以暫時調理南宮姑娘的身體,不讓她再這麼虛弱,去極寒之地的途中,她也不必這麼辛苦。」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過,對南宮魅來說確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紫淵好看的臉上出現一抹喜色,急切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快讓南宮姑娘服下它啊!」她對南宮魅的關心在不自覺中已經超過了她的本分。
戒尋將盒子蓋好,笑著說道:「藥鋪老闆可是不願我們這樣就走了。」他的眼神,他的語氣,有著那麼多的寵溺。
紫淵轉眸便看見站在不遠處滿眼驚恐的看著她的藥鋪老闆,因為自己的衝動,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卻是拉不下臉面來,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隨意的說道:「這些東西我們都要了,讓小廝裝好送到馬車上來。」從腰間取下錢袋,放在了桌子上。
「是…是…」藥鋪老闆只是看著那重量不輕的銀子,卻不敢上前來拿,趕緊招呼小廝將戒尋選的東西都打包了。他的脖子現在都還在流血,可不敢再接近紫淵這個兇惡的女人了。
小廝很快便將東西打包好了,便跟著戒尋和紫淵走了出去。這時,藥鋪老闆才敢走過來將桌子上的銀子拿到手中,很沉,數量不少,打開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所有的害怕恐懼之類的在剎那間便消失不見了,有的是想要放聲大笑的衝動。
這下可真是發達了!錢袋裡裝的可全是黃金啊!
這條街市很是繁華,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各色各樣的人在街上穿行。
女人的尖叫聲突勿的響起,只見好幾個高大的男子騎著壯馬在街上狂奔著,絲毫不在乎撞傷了多少無辜的普通人。
戒尋和紫淵是並肩走出來的,還未走到馬車邊,那幾個騎著馬的男子便向他們衝來,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騎著馬上為首的男子囂張的喊道:「快滾開!」
紫淵秀眉微皺,冰冷的眸子冷冷的射向那幾個男人,非但沒有退後,反而走上前一步,剛好擋在他們的去路上,修長的手握成拳狀,渾身上下明顯暴露出了她的殺意。
為首的男子頓時火冒三丈,怒聲說道:「瘋女人!找死!」他沒打算繞開她,筆直的要用馬蹄將紫淵的骨頭踩碎。
紫淵冷漠的看著向她衝來的烈馬,嘴角是一抹誓血的笑容,敢叫她滾開的人,除了洛銘,這世上絕對不會允許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別惹事。」清潤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過人心,輕易的便將那些怒火吹滅,下一刻,她便在迫不急防的情況下跌進了一個陌生卻又溫暖的懷抱。
那幾個騎馬的男子在她身邊飛奔而過,而她卻再沒有了想要殺他們的念頭,腦袋一片空白,鼻間充滿了陌生的氣息,卻又讓她那麼迷戀,瞬間便沉淪。
戒尋緊緊地將紫淵抱在懷中,她有些發燒的臉蛋帖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戒尋看著那幾個男子揚塵而去,才放下心來,低首,似才發覺他正是以極其曖昧的姿勢將紫淵抱在懷中,心中一陣發慌,趕緊將紫淵推開,緊張的解釋道:「紫淵姑娘,我只是不想在這裡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來,才會出此下策,還請姑娘不要見怪。」其實他擔心更多的是她會受傷。
紫淵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依舊臉蛋非紅,不自然的說道:「我知道的,公子,以後我不會再這麼衝動了。」在別人的地盤上,最好不要惹事,況且他們是在趕路,不能耽誤一點時間的。
「我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我…我們快點把葯給南宮姑娘服下吧。」說完,戒尋率先向著馬車走去,很像是落慌而逃。
氣氛很是怪異,他是想給她解釋他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的,可是卻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很沒志氣的逃了。
紫淵看著戒尋慌忙離去的背影,心臟在狂亂的跳動著,臉蛋燒的更加厲害。
戒尋呆在馬車中,便將盒子里的黑色雪蓮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專註的看著手心中的寶物說道:「雪蓮恢復原形的時間並不長,在它再次枯萎之前,南宮姑娘一定要將它吃下腹中,切記細嚼慢咽。」
南宮魅在紫淵上車之後,堅持要靠著紫淵,也便沒有再呆在洛銘的懷中了,她漆黑的眼眸的凝視著那黑色的雪蓮,輕輕地點了點頭,早已做好了準備。
戒尋從洛銘手中拿過一個碧綠色的小瓶子,傾斜,將瓶中的水緩緩地滴在掌心中的雪蓮上。
一滴水滴下,便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不見了,第二滴,第三滴……同樣如此。不斷有水滴被雪蓮吸收,而那黑色的雪蓮越變越大,顏色也越來越淺。
碧綠色小瓶中最後一滴水滴下,戒尋掌心中的雪蓮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黑色在眾人驚異的目光這下變成了雪白,而那個黑色乾燥的黑物竟然變成了一片嬌艷的花瓣。
就如同剛剛摘取下來的新鮮花瓣,還飄散著淡淡的芳香。
戒尋就如同看著最痴愛的戀人一般看著這片嬌顏的花瓣,晶亮的眼眸中有著無限的喜悅和驚嘆,緩緩地將手遞到南宮魅的面前,說道:「快服下它。」讓鮮花脫水,方便保存,之後再遇水便可以恢復原樣,雖然時間不長久,但卻是醫術中最高明的一種境界。他曾經只是聽說過,現在卻親眼見到了,可以說是不枉此行了!
