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初露端倪
喬蘿擔心譚福生晚上又去借著關心的名譽騷擾阿璇,整個下午一直在睡,打算養足精神晚上繼續留心觀察。
就算她幫不了什麼忙,好歹也能觀察動靜,說不定關鍵時候還能助阿璇一臂之力,只可惜,再沒了透物而視的能力。
嬤嬤晚上睡覺比較警覺,喬蘿不想被她察覺什麼。倒是小滿,一向憨人有憨福,再加上白天確實勞累辛苦,從來都是挨著枕頭就睡,一覺沉沉到天亮,不使勁叫醒不來,夜裡絕不會因為那點動靜就驚醒的。
天將黑時,她就撒嬌說嬤嬤年齡大了應該好好歇著,讓小滿姐姐值夜就行了,秦嬤嬤拗不過她,又欣慰小姐知道疼人了,就笑著應了。
晚上等小滿睡熟后,喬蘿躡手躡腳地起床穿衣,屋裡有炭盆舒服多了,從被窩出來不象昨夜那樣難挨。
她裹緊披風,繞過小滿的床榻來到窗前,象昨夜一樣把窗戶打開一條小縫,很努力很用心地聽著外面的動靜,卻發覺了異樣。
原來,雖然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她卻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外面動靜和事物,比如房脊那一點極模糊的輪廓,還有輕輕的風聲,甚至還有一片黃葉落在地上的聲音,那感覺和昨夜看阿璇的房間里一模一樣!
先是一愣,頓時又無比驚喜,原來這種透物而視的異能昨夜並沒有消失,她現在依然擁有。
只是外面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所以才沒有發覺,現在靜下心來仔細感受,她現在自己感覺就象站在屋外,一切都那麼清晰可見,清楚可聞,雖然看不清什麼,那是因為外面本就是黑的,她當然看不到了。
看來這種超級能力只在夜裡才發揮作用,而且還必須完全黑透了。難道異能也和鬼魂一樣見不得光?
喬蘿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彷彿自己被鬼魂附體一樣,她打個寒噤,覺得不能自己嚇自己,重活一世還怕這個?屋裡暖烘烘的,小滿的鼾聲還正響著呢。
她關嚴了窗戶,靜靜地坐在窗前等侯動靜,想試這種超能力到了何種地步,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出去。
試了一下卻發現,她只有專心關注外面情形,並且想看到外面情形的念頭很強烈的時候才能透物而視,並非隨意一眼就能看出來,原來這種能力還與意念有關。
這樣也好,免得她想看不想看的都能抬眼看到,那也實在是自尋煩惱。
有了這種超能力,她不用再開著窗戶吹著冷風了。然後一直等到子時過了,比譚福生昨晚來的時間還要晚,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她斷定譚福生今晚不會再來了。
有可能因為阿璇病著不想打擾她,有可能因為脫不開身,畢竟半夜從朱冬梅身邊溜走那麼一大會,又不被她察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他接下來還要籌謀納阿璇為妾的事,若是提前被潑辣的朱冬梅發現了什麼鬧騰開來,事情就沒那麼容易了。
喬蘿終於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去睡,卻發現外面放晴了,月光清冷柔和,還有幾點星光。這種感覺真是奇妙,比前世隔著大大的落地窗觀夜景還要奇妙,因為她還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外面的動靜。
夜好靜好靜,細微的風聲那麼清楚,星月清冷冰涼,巨大的孤獨感襲來,喬蘿忍不住流下淚來。
她充其量只是一個無牽無掛的孤魂野鬼而已,什麼時候她才能真正融入這個世界?在這裡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能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眼前就有巨大的危機在等著她,既來之則安之,上天都給了她一次再世做人的機會,還讓她擁有了夜間透物而視這種超能力,她就不信一個小小的惡奴能要她的命。
相信一定能度過這次的難關,喬蘿的心情舒緩了一些,她想傷春悲秋自怨自艾也還要有那個命,最起碼現在不是時候,她得養好精神提高警惕才行,於是回到被窩裡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阿璇依舊沒有過來,喬蘿心下嘆息,看來她還是沒有走出心理陰影,還不想見人,可是時間拖不下去了,如果趕在譚福生行動之前沒有謀划好,一切就前功盡棄了,她決定早飯後就去找阿璇,當然,她還會裝作對那一晚的事一無所知。
秦嬤嬤端來熱水,喬蘿正準備梳洗,院子外面忽然傳出了歇斯底里的吵罵哭鬧聲,還在砸東西的聲音,聲音非常尖利刺耳。
兩人都嚇了一跳,秦嬤嬤差點把銅盆扔到地上,她安慰喬蘿幾句,就出去查看,喬蘿想要跟著去,嬤嬤擔心嚇到她,更怕被人衝撞了,堅決不讓她去,讓她乖乖在屋裡等著,自己去打探動靜。
嬤嬤一走,喬蘿就出了屋子,阿璇的屋門依然緊逼,正欲趁沒人去看她,外面的哭鬧打罵聲越發噪雜刺耳,聽清是朱冬梅的聲音后,喬蘿心裡一驚。
會不會是譚福生提出要納阿璇為妾,所以朱冬梅才鬧了起來?
