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盧秋月
喬蘿自知不可能鋸開這個盒子,只能讓小滿幫忙了。
小滿從來沒有質疑或者拒絕過喬蘿的吩咐,立即保證自己一定會鋸開這個盒子,還一再發誓絕不會告訴任何人,然後背著嬤嬤偷偷地找來了工具,一把鋒利的小鋸子和鐵釺鎚子等物。
喬蘿提前把盒子里的東西全部取出來放好,和小滿找了個嬤嬤不在機會,一個望風一個幹活。
她擔心留下什麼痕迹,也擔心忽然有人進來來不及收拾,就在地上鋪了一張舊包袱布,讓小滿找了一塊薄薄的木板墊在上面,然後就在上面幹活。
如果有人忽在來了,就很快把盒子和工具收起來塞在床底下,然後用包袱把鋸末等雜物一包也塞到床底下,就什麼痕迹也沒有了,如果時間不夠用,一次鋸不開,就分開鋸好了。
小滿確實有一把好力氣,又干慣粗重活,也見過佃農做木工活,她先把銅搭扣和銅包角全部拆掉,然後一點一點地鋸起盒子來。
幸好譚管事大概為了不引人注目,盒子用的只是一般的硬木,所以鋸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艱難。喬蘿選的位置也很好,她打開盒蓋,讓小滿直接就從一側鋸盒底,鋸了一會終於發現確實有夾層。
從露出的小口可以看到裡面圈成小圈的白色薄絹,隱有字跡,喬蘿頓時心跳加快,這明顯就是信件!而且放的如此隱秘,肯定非常重要!一時又驚又喜。
再細細打量一翻,發現這盒子做的很巧妙,其實應該從兩面都能打開,夾層並非真正的夾層,盒底也是另一面盒蓋,只是兩層之間的隔板比較厚,盒底盒蓋卻比較薄,以至於喬蘿用手敲了好幾次隔板都沒有發現是空心的。
至於以前是如何打開的,喬蘿觀察了一會,奧秘應該在鎖子上,取掉掛明鎖的銅搭扣,後面有一個非常隱秘的小孔,應該是機關暗鎖之類的,應該還有一把類似鑰匙的東西用來打開這個暗鎖,暗鎖打開后,盒子的另一面才能打開。
喬蘿開始沒有發現暗鎖,就是發現了也沒有鑰匙,所以只打開了上層。
不過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只慶幸這夾層不象那些武俠小說里描繪的那樣奇異:只要是用非正常手段打開,不是放出暗器傷人,就是炸開自毀。
盒底很快撬開,薄薄的夾層果真擺放著六個薄絹圈成的小圈,隱隱透出黑色的字跡!喬蘿又興奮又擔心,興奮的是終於有了新的發現,擔心的是會不會發現什麼讓她恐懼又無力應對的事。
這一磨蹭,已經快到了飯點,嬤嬤隨時會過來喊她們吃飯,喬蘿就先把東西藏好,讓小滿把痕迹清理乾淨,不用的東西全部拿走,盒子也要偷偷劈了燒柴,又一再交待她不能對外透露半個字,然後按耐住好奇心,只待晚上細看。
晚飯後,喬蘿好不容易熬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就推說困了支走嬤嬤,讓小滿先睡了,然後自己借著燭光慢慢察看盒子里翻到的東西,那六個用白絹圈成的小圈。
這種白色絲絹又薄又軟,拿起一個拆開,果然是秘信,總共四封信,剩下的兩塊絲絹是空白的,難怪看不到有墨跡透出來,應該是備用的。
四封信上都沒有收信人,沒有落款,只有一個紅色的印章,有三封的印章是盧秋月,只有一封是譚福生。
喬蘿決定先看盧秋月的,她粗略看了一遍,按內容排了時間順序,方才細看起來。
盧秋月第一封。李已去,某再無人相護,一切託付於你。
盧秋月第二封。李已去兩年,某十歲劫或將至,千萬小心看顧,不得有誤,厚報絕不落空,切記周密。
盧秋月第三封。部分東西先送來,平安度過十歲劫過後全數送上,計劃甚好,可以照辦,切不可誤!
喬蘿深吸一口氣,似乎看到了什麼真相,卻又含糊不清。盧秋月的信應該總共只有三封,因為這種秘信本應看完就毀的,譚管事卻留了下來,大概是想留下什麼證據自保嗎?