南宮魅緩緩地抬起手臂,想要去拿戒尋手中的花瓣卻覺得是那麼的吃力,困難,動作遲緩,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顯得慘白一片。
洛銘伸手溫柔的握住南宮魅的手背,拉著她的手伸向那片花瓣,漆黑的眼眸中充滿了溫柔疼惜。
南宮魅的動作遲緩了一下,卻也沒有拒絕洛銘的幫助,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捻起花瓣,小心翼翼的放到口中咀嚼。
雪蓮花瓣放到口中的那一刻,便有一股清香闖入腹中,瞬間便清洗了她的全身各處,而每咀嚼一下,那種清爽的感覺便更加濃烈,直到將咬碎的雪蓮花瓣咽入腹中,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似被清洗了一遍一樣,那麼的清爽乾淨。
虛弱無力的身體,也充滿了朝氣,不再那麼疲乏犯困。
再次睜開漆黑的眼眸,那雙本就如星空般璀璨的眸子更加的晶亮迷人,多日來一直蒼白如紙的嬌顏布上了些許紅潤。
洛銘狹長的眼眸緊鎖南宮魅,緊張的問道:「魅兒,你感覺怎麼樣?」他可不能允許她再有任何的意外。
南宮魅舉起了右手,然後緩緩地握成拳狀,有些喜悅的說道:「應該恢復的和普通人差不多了,可以隨意走動了。」雖然內力一絲沒有,也不能和以前的身體相比,但卻也能像個普通人一樣了,只要不奔跑或做什麼體力活,便不會有人發現她現在是帶病之身。
「那就好!」洛銘薄涼的唇瓣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漆黑的眼眸閃著興奮的光芒,「只要再找到一株天山雪蓮,你的身體就可以恢復的和以前一樣了!」他也就不會再擔心她會突然的在他的世界中消失掉了。
南宮魅喜悅的表情在看到洛銘時卻又變得冷漠了下來,冷淡的說道:「找到再說吧。」雪蓮是世間珍寶,即使是在現代想要找一株,都是異常艱難的,她並不認為她一定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再到了天山之後就一定能找到一株救命的雪蓮。
洛銘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依舊含笑的看著南宮魅,溫柔的說道:「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
南宮魅慵懶的靠著身後柔軟的墊子,輕輕地閉上了眼眸,不打算再說什麼了。她不忍心再在他的心上多劃幾刀了,她並不是在報復他,她只是放不下他。
紫淵看著自己的兩個主子有些無奈,轉眸便對上了戒尋漆黑的眸子,粉嫩的臉蛋在剎那間便染上了一抹紅暈,心跳迅速加快起來。
自從從藥鋪出來后,戒尋面對紫淵也覺得很不自然,心中總是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讓他感到恐慌。就似逃跑一樣的將目光轉開,面色平靜自然,心中卻狼狽之極。
只是剛入秋,但越往北邊走,天氣便越冷,還未到達極寒之地,便已有入冬的錯覺了。
豪華寬大的馬車奔跑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橘紅色的夕陽將整片天空染紅,夜幕將要降臨,卻未能在日落之前看到一個落腳的地點,沙漠深處,荒無人煙。
紫淵將車簾放了下來,有些擔憂的說道:「看來,在日落之前,是不會遇到什麼人家或走出這片沙漠了的,只能在沙漠中過夜了。」漆黑的眸子略帶擔心地看向了南宮魅,身子本就很弱的她,若在外面過夜,很可能讓病情加重。
洛銘心疼的看著窩在馬車夾角閉目養神的南宮魅,想了想后說道:「魅兒就在馬車裡休息吧。」就算馬車裡沒有床那麼柔軟,他也會給她製造出一張床來。
