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消息源頭
所謂交淺言深，不過是在合適的環境里，想要無所顧忌的說一些話。說完之後，管他能不能發人深省，自己滿意就好。
楊光並不是交淺言深的想要自我滿足，作為一名自認為有良心的老師，他只是本著內心的意願，想要糾正兩個孩子錯誤的想法。
他也有年輕的時候，也在愛做夢的年紀里，做過一些讓人至今回想起來哭笑不得又感懷的蠢事，至於丟臉和難堪早就消失不見了。
楊龍飛和郭子西還年輕，正是愛做夢的年紀，楊光沒有過多的責備，甚至在行車路上，小聲勸說楊大軍寬心。
他說的不多，但都在點子上，楊大軍的臉色鬆弛下來，車子開的穩穩噹噹，它離開了大道，停在筒子樓下。
兩個小子殷勤的下車，幫忙把電動車搬下來，末了還被聞聲而至的楊母每人送了一瓶冰涼的礦泉水。
楊光目送計程車離去，他把車子推入後院，從窗戶里接了插排，給電動車接上電，而後才進入狹小的浴室洗了個涼水澡。
兩個孩子此時正在午睡，空調運轉維持著主卧里的溫度，楊光穿著短褲和背心，看了一眼兩個孩子，而後拿出了手機給李主任打電話，彙報了一下情況，商量了一下禮拜一的事情。
這才開學沒多久，就出現了逃課好幾天的情況，楊光並不准備就這樣含糊過去，他正要藉此機會，給一群學生立威。
除了立威之外，這三個家庭也需要一次自我審視，以及和孩子們溝通的機會，張寶強家因為特殊原因，反而更受李主任關注。
楊光掛了電話之後，就端著涼茶坐在了紅木躺椅上，小電風扇吹得渾身舒服，他躺下來之後，發出了一股讓人臉紅的聲音。
「我問你個事！」楊母手上拿著蒲扇坐了過來。
「您還不能歇歇了？整天忙個沒完。」楊光笑道。
「不是街坊里的事，是你的私事。」楊母小聲道，「有沒有想過在找一個？你離婚這事也沒瞞住，最近不少老姐妹過來打聽。」
「有什麼好打聽的？」楊光翻翻白眼，沒好氣道，「瞅瞅您兒子，就一窮教書匠，還帶著兩個奶孩子，有房無車，誰能看上？」
「這說的什麼話？」楊母不樂道，「你有學歷，長的不差，還年輕，有孩子又怎麼了？大不了給我們帶，你自己的事情不能耽誤。如果遇到合適的，那不正好……」
「媽，唉喲，我的老媽媽喲！」楊光坐起來，唉聲嘆氣，頗為無奈，「我這頭離婚還沒多久呢，您就給張羅上了？這退休的生活真的是清閑的發慌了？您做紅娘就行，別牽扯您兒子身上啊！」
「我做紅娘怎麼了？告訴你，旁人想請我，我還不樂意呢！」楊母沒好氣的用蒲扇拍了拍他的腦門，「你這傻孩子，我這不是怕你日子過的為難嗎？多一個人，起碼能幫你帶孩子。」
「那您這是在找兒媳婦，還是在找保姆？」楊光順著她的蒲扇敲打而重新躺下，「我現在沒這個心思，最近剛成為班主任，要忙活幾十個學生的問題，沒時間也沒這個精力，您就歇了吧！」
「瞧把你能的，就一破班主任，還是最差的那個班。」楊母起身，嘴裡不屑，眉角卻舒展開來，帶著蒲扇進入卧室看乖孫去了。
「您就等著看吧！」楊光聞言，頗為不爽的叫道，「這三年，您兒子一定要把最差的一班給帶出來，每一個都要有出息！」
「吹吧！反正不用上稅，牛皮吹破了也炸不了天。」楊母的聲音突然一小，「你小點聲，別打擾乖孫們睡覺。」
「你這不講道理了，明明自己……」楊光嘟囔著，又坐起身，端起涼茶，來到了書房，他把窗帘拉上，刺目的楊光全都阻擋在外。
這裡承載他最濃厚的記憶。
沒少在這個房間里勤學苦讀，揮灑汗水。
父母把這裡保持的很完好，多了一張單人床之外，什麼都沒變。
很多書籍都開始泛黃，但它們全都被擺放的整齊。
牆壁上的獎狀，也沒有殘破。
一些照片被黏貼和懸挂在角落裡，承載當年的青春飛揚。
電風扇開到中檔，楊光喝了一口涼茶，安靜的躺下來休息。
一個人的時候，各種念頭都會紛至沓來。
他突然笑出了聲，聲音像豬叫。
完全沒想到，他竟然在老王汽修的門外，揍了老王。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於讓心裡暢快了一些。
想到王嘯豬頭的樣子，他就忍俊不禁。
「笑笑笑，在發出聲給我滾出去！」楊母在外面叫道。
「您的聲音比我還大！」楊光小聲頂嘴，終究還是認慫。
這一下午，他過的極為舒心。
沒有去寫稿子，沒有去想班上的事情，沒有去想明天和編輯見面，他什麼都沒想，安安靜靜的放空了一下午。
兩個孩子自然有老媽在，沒讓兩人來打擾。
到了傍晚，楊志勇回來了。
看到楊光后，他板著臉，冷眼坐在楊光的對面。
「怎麼了？」張羅好晚餐的楊母走過來問道。