她拿起有譚福生印章的那一封信:東西全部收到,譚不負重託,寄信之日定當十歲劫已過,人已全部消失無蹤,絕無半點風聲和麻煩。
上面落著譚福生的朱紅印章,四封信都是中規中矩筆畫工整的小楷正字,小孩子剛練字時字貼上的那種字,那是統一印刷出來的模板,豎直橫平,幾乎沒有任何個性特徵,認真練過字都能寫差不多,記憶中原主剛剛啟蒙時就苦練過,再臨摩幾次,足可以假亂真。
譚福生的信說的最是詳細直白,事情差不多都交待清楚了,讓她基本看明白了前三封的意思。
李應該指的就是李媽媽,某指的就是自己,也就是原主小喬蘿。信中的意思對自己在莊子上處境了如指掌,包括李媽媽去世,包括自己將過十歲生日,肯定是譚福生給她送的信。
看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確實有幕後之人想害自己的性命。以前有精明能幹的李媽媽護著,對方可能實在不好下手,再加上自己那時離十歲尚遠,所以一直對方尚能按耐不動。
最後李媽媽去世后,對方得知了消息,再加自己那時已經八歲,所以這件事才被提上議事日程,期限是十歲生日以前,也就是臘月二十日之前自己必須死,如果不是自己和阿璇察覺危機后提前下手,如果不是有李媽媽留下的酒,對方很可能會得手。這就是所謂的十歲劫吧?
不過原主確實未活過十歲,她不是被譚若瓊推倒送了命嗎?難道十歲劫是指的那一次劫難?又一想不可能,譚福生的信上說的很明白,明面上她們並不是死了,而是以出門的借口離開莊子,從此消失再無蹤跡。
若是她不穿過來,原主可就真被推倒致死了,莊子里的人大都知道,哪敢說什麼計劃十分周密,絕無半點風聲和麻煩呢?更不是什麼從此消失再無蹤跡,就是譚福生再隻手遮天,也捂不住那麼多人的口,那件事大概只是個意外罷了。
這個盧秋月到底是何人?她為何步步緊逼想要一個十歲小女孩的性命?還要讓她消失的無聲無息?
若不是譚福生的信說的比較清楚,盧秋月的三封信寫的極為巧妙,不知道實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所以然,而且無論她的身份是誰都抓不住什麼把柄,哪怕兩兩對質或者對證公堂也說明不了什麼。
別人若看了大概還以為她完全是一片好心,在得知李媽媽去世后,託付譚福生照看自己,讓自己平安度過十歲劫,而且還許下什麼好處給譚福生。
喬蘿斷定,盧秋月絕對不會是真正的幕後之人,只不過一個被主子信任看重的狗腿子罷了,如果幕後之人真的在侯府,她可能只是主子身邊得用的奴才罷了。
只要能弄清她到底是長平侯府里哪個主子的奴才,就能弄清她到底是在替誰做事。
也或許她明面上的主子根本不知情,她是在替另外的人做事,也有可能她根本不在侯府,隱在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只有真正的幕後主子才能找得到她。
她們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為何步步緊逼想要一個十歲小女孩的命?既然想謀人性命,為何又不早早下手,還要等到人家快過十歲生日的時候?其中到底有什麼玄機?
不過暫時來說,這些對她已經無所謂了,只要順利離開這裡,在滕州隱居起來,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與這個盧秋月有什麼交集了,而她掌握了主子的私密,只怕也不得善終。
最後,喬蘿細看了一遍譚福生的信,確信這是一封尚未寄出的信,準備在她生日前害死她們四個后才準備寄出的信。
看得出他和盧秋月討價還價過,盧秋月原意可能是先給一部分酬勞,事情辦妥之後再給剩下的部分,可譚福生卻先報上計劃,然後要收到報酬之後才肯動手,也不知譚福生上一封信都寫了什麼。
譚福生能寫下這樣一封信,甚至敢討價還價,非要得到想要的東西才肯動手,難道他擔心事成之後主子賴賬?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還是他擔心事成之後被殺人滅口,所以想先拿報酬再做事,事成之後從此遠遁?可既然遠遁,為何還要在東風鎮置下產業?還要過在阿璇的名下?半天想不通,喬蘿也就不去想了。
至於如何動手,盧秋月的第三信里倒是提到了計劃甚好讓照辦,以譚福生的精明陰毒,如果不是他對阿璇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誰死誰活還很難說。
只可惜那封信已經寄出,看不到具體計劃是什麼。大致猜的出,他一定不會在這座莊子里甚至鎮子周圍害死自己,一定會找個借口騙她們四個出門,然後讓她們從此在這個世界上全部消失,半點蹤跡也找不到。
他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喬蘿非常好奇,很快又想到是不是和自己的計劃一樣?越想越覺得應該是,要不,他能有什麼理由騙自己和嬤嬤離開這裡然後永遠消失,這裡的人不會有所懷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