戒尋有些不忍破壞洛銘製造出來的溫柔氣氛,卻還是不得不說道:「進沙漠前我問過了,在天黑之前,我們應該能趕到一家客棧,在這荒漠之中的唯一一家客棧,名為【僅此一家】。」洛銘眼裡心裡全然只有南宮魅,這些瑣事也就只有他這個大夫兼管家來完成了。
紫淵欣喜的看著戒尋,喜悅的說道:「真的?」無論怎樣,都總比在馬車之中過一夜來得強。
戒尋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沒錯。」漆黑的眸子有意的從紫淵的身上偏離,只是剎那的對視,都讓他的心中起了不小的波瀾。
紫淵自然是注意到了戒尋這點細小的動作,心中不免萬分失落,他這是在躲避她啊,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也不會有什麼,可是那深埋心底的唯一一點愛情的火苗都被無情的水想要澆滅。
南宮魅突然睜開了漆黑的眸子,冷漠認真的說道:「進客棧小心一些,能在荒漠之中開起一家客棧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麼善良之輩。」她現在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了,只能提醒他們了。而作為殺手的警覺,這個未知的客棧給了她很大的危險感。
洛銘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傲慢的說道:「只怕,敢把主意打在我身上的人,還沒有出世!」就算客棧里的人不安好心,他也不在乎,誰要是敢在他的眼前耍什麼花樣,他就絕對不會讓那個人好過。
天空依舊燦爛一片,而洛銘一行人乘坐的豪華馬車停在了一座看起來有些破舊的二層客棧外。
閣樓上高高的掛著一塊旗幟,上面用鮮紅的染料寫著【僅此一家】附著小字「客棧」。
沙漠中風沙滿天,大風夾雜著黃沙,吹得那面旗幟獵獵作響。
而這家客棧的大門,緊緊地閉著,似乎並不知道有外客來了。
南宮魅剛下馬車,便覺一陣風來,吹得她面頰微痛,漆黑的眼眸眯了起來,才防止沙礫不藉機鑽進她的眼中。
一件寬大的長袍鋪天蓋地而來,將她整個身子都蓋在了裡面,漆黑的長發也不再被狂風吹得漫天飛舞。轉眸,便看見站在她身側的洛銘,高大的身子為她擋住了所有的風沙。
就似一座巍峨的大山,筆直的站在那裡,任她依靠。
眼睛有些濕潤,不知是被風沙眯了眼還是被心在作祟。
狼狽的將目光從他的瞳孔中逃開,輕聲喚道:「紫淵,扶我進去。」接受了他的長袍,是因為她的身體不允許她逞強,但她依舊不會接受他的觸碰,甚至想法設法的逃避著他的好。
「是。」紫淵趕緊從一旁走了過來,小心的將南宮魅扶住。原本她是打算給洛銘製造個機會,才閃在一旁的,看來她的好意是沒有人會理會的了。
洛銘輕輕嘆了口氣,很是無奈,大步便向著客棧走去,他真是不知道這個女人要鬧彆扭多久。
修長的大手輕輕地推開那已經很有些年生的木門,木門卡茲卡茲的響聲在符合上屋內的一片漆黑,一切都在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濃黑的劍眉微皺,洛銘放慢了步子小心的走了進來,仔細一看,才發現籠罩在黑暗中的房子確實是一個客棧的模樣。
戒尋緊隨其後走了進來,仔細的觀看了一下四周之後,蹙眉說道:「這客棧里的味道很怪。」很特別的味道,不是難聞的那種,反而讓人很舒服,但卻讓他的心中變得很不安。
「玫瑰的精香,就跟血的味道一般甜。」嘶啞陰森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一盞昏暗的燭火從客棧裡屋出現,被一個漆黑的人影舉著,緩緩地向著他們走來。
那個人,看起來似乎是個駝子,直不起腰桿來,而那緩慢沉重的步伐,就似一個將要死掉的老人,一身寬大的黑衣,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身材胖瘦。
戒心在心裡倒抽了一口冷氣,那一剎那,他似乎看到了鬼!
