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皇子與黑狗

風小辛看著劍客死而不倒的屍體，嘆了口氣。

「何謂人之道，你似乎還沒弄明白啊。」他感嘆道。

便在此時，劍客的眼底有一抹黑暗生成，悄然順著他的眼瞳散了出來，如同兩道黑煙。

若是旁人，只怕未必便能發覺，但風小辛神國之中卻有一顆魔星，此時忽然生出感應，震蕩不休。

風小辛立時被那黑氣吸引，心思一動，張手抓去。

兩道黑氣抵受不了魔星的力量，立時被風小辛抽到掌中，瞬間入體，一路進入神國之中，注入魔星。

魔星之上氣息大盛，與神壇仙氣星辰呼應，散發重重力量。

風小辛一時驚訝，隱約有一種將要破境的感覺。

將要破境，卻還不能破境，這種感覺讓人很是難受。

於是他轉頭，望向了山巔一角。

偌大峰頂，此時只剩下兩位生者，他是其一。

另一人被困於鳳籠之內，驚恐萬狀。

風小辛緩步走向鳳籠，盯著那中年男子，問道：「我方才殺的人是誰？」

中年男子嘴巴抽動，似乎說不出話來。

於是風小辛動念，鳳籠的力量便收斂了不少。

便在此時，中年男子眼中流露出一抹狡黠光彩，風小辛瞬間發現，暗叫不好，再想命鳳籠發力將他死死禁錮，卻終是慢了一步。

中年男子抬掌在自己頭上一拍，立時七竅流血，倒地斃命。

風小辛眼尖，看到有一絲微弱的黑氣自他眼中溢出，立時抬手一抓。

魔星之力如巨龍張口，瞬間便將那絲黑氣吸入神國之中，併入星辰內。

一時，魔星的力量再度升騰，道道魔氣與仙氣糾纏一處，形成新力。

那力量涌動之際，風小辛只覺全身真氣沸騰而起，不受控制地衝破身體沖入天際，爆發出轟然一響。

遠處飛舟之上，明青玉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心道：他……他竟又破境了？

半晌之後，氣柱落下，帶動道道天地靈氣，歸於風小辛體內。

如此，他的力量正式自二段而升至三段。

看著這一地屍體狼籍，風小辛搖了搖頭，飛身向著飛舟掠去。

紫陽加速迎去，風小辛落到船頭，明青玉沖他一笑：「恭喜。」

「對我而言是喜事。」風小辛望向那山峰，道：「對大應而言……卻是又損失了三位神武境強者。」

大應神武境本便不足二十之數，如今一次便死了三個，確實可算損失慘重。

明青玉道：「若不能為正道所用，便是不死，又有何用？再說……你我與玉非皆入神武，不正補上了這個缺？」

風小辛笑笑，道：「你倒想得開。」

明青玉嘆了口氣：「只求不要再有死忠於老四的神武境才好……」

風小辛感應著神國中魔星散發出的力量，隱約覺得前景不妙。

初識天魔，雙方都還是初入聖武的境界。如今兩方都已入了神武之境，成了人間巔峰。

他的力量又會生出怎樣的變化？

控制他人對其而言，是否已經是輕而易舉的小手段？

帝都便在眼前，一切的答案都在那裡。

「走吧。」風小辛沉聲道。

明青玉點頭。

她並不知道真相是什麼，所以不知擺在自己面前最大的考驗有多麼兇險。她只是覺得有風小辛在身邊，這件事便不會有那麼複雜那麼難。

畢竟……

她又想起了趙軒然的話，心中便充滿了信心與希望。

飛舟向前而去，穿過重重山河，越過了一座座城，終於來到了帝都近處。

「你有何打算？」明青玉望著已然可見輪廓的那座那城，問風小辛。

「我們先悄悄潛進去。」風小辛道。

明青玉有些不解。

「帝都局勢如何，我們完全不知。」風小辛道，「如此便是敵在暗我在明。我只怕老四已經控制了陛下，所以還是小心些好。」

「聽你的。」明青玉點頭。

兩人將飛舟落到離帝都有數十里遠的一座荒山之中，小心地隱藏了起來，然後故意兜了個圈子，從另一個方向接近玉空城。

風小辛取出兩套衣服，與明青玉分別換了，將明青玉裝扮成了一個年輕的公子，自己則是公子的護衛。

平素總作女兒打扮的明青玉，驟然換上男兒裝扮，加上髮式一變，人便與先前大不相同。風小辛又給她描眉畫眼一番，便使她更難被人認出。

而風小辛自己則好辦得多，直接將化身面具一戴，人就變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粗壯漢子，任誰也沒辦法由這形象聯想到名動大應的風大人。