「你兒子乾的好事，今天中午去王嘯店裡，把人打了一頓！」楊志勇哼了一聲，「真是出息了，做父親的人了，還去打架！」
「啊?真有這事？你這孩子，回來怎麼不吱一聲呢？」楊母立馬來到楊光身邊，「有沒有傷著啊？王嘯沒下重手吧？」
「媽！」楊光哭笑不得。
「老太婆，你說什麼呢？」楊志勇吹鬍子瞪眼，「沒聽我說嗎？是他把王嘯打了一頓，王嘯根本沒還手。」
「你這孩子，打人做什麼？」楊母立馬掐了楊光一把。
「嘶！」楊光叫道，「我這不是趕巧了嗎？又不是故意的！好啊！那傢伙還學會告狀了，下次見面……」
「還想在打一頓？」楊志勇揚眉道。
「您幫哪邊啊？」楊光反問道，「兒子重要還是徒弟重要？」
「我這是幫里不幫親！」楊志勇一拍桌子，「要不你是我兒子，我直接把你扭送派出所了，人王嘯被你打成什麼樣了？」
「很嚴重嗎？要不要緊？」楊母在一旁緊張的問道。
「臉腫的不像樣，」楊志勇哼道，「他不敢回去，我陪著他去了醫院，腦震蕩和耳膜穿孔，要是他起訴你，一告一個準！」
「嘿，到底是師徒情深。」楊光忍不住道，「這就心疼上了，自家兒子都沒這麼上心吧？您要不直接……」
「說什麼呢？」楊母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吃飯！」
父子兩頓時不說話了。
一頓晚餐吃的安安靜靜，父子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飯後沒過十分鐘，楊光就帶著兩個孩子，騎著電動車回家。
目送他們離開之後，楊母回過頭來，看著從窗邊若無其事走回來的老頭子，無奈的說道，「你就不能少說點？」
「我說什麼了？說錯了嗎？打人就是不對的嘛！」楊志勇說道。
「他都做父親的人了，能不知道？」楊母翻著白眼，「你也要給他面子，哪怕是在家裡，他畢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我還是他老子呢！教訓自己的孩子還不成？」楊志勇倔強道。
「成成成，你是老子，你最大！」楊母非常無奈，有些無力的返回廚房，剛走了兩步，她又道，「這次之後，他們兩個沒事了吧？」
「誰知道有沒有事，年輕人的事情，比天氣都難猜！」楊志勇說著，搖搖頭，準備進屋洗澡了。
楊母輕聲一嘆，也沒有多說什麼。
夜色不弄，行人紛紛，路燈明亮。
秋風帶來一絲涼爽，吹散了燥熱。
楊光騎著電動車，速度並不快，且非常的平穩。
他一邊看著路，一邊和兩個寶貝說話。
大雷的作業做完了，今天還和鄰居小朋友，在社區公園玩遊戲。
他今天顯得很高興，坐在車後面還在唱著歌。
這個時候，蕾兒就非常的安靜了。
她清澈的眼睛，注視街道上的汽車和燈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家三口，很快返回了小區。
門口站崗的年輕人已經輪班，打招呼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
「楊老師回來了！」他笑著說道。
「回來了，」楊光說道，「老薑，又是你晚班？」
「人一上了歲數，就沒瞌睡了！」老薑說著，眨了眨眼睛，抽出了兩根香煙遞過來，輕聲道，「最近很熱鬧啊，都是關於你的事情，這種事情你別去理會，不然夠你鬧心的了。」
「我戒煙了。」楊光推回香煙，問道，「是我離婚的事情？」
「那能有什麼？你家那位多有名氣啊！」老薑說道。
夏夢瑤長的漂亮，又多才多藝，還很和睦鄰里，形象非常好的。
這突然離婚，自然是小區里的大新聞。
「知道是怎麼傳出來的嗎？我這頭剛離，怎麼就天下皆知了？」楊光摸了摸蕾兒的腦袋，輕聲問道。
「好像是三兒的舅媽看到你們從民政局出來，」老薑說道，「消息最先從三嬸口裡傳出的，那是逮著人就說。」
「我知道了！」楊光笑了笑，「晚上就受累了，有事招呼。」
「嗨！」老薑一笑，「這話我說才是。」
楊光對著老薑點點頭，而後騎著電動車來到了自家樓下。
大雷牽著蕾兒的手進入電梯。
楊光進入家門的時候，還在想這件事情，之前他還差點誤會了李嬸，果然童話鎮還是太小了，根本就藏不住事。
他自嘲的笑了笑，轉頭就開始伺候兩寶貝。
他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離婚屬於自己的私事，只要不打擾自己，不影響兩個孩子，他就不會在意。
終歸，這都是事實，也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