洛銘只是冷冷的看著那個緩緩走來的人,冷漠的說道:「你是這裡的老闆?」這個客棧雖然破舊,但卻乾淨的一層不染,如果只是這個駝子一個人在這裡,打掃個十天半個月才能打掃成這個模樣,但卻不能保持這樣的一層不染。
「不是。」嘶啞的聲音就似從死人堆里飄出來的一般,「老闆有事在忙,由我來招待你們。」
「準備兩間上房,我們要休息。」洛銘理所當然的說著。
駝子終於走到離他們近一些的位置了,抬起頭來,黑色的帽子之下竟然是一張跟骷髏差不多的臉,褶皺的老皮包著骨頭,眼窩深陷,那雙昏蒙蒙的眼眸卻又閃著邪惡的光芒。只是看著他那只有皮和骨的脖子,便能知曉那黑色長袍之下是怎樣的一個骨架子。
灰暗的瞳孔在那骷髏里打轉,毫不避諱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些人,在看著被紫淵扶著走進來的南宮魅后,竟然伸出了乾燥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在臉上扯出了一抹猶如殭屍一般的笑容,說道:「我沒有名字,你們可以叫我老翁。各位貴客,跟我來吧。」清晰可見骨型的手舉著昏暗的燭火,緩緩地向著樓梯口走去。
洛銘修長的手緊握成拳狀,狹長的眼眸中早已布滿了殺意,若不是今夜需要在這裡入住,他一定會將這個駝子給碎屍萬段,因他方才看南宮魅的眼神和那噁心的舔唇動作便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了。
紫淵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心中變得異常的壓抑,古老破舊又黑乎乎的客棧,然後又是一個象鬼一樣的人骨老翁,總讓她覺得這個屋子內隨時都會飄出一個鬼魂來一般。
戒尋的感覺也和紫淵的差不多,心底涼颼颼的,加快的腳步跟著洛銘走。
南宮魅的面容已經被那件長袍遮了一般,只留下櫻紅的唇瓣暴露在外,她低垂著腦袋向前走著,似乎並不是很關心這身邊的環境是怎麼樣的。
突然,客棧內不知從哪裡出來一陣冷風,措不及防之下竟吹下了南宮魅頭上蓋著的長袍,嬌顏的容顏瞬間曝露,漆黑的髮絲隨風飛舞。
南宮魅微微蹙眉,漆黑的眸子冰冷的看向了二樓上的某一個方向,雖然那裡什麼都沒有,但她的目光中卻充滿了殺意。
紫淵心中一驚,趕緊將落下來的長袍重新給南宮魅蓋上,卻被南宮魅又扯了下來,只聞她冷冷的說道:「有人想要看我長得什麼樣,就讓他看個夠好了。」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邪魅嗜血。
洛銘轉過身來,關切的問道:「魅兒,怎麼了?」這陣風也讓他感到很奇怪。
南宮魅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沒事,走吧。」
老翁踩上了樓梯的第一格,突然回過神來,嗓音陰冷沙啞的說道:「小心一些,這樓梯很容易碎的。」舉著燭火,他依舊緩緩地向著樓上走去,每一步似乎都是那麼的艱難,卻也沒有停頓。
洛銘和戒尋對視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底,跨步走上樓梯,可是剛走一步便發覺不對勁了,這樓梯不是很容易碎,而是非常容易碎,完全已經是朽木了。若不是他們暗運輕功走在上面,這樓梯或許真的會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重量而倒塌。
南宮魅沒有輕功,便只能將自己的重量全部放在樓梯上,樓梯雖不至於因她的重量而倒塌,卻也像是它承受的重大負重了。
紫淵扶著南宮魅小心的走了上來,每走上一格,樓梯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回蕩在這個昏暗的客棧中,異常的詭異恐怖。
在一個漆黑的角落,站著三個人影正別有意味的看著洛銘一行人,貪婪的目光中有著掠食的慾望。
站在左側的是一個身穿袈裟的胖和尚,他的整張臉被一張鬼臉面具所遮住,露出的那雙眼眸極盡貪婪嗜血。
名曰——毀面僧。
舔了舔嘴唇,他有些急不可耐的說道:「那個娘子可真是漂亮!想必味道也一定是最美味的!」他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鮮美的血肉了。
「她是我的,你別想碰她!」清冷的聲音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此人正是站在最中間那個身材修長的俊美男人。
邪魅蠱惑的雙眸充滿了淫惡,高挺的鼻樑就像是上帝最精心的雕刻,薄涼的唇瓣有著一抹嗜血的弧度,俊美的如同天神,邪惡的如同妖物。
名曰——斗骨。為客棧真正掌柜。
而站在他右側是一個五官妖冶美麗,身材苗條,性感,穿著暴露的女人,美麗的雙眸中有著絲絲妒火,冷冷的說道:「毀面僧剛吹的那陣陰風,已經被那個女人發現了,對我們已經起疑,這個女人必須儘快解決了。」
最毒婦人心,更何況是嫉妒的女人,因斗骨看南宮魅的眼神,她就想讓南宮魅立刻從她的眼前消失掉!
