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醉生夢死

第38章、醉生夢死

譚福生覺得自己除了頭暈倒也沒有其他不適,又心疼阿璇沒怎麼吃,就又吃喝了一會,又飲了三杯后,他看起來象是真有些暈了。

喬蘿還是擔心出岔子,給阿璇使個眼色,阿璇忙放下筷子:「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平時酒量那麼好,今個是怎麼了?要不別喝了,我扶你去歇息吧。」

說完祈求地看著嬤嬤,嬤嬤心一軟:「好了好了,你們去歇著吧,我們也吃的差不多了,也要去歇了。」

人家在裡面洞房花燭,秦嬤嬤可沒臉坐在外面吃喝,何況小姐天真純潔身份尊貴,一個尚出成年的小女孩,哪能讓她繼續坐在這裡呢?

至於阿璇,事已至此,她也無可奈何,何況阿璇看起來心甘情願,譚福生對她也算真心,只能祝她好運了。

譚福生大概實在暈的有些耐不住,聞言點點頭,又倒了一盅飲下:「這杯酒給大家致歉,今天謝謝小姐和嬤嬤,只是這酒勁頭好大,我有些頭暈,你們都好好歇著吧,酒桌明天再收拾。」

喬蘿趕緊舉起茶盅,可憐巴巴地看著阿璇:「阿璇姐姐,我祝你和譚管事早生貴子!白頭到老!」

阿璇又羞又喜地點點頭,舉起茶杯看著譚福生,譚福生沒法,只得滿斟一杯,謝過喬蘿以後又一飲而盡。

喬蘿一數他已經飲了十幾盅,擔心量還不夠,就可憐兮兮地看著嬤嬤:「嬤嬤,今天是阿璇姐姐大喜的日子,你不祝福她嗎?你那會唱的撒帳歌可好聽了!我剛說的早生貴子白頭到老就是跟你學的。」

秦嬤嬤方才真正死了心,接受了阿璇為妾的事實,她輕嘆一口氣,看著阿璇站在可以做爹的譚福生的身邊,心裡五味陳雜,舉起茶杯:「我不多說什麼了,只希望你能一輩子對阿璇好,將來無論如何都要護著阿璇!」

阿璇連忙斟滿酒盅,譚福生舉起酒杯,做了幾句保證就一飲而盡,然後看著腳步有些踉蹌,阿璇連忙扶住他,喬蘿輕輕推了嬤嬤一把,嬤嬤無奈走過去扶住他另一隻胳膊進屋,喬蘿趕緊跟進去。

嬤嬤瞪了她一眼,不許她進去,喬蘿裝作沒看見,看樣子酒已經開始生效了,譚福生飲的量也足夠了,她要跟進去看。

一來拖延時間讓酒生效,也拖延譚福生和阿璇獨處的機會。

二來見機行事,萬一酒量還不夠,可以再勸他們喝了合巹酒,到時就說阿璇不敢喝酒,讓譚管事代飲,務必要讓他喝的越多越好。

幾息的功夫,譚福生卻已經暈暈乎乎支持不住了,卻也沒有其他不適的樣子,只象是喝多了,嬤嬤和阿璇費勁地扶他上了床,他神色迷醉地拉住阿璇的胳膊,嘴裡呢喃了幾句就癱軟在床不醒人事了。

阿璇又喜又怕,用手推了推他:「你起來脫了衣服再睡吧,小心著涼了!」

譚福生卻半點反應也沒有,阿璇心裡一喜,又不敢真正放下心來,就放下帳子,懊惱地對嬤嬤說:「怎麼醉成這樣子?」

嬤嬤巴不得他醉的不能洞房花燭,卻也不好表現出來,就面無表情地說:「醉了就算了,我們也拉不動他,你去把被子給他蓋上,把茶壺放在炭盆罩子上溫著,小心他半夜醒來要喝茶。」

阿璇含羞點點頭,走進帳子里給他蓋被子,伸手在鼻子下一探,果然已經氣息全無,表面卻什麼異常也沒有,一時又怕又喜手抖心顫。

喜的是謀划這麼久,擔心這麼久,終於如願以償了,怕的是她居然和小姐親手謀了一條人命,而且這件事還要瞞著嬤嬤,今晚可能要守著這個死人過一夜了。

當然,她也真正鬆了一口氣,就走出來拋給喬蘿一個放心的眼神,不經意地說:「怎麼喝了這麼點酒就醉的死死的,怕是明早都醒不過來呢!」

喬蘿明白她的意思,譚福生已經醉死了,明早醒不過來了,永遠也醒不過來了。她心頭一松,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壓下心頭又喜又怕的感覺,有些明白這酒的功效了。

