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在那遙遠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 在那遙遠的地方

付桓旌覺得這些對白,無甚的意思,便繼續翻閱下一段對白。

「月老仙君,你在這顆姻緣樹下,幫助無數對愛侶,牽起過那根姻緣紅線。不知你自己的那根呢?」神界帝君問道。

月老仙君,將視線拋向遠處,瞳孔中彷彿有一位少女的影子。她墨色的長發無風而起,素白的衣衫,憑添了幾分悲寂。

「本君,並不需要那根東西。」月老仙君低頭垂淚回道。

「冥王今日,怎麼如此有空,來看望老身呢?」孟婆鬼侍問道。

「因為本王好奇,你在這忘情池旁,端起了無數碗濃湯,將一個個人的情愛故事抹去。那麼你又有著,什麼樣的情愛故事呢?」冥界鬼王問道。

孟婆鬼侍聞言,將視線拋向遠處,雙眸中仿若映出一位少年的身影。他蒼白的長發隨風而起,墨色的長裙,染上了幾分凄冷。

「老身,並沒有那種故事。」孟婆鬼侍躬身強忍心碎說道。

付桓旌讀完,發現又是無聊對白,略感惱火繼續翻閱下一段對白。

「千年已過,他終究還是把我遺忘了。」

孟婆鬼侍跪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輕撫著那根當年月老仙君,送給她的紅繩。她的邊上是一碗滿滿的忘情濃湯,掩面垂淚道。

「好可笑啊!我竟然還是忘不了他。」

孟婆鬼侍輕輕端起,身旁的那碗忘情濃湯,一飲而盡,撕心裂肺的哭笑道。

「就讓它,了卻了我這千年的痴心妄想吧!」

孟婆鬼侍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她彷彿看到了,曾經站在白橋邊上的他,比墨還要濃的眼眸,散發著一股異常濃烈的深情,哭作淚人道。

「忘了他吧!」

孟婆鬼侍閉上雙眼,一滴眼角的清淚,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再次為他落下了,心有不願道。

至此,他付桓旌忍無可忍了,怒撕了那頁「月老孟婆劫」。

隨後,二位期頤老者,一男一女,牽手出現在了,他付桓旌的眼前。

「何為畫舫?」付桓旌突然嘴巴不聽自己使喚的問道。

「紅人,月老,結姻緣!」那位男性期頤老者,滿臉堆笑的回道。

「可否具體?」付桓旌接著問道。

「冥界,孟婆,了紅塵!」另外一位女性期頤老者幸福甜蜜的回道。

「可否再具體?」付桓旌最後問道。

「情深緣淺!」二位期頤老者一身紅裝,返老還童,幻化成了一副十六七歲的模樣,執手作別道。

付桓旌懂得了,那畫舫,碎的是殘敗紅花,點的是枯竭青燈,畫的是褪色人皮,描的是逝去昔影。今夕何夕,年年歲歲。彈指間,又是一生一世。

原來那七夕節日里的姑娘們,都會出來祈求姻緣。孟婆鬼侍,在人潮之中,偶然驚鴻一瞥到了,一位白衣少年。但是僅僅只望了他一眼,他便在人海中,銷聲匿跡了。從此,月老仙君,便在那情竇初開的姑娘心中,留下了那白衣如纖的模樣。孟婆鬼侍只得在畫舫之中飲酒思人,趁著三分醉意,她自己獨自跳起了舞,來抒發自己的愛慕之情。最終,孟婆鬼侍,將月老仙君的模樣,畫在了紙上保留下來。僅僅只是那一眼,就可以將模樣細微的描畫下來,這充分的表明了那孟婆鬼侍,對月老仙君的情深一片。

「之所以我們常把自己的妻子,稱作為老婆。可能是因為,那每一段付諸我們此生的情愛。都始於月老,終於孟婆吧!」暗侍浮屠用手中的煙斗,敲打著付桓旌的腦袋笑道。

眼看被師傅發現了,付桓旌不再作那些無謂的掙扎,任其懲治。他心想,大不了回到靜心酒坊的三樓,多吃他老人家幾記重拳,反正自己皮糙肉厚,不怕。

大長老慕容博手持臨淵劍,二長老無塵閣主輕揮道筆,三長老菩提子腳踏雲毯,四長老端木紫嫣手握重戟,五長老歐陽椿背負雙刀,六長老軒轅朗瑟輕揮竹扇,七長老上官海棠手提冰魄銀槍,八長老宇文豹倚靠在浮塵石杖頂部。

經過此次的「月老孟婆劫」,付桓旌不僅發現了自己果然姻緣線歿,還意外的發現了雲頂劍派八大長老所用兵器。這對於他書寫幻界志物大典,可是一手不可多得的絕佳下筆素材啊!

