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甜
門外站著的人斯文俊秀,赫然正是臨西侯之子宋佑安。
真假妹妹之事,他已知曉。對於母親的做法,他能理解,但他自己,卻不能對這個叫濯纓的妹妹不聞不問。
畢竟十年前,年僅四歲的纓纓曾替他擋了一災,險些丟掉半條命。而且她親生父母雙雙去世,只餘下她一人。
先時他因為太子之事忙碌,後來又身在皇陵。今日回京,他處理了公事,回家后稍作休息就來了這裡。
看見數月不見的妹妹,宋佑安微一挑眉:「怎麼?不請大哥進去坐坐?」
韓濯纓及時收斂了訝然之色:「大哥請進。」
——雖然她已接受了自己不是宋家人這一事實,也離開臨西侯府,但宋家大哥上門看她,她心裡還是歡喜的。
宋佑安隨她進入不大的廳堂,接過茶盞,借飲茶之際舉目打量。
他長在侯府,出入宮廷,難免覺得此地簡陋。可瞧一眼身側的妹妹,卻見她神情如常,並無一絲一毫的局促自卑。他暗暗放下心來。看來身份變化的落差,並未給她的心境帶來太大的影響。
韓濯纓察覺到他的視線,微微一笑:「這裡簡陋,招待不周,還請大哥見諒。」
宋佑安聞言蹙眉:「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就算你不姓宋了,我也是你哥。」他話鋒一轉:「這幾個月你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生活很方便,街坊鄰居也熱情……」韓濯纓挑著說了幾件鄰里和睦的趣事,對於所遇到的麻煩則絕口不提。
宋佑安邊聽邊點頭。她在外過得好,他也能放心。他們從小不在一塊兒長大,她回京后,兩人相處的時間也短。是以此刻相對而坐,才說得一會話,就雙雙陷入了沉默。
輕咳一聲,宋佑安道:「你以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好啊。」韓濯纓爽快應下。但她心裡很清楚,答應是一回事,找不找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就是用晚膳的時候,韓濯纓自然請大哥留下用膳。儘管翠珠多做了幾個菜,但桌上的菜肴對於侯門公子而言,還是過於簡單了。
不過宋佑安吃的很認真,可韓濯纓自己卻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她立刻站起身來:「大哥,你先吃著,我去開門。」
宋佑安下意識問:「誰啊?」
然而纓纓似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已大步出去了。
韓濯纓迅速打開門:「……咦?你是?」
門外站著的人她從未見過,年歲不大,面色青白,態度倒是十分客氣:「你是韓雁鳴的家人吧?」
韓濯纓心下狐疑:「是啊,怎麼了?」
「是這樣,我們家主人想讓他留在身邊做事。所以今晚他就先不回來了,怕家裡人擔心,特讓我過來說一聲。」
長壽已記不得太子原話,但大致意思還是知道的。
韓濯纓問:「你們家主人是誰?」
面前之人尚未回答,她就聽到大哥宋佑安帶著疑惑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長壽?」
韓濯纓微訝:「大哥,你們認識?」
她去開門,宋佑安也跟著過來看看。誰知竟在此地看到長壽。
宋佑安點一點頭:「嗯,這位是太子殿下身邊的紅人,只是不知道怎麼會來這裡。」
長壽也沒想到竟然會碰到宋公子。他念頭轉得飛快,殿下先時在清水巷養傷的消息並未告訴宋公子,眼前之事多半也不會想讓其知道。
於是長壽抱拳:「原來是宋公子,真是巧了。我來帶句話,如今話已帶到,沒旁的事情,我就先不打擾了。」
宋佑安跟他相熟,也不打機鋒,直接問:「帶什麼話?」
韓濯纓也問:「所以你口中的主人是太子?」
那人要去太子身邊做事?
宋佑安雙手負后:「長壽,你說清楚一點。」
他竟不知道,纓纓什麼時候能讓太子心腹給帶話了。
「這位韓姑娘,她哥在太子身邊做事。今晚不能回家,托我給帶句話。」長壽神情不變,煞有其事,「正好我到這邊有事,就答應了。」
反正太子身邊做事的人多了,難道宋公子還能一個一個去查?
