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馬雲暄

婦女消失后，我不敢在人行道上多待，急忙跑了大馬路中央，這樣月光和兩邊的路燈可以同時照到我。

我決定再試一次，這一次從格力空調站走到果園站，再也沒出現任何意外。

而果園站到二郎站這一路，也沒再出現任何怪事。

我到華岩寺的時候，華岩寺的大門緊閉，我在石梯上坐等了一會兒，大概六七點鐘的時候，華岩寺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穿著僧服的老和尚拿著一把掃把慢慢走出來，我怕妨礙到他掃地，急忙站起來讓到了一邊。

老和尚看了我一眼，沒有理會我，拿著掃把開始掃石梯。

在重慶待過的朋友，可能很多人都聽說過或者去過華岩寺，但華岩寺的由來有幾人知道？又有誰真正了解華岩寺？

老和尚打掃的時候，我想起了老頭和女孩，當初他們見到我開口就說我被鬼纏上了。

我在猜想老和尚會不會也說出類似的話來，事實證明我想多了，他掃完之後，就打算進寺門了，我反倒有些慌了，急忙跑過去問道：「大師，您這就進去了？」

「不然呢？」老和尚茫然地問道。

他難道看不出來我被鬼纏上了嗎？

電視裡面的和尚不都是越老越厲害嗎？

我猶豫了一下，問他能不能幫幫我，說我昨天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想找個人傾訴，問他能不能行個方便。

老和尚點了點頭，我就將我昨天遇到的事，都跟老和尚說了一遍，老和尚聽完后問道：「敢問施主，你相信世上有鬼嗎？」

又是這個問題，我都快被這個問題煩死了，以前我絕對會說不信。

但是從昨天開始，我抱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要真說相信，那也太武斷了，因為我遇到的事完全可以用『意外事故』四個字來解釋。

「佛門講的是善惡終有報，倘若你真覺得有鬼，你認為會是誰在設計害你？」老和尚又問道。

我想了想，說道：「當然是電梯里慘死的那對母子，她們想害我，我不怪她們，可是大師，她們害我沒什麼，怎麼能害我的家人？」

「非也。」

老和尚否定了我的說法，糾正道：「善惡終有報，因果循環自有定數，人死之後，鬼差不到，魂不離體，七魄散去，而後七天，逐一歸位，

魂魄結合，方為孤魂野鬼，頭七頭七，七日為限，常理而論，那對母子若是報復，怕是也要等七天後才行，怎麼可能事發當天就動手。」

「那您的意思是？」我急忙問道。

老和尚搖了搖頭，「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吊起了我的胃口就不說了，這不是玩我嗎？

不會是想要香火錢吧？

我摸了摸口袋，這才發現我口袋裡竟然只有幾塊錢了，細數了一下，很好，我懷揣三百多塊錢，不到一天時間，只剩下四塊五了。

這四塊五我實在伸不出手，只能眼怔怔地看著老和尚進門，我有些不甘心，問道：「大師您慈悲為懷，可否指一條明路？」

老和尚總算開口道：「也罷，見面即是緣，緣起緣落，自有定數，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

我無語了，四周再次清靜下來，我仔細想了想，警察局外的那個老人和在醫院救我的那個女孩都說明天會出現在華岩寺，我決定再等等，等華岩寺開門后，我進去碰碰運氣。

華岩寺的大門是八點多鐘才開，在這期間，我將所有事理了一下，我要弄清楚幾個問題才行。

第一，那對母子的死真的是意外事故？還是說本來死的人應該是我，她們只是我的替死鬼？她們到底有沒有出手害我？

第二，警察局外的老頭子，他是人是鬼？為什麼會突兀地出現在我面前警告我？客運電梯存活下來的那名保安，是不是也遇到了類似的警告？

第三，醫院的時候，那個女孩為什麼要救我？她和老頭會不會是一夥的？送我到純情網吧，是不是想把我害死在純情網吧？她到底是在救我，還是在害我？

最後一點，我在格力空調站遇到的鬼打牆到底和之前的事有沒有聯繫？

我覺得當務之急，是需要找到那名保安，問清楚那名保安的情況后，就算不能確定是誰在害我，但至少也能讓我渡過眼前的難關，我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那名保安已經死了。

華岩寺大門打開后，我嘗試著進門，看門的人要我給門票錢，我問了一下，竟然要七十幾塊錢。

我說怎麼那麼貴，他說要不是看在我是學生的份上，要收我兩百塊，我就納悶了，和尚不都是慈悲為懷嗎？怎麼還收門票？

我沒錢給門票錢，只能在大門外等，九點多鐘的時候，來了一批大學生，他們有說有笑，成群結隊地從我身邊路過，但並沒有走正門的意思。

我本來也沒怎麼在意，可是突然聽到有一個女孩問道：「你不是最崇拜劉德華嗎？怎麼突然改成林志穎了喲？」

「劉德華我也喜歡呀，不過馬雲暄，放羊的星星你也看過，林志穎真的超帥啊有木有？」說話的是一個齊肩短髮女孩。

和短髮女孩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牛仔褲梳著馬尾的女孩，她五官清秀，看起來很陽光也很清純。