照著眼下他付桓旌,書寫幻界志物大典的進度來看,矢志雪舊恨有望。

六長老軒轅朗瑟大敗而歸,便不再找尋暗侍浮屠的麻煩了。

如師如父的靜心坊主,眼見那落魄少主付桓旌,還算是有些悟性。把那雲頂劍派八大長老的兵器功用,書寫記錄的十分詳盡。便打算向他娓娓道來,這六界不久后必然會面臨的那場災禍。

「師傅,今日您怎會如此空閑,與徒兒在此寫書。」付桓旌不解道。

「臭小子,還不是酒坊對面,新開了一家什麼棲鳳閣。搞得以往來我們靜心酒坊的那些老酒蟲,都跑去對面喝花酒去了。如此一來,你師傅我今日,可不就被迫的空閑下來了嘛!」暗侍浮屠苦笑道。

「師傅,依徒兒來看,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如今五十有六,大可不必如壯年時,那般事必躬親。這靜心酒坊的生意,有那三位哥哥的細心看顧,自然是不會入不敷出的。所以,您老人家如今該,坐享清福,安度晚年啦!」付桓旌停筆捏揉暗侍浮屠的肩部說道。

「臭小子,就你嘴甜,怕不是掉進蜜罐里了吧!師傅的那三位義子,確實個個老實敦厚,對酒坊的看顧很是得當。不過,師傅我仍然憂心忡忡,這六界不久后的那場災禍,必然會降臨。屆時,無數生靈慘遭屠戮,而為師卻不知如何阻止。你說,為師又能如何能夠,心安理得的安度晚年呢?」暗侍浮屠垂淚道。

「六界災禍?師傅,請您快些告知徒兒,究竟那災從何處萌芽,禍又於哪地滋生呢?」付桓旌停手連忙跪地懇求道。

「來!」

隨著枯瘦老者的一聲輕呼,雲頂藏寶齋那本厚重的人界志物大典,便出現在師徒二人眼前的圓桌上了。

接下來,只見枯瘦老者輕揮右手,驅動著指尖的靈氣法力。那圓桌上的厚重大典,竟自行快速的翻閱著章頁。

「出!」

隨著枯瘦老者拍桌的一聲叫喊后,那大典停留的一頁插圖處,一件名貴的人界祭祀禮器四羊方尊,便躍出了圖紙。

眼見那碩大無比的四羊方尊,是一件人界商朝晚期的青銅禮器,一件巨大的祭祀用品。它器身方形,方口,大沿。頸飾口,沿外侈。長頸,高圈足。頸部高聳,四邊上裝飾有,蕉葉紋、三角夔紋和獸面紋。肩部、腹部與足部作為一體,被巧妙地設計成了四隻卷角羊。

「所以說,師傅!您的言下之意,是想讓徒兒去往那人界,取回四羊方尊,替您裝存美酒嗎?」付桓旌三思后笑問道。

「臭小子,找打是不是?如今這六界的眾生,即將面臨一場滅世的災禍。就讓你說,為師談及四羊方尊,會僅僅只是為了自己的那點蠅頭小利嗎?還有就是,先前你小子,跟那臭賣假藥的令狐禾觴,前往落仙坡盜取天機石。為師發現你小子,對那細皮嫩肉的令狐禾觴心存歹念,還心想你莫非有龍陽之好。你咋不說,為師拿這四羊方尊,是想替你根治龍陽之好呢?」枯瘦老者氣惱萬分的抽打著付桓旌說道。

「師傅,徒兒知錯啦!」付桓旌哭喊道。

「臭小子,仔細聽好嘍!如今這六界的嚴峻形勢,彷彿眼前的這件四羊方尊一般無兩。人、幻、仙、神,四界的芸芸眾生,又猶如這尊器四周的卷角羊頭一樣,任那上下的妖魔兩界肆意宰殺屠戮。」暗侍浮屠一臉嚴肅的說道。