譚福生說他能控制的住朱冬梅不鬧騰,可萬一他控制不了呢?萬一他輕視了女人在這方面的怒氣和決心呢?說不定朱冬梅寧願拼個你死我活也絕不同意譚福生納妾。
頓時又驚又怕,說不定她們很快就會撲進來找阿璇算賬,阿璇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對付得了她們母女倆?譚福生能控制得住嗎?
事情鬧騰開來,男人向著哪一個可說不定,阿璇再得他歡心,關鍵時候卻不一定能比過妻女在心中的份量,前世這種事見多了,到時她們要如何應對?
就算譚福生暫時向著阿璇,讓阿璇避過一時之難,但是他不可能為了阿璇和老婆孩子真正反目成仇,更不可能時時守在阿璇身邊保護她,阿璇如何受得了譚若瓊母女倆的仇視和欺凌?
她再也等不下去,快步走到阿璇的屋外,要喊她先躲過這眼前虧再說,阿璇的門卻吱呀開了,喬蘿一愣,她雖然容色憔悴令人心疼,卻梳洗的乾乾淨淨,眼神中多了一些讓人心安的堅毅。
喬蘿心裡一暖,明白她不能主動提及譚福生納妾一事,更不能提讓阿璇躲避朱冬梅,那樣阿璇就會懷疑喬蘿如何得知此事。
而且她們根本無處可躲,就讓阿璇和她待在一起,好歹她也是主子的身份,朱冬梅敢苛待剋扣她的用度,也敢含沙射影的譏諷她,卻並不敢明火執仗地打罵她。
就是譚福生要害她,也只敢用些陰毒手段讓她意外而亡,並不敢明著下手,阿璇現在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最安全。
她甜甜一笑:「阿璇姐姐,你好了?太好了,外面又打又鬧好嚇人,嬤嬤自己出去了,讓我一個人在屋裡,我害怕,就過來找你,有你在我就不怕了,你拿了針線笸籮。我們一起去屋裡做活吧,這幾天用上了炭盆可暖和了。」
阿璇心裡的陰影瞬間被喬蘿甜美溫暖的笑容衝散了,為了這個最親近的人,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值得的,何況她也是為了自保。她必須振作起來,否則會有更大的羞辱和危機等著她們,一昧自怨自艾又有什麼用?
一邊自責,一邊拉住喬蘿的手:「小姐別怕,走,我陪你回屋。」
兩人一起回到喬蘿的上房。阿璇一直尊喬蘿為主,自視為奴,和秦嬤嬤一樣,輕易不許喬蘿踏進她們住的屋子,認為有失喬蘿的身份。
外面朱冬梅的哭罵聲越來越大,估計譚福生說了要納妾她才如此鬧騰。
阿璇並不擔心,譚福生非常陰險有心計,他若真想納自己,絕不會事情還沒眉目就抖出來的,他能這麼做,肯定另有打算,不用擔心朱冬梅會找自己鬧騰。
喬蘿借口害怕,非要讓阿璇關了屋門,阿璇擔心真的嚇到喬蘿,就依言去關屋門,嬤嬤卻忽匆匆回來了。
一進門就嚷嚷道:「你說這朱冬梅還有半點奴才樣子嗎?大清早又哭又鬧又打人的,弄的雞飛狗跳,也不怕驚嚇到小姐,我勸了一會兒她還衝我罵了起來!」
喬蘿稍稍放下心來,看來此事暫時與阿璇沾不上邊,也是,以譚福生的精明,怎麼會提前讓她察覺呢?是她關心則亂了。
正準備問原因,嬤嬤搖搖頭說:「這朱冬梅實在是太潑辣了,太不懂事了,不但半點奴才樣子沒有,還一點婦德也沒有!」
只要與這院子里的人無關,喬蘿一點也不關心,本來朱冬梅一直就是如此潑辣刻薄,又不是才知道。就好奇地問:「譚娘子怎麼沒有婦德了?」
「她生了若瓊那丫頭后就再沒有生養,請醫吃藥多少年也不頂用,譚管事三十好幾了,想有個兒子傳宗接代,昨天不知從哪找了個神醫給她看病,神醫卻說她那次生養傷了身子,看著很壯實,卻再也不能生了。
譚管事一聽說急了,他是獨子,還能斷了香火不行?他也沒嫌棄若瓊她娘,就說找個好生養的女人借腹生子,等生下兒子就給些錢打發了,好讓老譚家有后,免得將來沒人養老送終。
誰知朱冬梅不僅不聽,還大哭大鬧,說寧願給女兒招個女婿養老送終也不要小賤種,還把譚福生的臉都抓爛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這是要讓譚家斷子絕孫呀!太沒有婦德了!
若瓊一個姑娘家也潑辣的不行,不勸著她娘一點,竟然跟著鬧騰,瞧她那樣子,以後誰家娶去誰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