我怎麼覺得馬雲暄這個名字那麼耳熟呢？

好像是……好像是……對了！

昨天晚上我遇到鬼打牆，那個婦女給了我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小女孩不就叫馬雲暄嗎？

我不由得再次看了看眼前的這個馬雲暄，她和照片中的小女孩，眉宇之間至少有八分相像。

可是那婦人不是說馬雲暄在格力空調廠上班已經死了嗎？那眼前的馬雲暄怎麼可能是照片中的那個小女孩馬雲暄？

我看到齊肩短髮短髮的女孩笑著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而馬雲暄回頭看了看我這邊一眼，回過頭去跟短髮女孩小聲說了幾句話。

我沒聽到，但直覺告訴我，眼前的馬雲暄很有可能就是昨天晚上那個婦女給我照片中的那個馬雲暄。

他們一群人一共有十一個，七個女生五個男生，我猜想他們很有可能是電大的學生，他們繞過了大門，旁邊的一條向上的馬路一直走，我不快不慢地跟著他們，很快來到了小山丘上方的一片竹林。

他們朝著竹林的一條小道走下去，我跟在後面，走出小竹林以後，很快就看到了一條大路。

源著這條大路下去，便來到了華岩寺內部，一座金光燦燦的大佛像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我眼前。

我有些欣喜若狂，沒想到不用給門票就進來了，現在寺廟裡還沒什麼人，我跟著馬雲暄他們一道，繞過了大佛像，往下一路走，走著走著，前面的一群人突然不動了，我急忙停住了腳，這時候一個男生回頭問道：「小弟弟，你跟到我們走是啥子意思？」

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那個男生就笑著說道：「你娃兒毛都沒長齊，不會是看上了我們那個女同學了吧？」

「我曉得我曉得。」那個短髮女生笑著說道：「馬雲暄嘛。」

「哎呀，你亂說些啥子喲。」馬雲暄笑著捶打了一下短髮女生的胸口，短髮女生雙手護胸，叫道：「哎喲，女流氓，你敢襲胸，再打我就喊非禮了哈。」

他們有說有笑，繼續前行，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等他們稍微走遠一些，在慢慢跟上去，我心裡盤算著等馬雲暄什麼時候落單了，上去問一下。

華岩寺範圍很大，連接兩座山丘，山丘下方還有一個很大的湖，我跟著他們走得腳都軟了，他們好不容易在『往生洞』門口才停下來，但是馬雲暄跟好幾個女生坐在一起，我不好意思過去。

短髮女生打破了僵局，她主動走過來，問道：「喂，小弟弟，你叫啥子名字？」

我說我叫明晨陽，她問我是不是喜歡馬雲暄，我想了想，咬了咬牙，點了點頭，短髮女生就笑著跑開了，我期待馬雲暄過來。

但他們休息了一會兒就又往前走，這一路就走到了大湖的盡頭，哪裡有一條跨河長廊，他們走到長廊中央休息，我躲得遠遠地一直看著那邊。

我看到短髮女生和馬雲暄打趣之間，短髮女生將馬雲暄的襯衣上的玻璃扣拉壞了，扣子掉落到地上，馬雲暄急忙單手按住領口，追打著短髮女生。

而另一邊，幾個男生坐在護欄上聊天，其中一個男生將礦水瓶子扔向一邊的垃圾桶，可惜沒有扔進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長得比較壯的男生，他和一個女生獨立成組，談笑風生，男生右手成拳，對著柱子打了一拳，柱子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女生關心健壯男有沒有受傷，將他的手放在嘴邊親吹，而在他們的頭頂有一隻野蜂飛來飛去。

我心裡納悶，我注意這麼多細節做什麼？

可就在這時，一個女生突然喊道：「誒，你們快看，湖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飄過來了。」

聽女生的口氣，應該是湖南人，聽到她的話后，幾乎所有人都爬在一邊的圍欄上看哪個漂浮物，我也定睛看去。

「好像是一個人！」說話的是健壯男，我仔細一看，還真有可能是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具屍體。

由於距離還有點遠，看不太清，這裡的湖水又很靜，短時間恐怕飄不到這邊。

我看向馬雲暄，她單手按住領口，眺望著遠方，而在她下方的湖面中，有一節若隱若現的竹竿，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