宋佑安皺眉:「她哥不是我嗎?我什麼時候托你帶話了?」
韓濯纓小聲解釋:「大哥,是我韓家的兄長。」
宋佑安神色一頓,怔了片刻,眉心又蹙得緊了一些:「韓家兄長?韓家不是沒人了嗎?」
「有啊。」韓濯纓微微一笑,「我在韓家的兄長,三歲時走丟了。不過老天垂憐,前不久找回來了。」
沉默了一瞬,宋佑安問:「那他對你好不好?」
韓濯纓抬頭,眼底蘊著淺淺的笑意:「挺好的,他對我很照顧。所以大哥也不用特別擔心我。」
宋佑安抿唇,沒有說話。
長壽見他二人都未生疑,自忖任務完成,他拱一拱手就要告辭離去,卻被韓濯纓叫住。
「這位先生,你先等一等。」
長壽停下腳步:「怎麼?姑娘還有事?」
「我這兒有些東西,請你幫我帶給他。」韓濯纓言畢匆匆回房,取了一個半尺方的小盒子,在長壽詫異的目光中遞給了他,神情殷切,「我今日特意上街給他買了一些糕點,可惜他今天不回來,沒法吃了,你能不能幫我給他帶去?」
長壽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什麼糕點?」
「就是普通的桂花糕。」這確實是韓濯纓特意為「韓雁鳴」買的,但並不是非要在今天給他不可。之所以請長壽幫忙,不過是想讓在場的大哥知道,她和韓家兄長感情不錯,好讓他放心罷了。
長壽掂了一下:「好吧,我試試。不過能不能帶到,我就不敢保證了。」
韓濯纓依然道謝:「麻煩你了。」
擺一擺手,長壽拎著盒子大步離去。
夜色里,宋佑安沉默良久,輕嘆一聲:「你跟他確實很親近。」
韓濯纓只是笑笑:「還行吧。」
她願意留下「韓雁鳴」,也是因為他失憶之後,一片赤子之心,拿她當相依為命的親人看待。她那時從臨西侯府出來沒多久,身邊只有翠珠作伴,雖然認他當哥實屬無奈,但她似乎也想要這麼一個相互扶持的血親。
「剛才我也沒細問,你韓家兄長叫什麼名字?有什麼特長?什麼時候到殿下身邊做事的……」
宋佑安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韓濯纓按了按眉心,小聲央求:「大哥,你可別問了,好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呢。」
宋佑安斂眉,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重新回到室內。
宋佑安略坐一坐,就提出了告辭。他心想,罷了,纓纓不清楚,向長壽打聽就行。
那廂長壽離開清水巷后,直奔皇宮。攜帶事物出入宮廷並不容易,他也是經過盤查,才順利進入。
此時謝澤早已結束了晚膳,在寢宮看書。
「殿下。」長壽的聲音忽然響起。
謝澤翻了一頁書:「話帶到了?」
「帶到了,幾乎一字不差。」長壽的聲音因心虛而略微降低了一些。
「她什麼反應?」
「除了有點不放心,沒別的反應。」長壽話鋒一轉,「不過長壽今晚在韓家看見一個人。」
謝澤眉梢一挑,放下了手裡的書,有不易察覺的緊張:「你看見了誰?」
長壽小聲回答:「宋公子。」
「噢,是他啊。」聽到這個答案,謝澤的語氣不自覺輕快了一些,「宋佑安今天回京,去看看她也不奇怪。他看見你沒說什麼吧?」
長壽搖頭:「沒有,殿下先前在韓家養傷的事,沒告訴宋公子。所以今日之事,長壽斗膽,也沒敢讓宋公子知道韓雁鳴其實就是殿下。」
說完這番話,他留神注意著殿下神色,卻發現對方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
長壽放下心來,呈上方盒:「對了,韓姑娘托我把這個給殿下,不,是給韓雁鳴。」
謝澤眸中閃過興味:「哦,是什麼東西?」
「回殿下,韓姑娘說,這是她特意上街給你買的糕點。可惜你今天沒能回去,所以托長壽給帶過來。」長壽有些忐忑。畢竟這糕點看上去平平無奇,經過他的一路奔波,有輕微的變形,況且還是冷的。
然而謝澤卻拈了一塊放入口中慢慢品嘗。在長壽驚訝的目光中,他輕聲說了一句:「還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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