至於路引之類的東西則更好辦，青離司最擅長此類事，風小辛身上便帶了許多，兩人輕易便混入了帝都之中。

此時天近黃昏，時間倒正方便，風小辛便引著明青玉來到了某處花樓。

看到那些鶯鶯燕燕，明青玉一時驚訝，扭頭看著風小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這裡。

有人笑著迎了上來，沖她施禮：「公子。」

明青玉看他，問：「你認識我？」

那人笑道：「公子忘了？上次公子來時，便是小的幫公子選的姑娘。」

明青玉皺眉：「你認錯人了。」

那人一拍腦袋：「哎呀，看我這記性。公子莫怪。」

風小辛知這不過是花樓夥計搭訕套近乎的技巧，沉聲道：「閑話少說。我家公子初到帝都，見你家院子布置得還算不錯，才來看看。你去選幾位像樣的姑娘過來招呼，可莫要弄些只知賣弄妖艷的俗貨來。」

那人急忙點頭：「這個放心！公子裡面請。」

明青玉不明白風小辛的用意，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一路看到那些男男女女，她心裡既緊張又有些好奇，不免四下張望，很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風小辛也不加提醒，於是那夥計便認定這公子是小地方來的初哥，心裡一陣歡喜。

這樣的公子哥自然好哄好騙，只要姑娘們略施手段，不怕他不三天兩頭地往這裡跑，把大把的銀子丟進這煙花地中。

轉眼，夥計為二人安排了雅閣，請了三位姑娘過來，看起來似都是沉穩的女子，各有才藝，坐定之後與明青玉攀談起來，口才也極好。

「公子。」風小辛躬身道，「您且在此散心，小的去與商家接洽便是。」

明青玉不知他到底要作什麼，卻也不動聲色，只緩緩點頭，模仿富家公子哥的做派，打發風小辛出去了。

風小辛走後，她看著那三個姑娘，手心裡好一陣冒汗。

應該怎麼應付她們三個呢？

風小辛來到廊中，尋到樓梯向上而去，到了花樓頂層。

此處廊中有人巡行，人雖不多，但個個眼睛放亮，顯然是練家子。

風小辛直接展開身法，那些人連他的影兒都沒能看到，他便自廊中穿了過去，抬手推開了一扇門，閃身入屋。

屋裡桌前，一個清瘦的年輕人警惕抬頭，見入屋的是個陌生的漢子，面色一沉，問道：「你是何人？」

窗子微動，一道暗影自外無聲而來，貼牆行於燈光照不到的暗影中，如同鬼魅一般兜了個圈子，來到風小辛身後，手中的黑劍斜提，對準了風小辛的側頸。

風小辛笑道：「這才多久，便混到了仙武三段境界？高軻你可以啊。」

那影子一震，手中的黑劍顫了顫。

「主家？」田小七聽出是風小辛的聲音，一時驚訝，一時歡喜。「真是你嗎？」

風小辛抬手揭下化身面具收了起來，笑道：「可不是我？」

黑劍瞬間消失不見，高軻自風小辛身後走向前，道：「是你送我的寶貝好。」

風小辛道：「若不是你自己勤修苦練，再好的寶貝也沒多大用處。」

高軻打量風小辛，道：「我已看不出你的境界。」

風小辛笑笑：「這不足為奇。」

「主家快坐下說話！」田小七急忙迎上前來，搬過椅子。

「員外郎一家如何了？」風小辛問高軻。

高軻難得地笑了笑，雖沒說什麼，風小辛也已經明白。

他點點頭，坐了下來，田小七則垂首立於他面前。

高軻默默後退，窗子微動間，人已去了外面。

「帝都這邊如何？」風小辛問。

他問得籠統，田小七卻知核心所在，答道：「表面上看，是兩位皇子攜手治國，一切依如從前一般。但實際上……我感覺大殿下應該已經被軟禁了起來。」

「哦？」風小辛來了興趣，「你是如何做出的判斷？」

田小七道：「大殿下雖依然每日上朝，但只乘車，不騎馬。街上只可見到殿下車駕，卻未曾見過大殿下本人露面。我著人監視大皇子府，發現大殿下除了上朝之外，便再不出門，府中的僕役也多有更替，原來的僕人不是被尋理由打殺了，便是受罰降級，再不能見大殿下的面。皇子府廚房所定的食材，也與先前有了極大出入。一個人不可能驟然改變飲食喜好，除非已然沒人在乎他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

風小辛緩緩點頭：「做得好。」

田小七道：「主家，三殿下之死……朝廷已經將之算在您的頭上。您做何打算？」

風小辛問道：「趙司主府上那邊，可有什麼異常？」

田小七搖頭：「並無異常。」

「四皇子府上呢？」風小辛問。

田小七道：「只有一件事頗為蹊蹺——皇子府廚房一直在收黑狗，如今帝都市井中大多數黑狗，都賣去了皇子府。還有人專門做起這門生意，去各地收黑狗，轉手賣給四皇子府。」

黑狗？

風小辛一怔。

這魔頭喜歡吃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