蛇蠍心腸的妖冶女人——嬌娘子。
斗骨邪魅的眼眸冷冷的看著嬌娘子,冷聲說道:「我說過,這個女人是我的,你們誰也不準碰!」他對南宮魅已經起了興趣,不僅美麗,冰冷,而且聰明!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在第一時間便引起了他的興趣,他很想感受一番這個女人在他身下會是什麼樣的滋味,而她的血肉,又是怎樣的甜美爽口。
「是。」嬌娘子低著頭應著,心中的怒火卻是更盛,暗自發誓一定要讓南宮魅是那幾個人之中最早死的一個。
毀面僧無奈的搖了搖頭,退而求其次說道:「斗骨看中的女人,自然是沒有我的份了,那她身邊的那個女人,我便要了!先奸后吃,有得爽了!」隱藏在面具中的眼眸,儘是滿滿的淫邪。
這個僅此一家客棧,實是一家吃人客棧!不圖財,而圖人肉!近幾年來,死在這裡的人,不知其數,而被殘忍的殺死後,血肉被人分食,連保留全屍也便是一個奢侈。
老翁領著洛銘他們來到一間客房門前,緩慢的將房門推開,然後轉身對著他們說道:「各位貴客,先等一等,我進去將燈點亮。」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地向著裡面走去。
客房內的燈火比老翁手中的燈火要明亮一些,能將整個房間都照亮,跨進房間,便有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頓時使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一張骷髏臉突然出現在洛銘和戒尋的眼前,就連一向穩重的洛銘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客房的正中,竟然擺放著一個雪白的骷髏頭!
老翁看了他們一眼,平淡的說道:「老闆有收集頭骨的愛好,各位應該不會害怕吧?在這亂世死人到處都是。」
洛銘眼中更加冰冷,冷冷的說道:「這裡是女人住的房間,將它拿走!」他可不想任何東西髒了南宮魅的眼,亂了她的心情。
老翁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嘲諷,張開寬大的黑袖子,將那個骷髏頭裝了進去,又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外走去,嘶啞的聲音說道:「男人跟我來吧,你們的客房就在隔壁。」不管怎麼樣,他們在他眼中都是將死之人。
洛銘對著紫淵點了點頭,和戒尋跟著老翁向外走去,而南宮魅則交給紫淵照顧著了。
紫淵將南宮魅扶到床上躺下,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屋內之後,才有些放心的說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姑娘,你放心休息吧。」這個客棧十分詭異,她不敢有一點的怠慢。
南宮魅卻沒有半絲睡意,漆黑的眸子凝視著門口的方向,冷冷的說道:「待會會有人來,小心一些。」若不是她的身體不允許她在外面露宿,她絕對不會走進這個充滿了危險的地方。
作為死士,對於危險的敏感性紫淵同樣也是擁有的,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有爺和我在,這些人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別想在這裡耍出什麼花樣來!」不是過於自信,而是洛銘的功夫幾乎天下無敵,而她作為眾多屬下中最為優秀的一個,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
洛銘會選只要兩個房間,自然也是為了保護好四人中一個失去武功的南宮魅和一個武功本就不好的戒尋,彼此之間有了照應,也就不會怕誰耍什麼花樣了。
話音剛落,敲門聲便在這寂靜的夜晚響了起來,兩個女人警惕的目光頓時射向了那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