「師傅,然後呢?」付桓旌破涕為笑道。

「臭小子,笑什麼笑?再笑,為師還用這驚鴻神劍的劍鞘,狠狠的用力抽打你。那人界的兩位魔尊,魔尊巨獸長孫忘情,手下的三位大妖,正在四處齊聚妖魔兩界的勢力。另外一位,魔尊槍神耶律銘單槍匹馬,準備一人對戰四界的最強者。其實,妖魔兩界入侵,我們的這四界山河,也是迫於無奈。他們妖魔兩界人口過剩,各自的資源已經達到了極限,故而開疆擴土,入侵我們四界。」枯瘦老者唏噓感慨道。

「師傅,徒兒昨晚做了一場大夢,夢裡的自己如意順遂,自由自我。醒來后,徒兒就明白了,那莊周夢蝶的含義。徒兒也明白了,為什麼人們會希望夢想成真。古語有云,把現實當做夢境來活,把夢境當作現實來過,只不過換了種活法。之前徒兒看到的時候並不明白,現在的我已經深有體會了。」付桓旌起身捏揉老腿勸慰道。

「臭小子,很長很長的幻界文章,為師是那麼的渴盼靜下心來,慢慢品讀。似乎總有外在因素干擾,為師沒能讀看順遂。那些幻界文章打開過幾次,為師竟然都沒能看上幾眼。這嚴重矛盾的心理,終於讓為師,從睡夢中醒來。黃粱美夢,終究一場空!即便只是為師夢中看到的三言兩語,已足以讓我回味無窮。為師深思,那幻界現實中的長篇,我又能記得幾個字呢?」枯瘦老者說教道。

「師傅,您所言極是。那虛虛實實,莊周夢蝶,終究夢一場。終是莊周夢了蝶,你是恩賜也是劫。莊周夢蝶,蝶夢莊周。」付桓旌憶起朝思暮想的阮晴婷長嘆道。

「臭小子,這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所有的愛恨糾葛,都是前世今生。你是她的浮雲恬淡,她是你的意投相思。你是她朝暮輝霞中,共邁紅塵歷劫之人。她又是你雲海翻騰間,三生石上彼岸的花。你是她花開花落,不相見的愁腸。她是你相見恨晚,終離散的苦肚。你是她的伯牙絕弦,莊周夢蝶的南柯一夢。她又是你求而不得,遇不可竭的邯鄲一夢。」枯瘦老者回首人界往事垂淚道。

「師傅,黃粱一夢終是夢,莊周夢蝶亦是空。終是莊周夢了蝶,你是恩賜也是劫。若無莊周夢中蝶,亦無恩賜亦無劫。奈何莊周夢了蝶,即是緣分亦是劫。莊周有了夢中蝶,吾也有了命中劫。莊周夢醒蝶消散,吾卻夢醒斷了劫。莊周入夢化那蝶,吾沉夢中尋那劫。莊周一生夢一蝶,吾用一世渡一劫。」付桓旌想起佳人倩影痛飲道。

「臭小子,你早已姻緣線歿,懂個鎚子的情愛。為師縱橫情場五十六年,告訴你小子。用心記住嘍!伸手需要一瞬間,牽手卻要很多年。無論你遇見誰,她都是你生命中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枯瘦老者醉酒道。

「師傅,您與師娘二人,若無相欠,又怎會相見呢?」付桓旌問道。

聽聞此言,那位枯瘦老者醉酒後,僅剩的一點警覺告訴他。心裡話說的,有些許多了。他沒有回答愛徒的這個問題,只是裝醉卧躺到暖床上,扯呼酣睡去了。

付桓旌歸還了,圓桌上的那本人界志物大典,回到他的那間茅草屋內。

看著地上破舊的那張「付桓府」牌匾,付桓旌瞪大雙眼,握緊雙拳,矢志雪舊恨。

握了不知多久的雙拳,付桓旌察覺自己疲累不堪,便鬆開雙手睡去了。

究竟付桓旌師傅,暗侍浮屠,枯瘦老者,混沌劍閣負劍老人,靜心酒坊坊主,這五種身份,卻是一個人的五十六年光陰,都經歷了哪些不為人知的秘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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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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