它不是什麼傳說中一口送命口鼻流血的鶴頂紅,也不是什麼令人肝腸痛斷的斷腸酒,更不是死狀極慘的牽機毒酒,它看起來更象效果翻倍的高純度酒精,是讓人無知無覺沒有任何癥狀醉死的,就是官府驗身也只能驗出飲酒過量醉死,就徹底放下心來。

要真的是什麼厲害的毒酒,譚福生萬一一盅酒送不了命,卻痛苦難耐鬧騰起來,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根本不是她們幾個能對付得了的,說不定還因此送了命,若被周圍人家察覺到動靜就更後患無窮了。

而且若是他這會死狀極慘,豈不是要嚇壞了不知內情的嬤嬤?現的樣子嬤嬤還以為他只是喝醉了,如果以後她知道譚福生喝了毒酒,就推說是李媽媽留下給她們防身的,她生病之前無意中對阿璇透露過。

反正嬤嬤從內心很反感這樁親事,對譚福生一家更是又厭又怕,肯定要幫忙遮掩,如果再讓阿璇透露譚福生有一次說漏了嘴,說是幕後主子讓他想辦法要了喬蘿的命,那麼嬤嬤肯定要慶幸壞人得誅了。

只是這件事對一個小女孩來說顯得心狠手辣了些,不過喬蘿才不在乎,留下譚福生的命,難道等著他來要自己的命嗎?

何況在這個時代,喬蘿做為主子要一個奴才的命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就是真的瞞不住告到官府也沒什麼事,她只是不想驚動譚福生幕後之人才做的如此小心隱密。

當然能瞞過嬤嬤更好,接下來的事,她越不知情越好辦。

喬蘿擔心嬤嬤要帶她去睡,很不放心阿璇一個人在這裡,譚福生雖說死了,但萬一沒有真死怎麼辦,阿璇只是匆匆察看了一下,也許不曾看真切,也許會出意外,前世不是也有許多醫生宣告死亡的人又活過來了嗎?

就趕緊說:「他不是酒量不錯嗎?怎麼喝成這樣子了?那就讓他先睡吧,桌上的菜還熱著,我還沒吃飽呢,要不我們再吃點吧?我還從沒吃過這麼好的菜!」

秦嬤嬤當然滿口應了,滿心都是對喬蘿的憐惜。譚福生又醉得不醒人事,怕是明早都醒不來,更別說洞房花燭了,喬蘿又尚未成年,也沒有什麼不妥,三個人就重新入席。

阿璇裝在不在意的樣子把那壇只喝了一半的酒和酒盅都收了起來,她擔心萬一有人不小心誤飲,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喬蘿眼尖,看到了壇底有字,心下好奇,更擔心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也許壇底這幾個字很關鍵呢。就拿起來仔細一看,原來是「醉生夢死」四個字,頓時心下瞭然。

原來這酒就叫「醉生夢死」,就是讓人這麼一點點不知不覺醉死的,譚福生怕是臨死前還做著和阿璇洞房花燭的美夢吧,心裡對素未謀面的李媽媽更好奇更佩服。

積壓已久的心理陰霾基本散去,又沒了討厭礙眼的人坐在一旁,喬蘿這才真正有了胃口,開開心心地吃喝起來,連帶嬤嬤和阿璇都有了好心情,嬤嬤以為譚福生確實醉得死死的,也放鬆了心情吃喝起來。

嬤嬤是不知情,而她們倆明知道裡屋就躺著一具死屍,居然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害怕。

吃過飯後,嬤嬤嫌桌上杯盤狼藉,又不願意明早過來收拾礙譚福生的眼,潛意識裡更不想看到阿璇被譚福生糟蹋后的樣子。在她看來,雖然成了親,但譚福生仍是那條意圖糟蹋阿璇的惡狼,阿璇就是那隻可憐無依的小綿羊,可恨她卻眼睜睜看著一切卻無可奈何。

她打算明天一大早,不見譚福生和阿璇的面就走。

於是就讓喬蘿陪阿璇坐著,她把盤碗等物收拾好端到廚房去清洗,好讓明早送飯的夥計帶走。

東西都端去了廚房,聽到嬤嬤在廚房叮叮噹噹地忙活著清洗收拾,還要燒些熱水洗漱,得一會兒才能過來。

喬蘿壓下心裡的緊張和害怕,對阿璇說:「你在門口盯著,我進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擔心譚福生不是真的斷了氣,她不敢說的太明白,生怕被他聽到什麼,生死關頭,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阿璇立即反對:「你一個人會害怕的,我們都進去,嬤嬤還得一會才能收拾完,我們說話小心一些,就是她進來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晚上面對一個死人,喬蘿確實很害怕,就兩人一起進去。洞房裡瀰漫著酒氣,再加上熏香的味道和炭盆的熱氣,讓人十分不適,除了龍鳳喜燭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噼啪聲,聽不到任何呼吸聲。

兩人對視一眼,阿璇端起一隻燭台,喬蘿鼓起勇氣揭開帳子,紅彤彤的帳子里照的清清楚楚的,譚福生仰面躺著,胳膊腿張的大大的,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看起來就象沉睡過去一樣,實際上已經氣息全無。

阿璇鼓起勇氣,要去試探,喬蘿搖搖頭拉開她,伸手使勁推了推譚福生:「譚管事,你快起來呀,今天是洞房花燭夜,你怎麼喝醉了?快起來呀!」

試了一會沒有半點動靜,阿璇這才把手放在他鼻子下試了試已經氣息全無,又按了會脈博,這才對喬蘿點點頭:「放心吧,他確實已經死了。」

喬蘿還是不放心地把手按在他的胸口試了會心跳,又翻開了眼瞼看了看,這才確定他真正地死去了。

這個人給人的心裡壓力太大了,感覺太可怕了,既象一條惡毒的狼,又象一條陰冷的蛇,要麼隨時會撲上來狠狠咬死人,要麼暗中偷襲讓人不知不覺送了命,如今兩人的生命才堪堪安全了。

到此時,兩人只覺身心輕鬆,方才真正放下心來,反倒沒有多少害怕,更不覺得自己心狠手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看誰手段更高。

想起嬤嬤說的懷錶,喬蘿忍著噁心和恐懼在他的袖袋裡摸索,還真的找到了一隻懷錶,還帶著一根細細的鍍金銅鏈子,鏈子尾端有一隻雨滴狀紅寶石的墜子和精巧的扣子,大概是掛在哪裡防掉落的。

表的外殼光滑堅硬,是黃銅鍍金的,雕著簡單精美的花紋,有一種別樣古樸的美。

喬蘿心驚,這個時代已經有這個技術了嗎?細看之下,和現代的表不同的是,錶盤只有時針,沒有分針和秒針,每個小時只分成四刻鐘,每刻鐘十五分鐘,這隻表只能看到幾時幾刻,看不出具體多少分鐘,可以是工藝還達不到吧。

應該就是李媽媽留下的那隻懷錶,上面顯示現在是晚上十時一刻過了一點。

而且聽嬤嬤說懷錶和鐘錶並不是泊來品,而是宮中內造局造的,好象前朝就有,難道好多年前也有過穿越前輩?他還帶來了什麼先進的技術?陳蘿一時有些神往。

阿璇卻從她手裡奪下:「小心晦氣!」,然後用乾濕帕子細細擦拭了好幾遍,又放在香氣縹縹的熏籠上轉來轉去,反覆熏了好幾遍,就連鏈子和墜子也全部熏過了,方才遞給喬蘿。

「小姐仔細收好,嬤嬤如果問,就說是我要回來的,譚福生身份不夠,帶這個怕惹來禍端,就還給小姐了。你拿回去放在佛龕旁燃上三根香,供奉三天,再讓嬤嬤晚上念念經,袪袪晦氣再戴。」

喬蘿也嫌死人碰過的東西太晦氣,又不忍心扔了不要,這東西十分珍貴不說,沒有身份有錢也沒處買,這才應了接過來藏在袖袋裡,心想以後看時間就方便多了,在這個慢節奏的時代,沒有分針和秒針也不算是什麼事。

想起晚上的事,發愁地問:「阿璇姐姐,你怕嗎?如果晚上嬤嬤不讓我留下來陪你怎麼辦?你一個人守在這裡會不會害怕?」

夜又黑又長又冷,阿璇怎能不害怕,想來想去也沒有辦法,又不忍喬蘿擔心,就強作鎮定地說:「不會的,他活著的時候我們都不怕,何況他死了?你同嬤嬤好好歇息,莫被她看出什麼,明天早早回去,後面還有好多事要做的。

你們走後我不進去,把裡面的炭盆也挪出來,抱床被子鋪在外間桌子上將就一夜,有兩個炭盆,根本不會冷。

你們走後我就把門鎖上,然後雇車去杏林鎮找周媽媽和周大叔,我還記得他們的樣子,都是真正的好人,對小姐也十分疼愛,一定會幫忙的。」

喬蘿點點頭,心裡暗暗期盼他們真的是忠誠可靠的人,接下來的事情能否成功,主要就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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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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