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鬼

我看到健壯男和她旁邊的女生在說些什麼，然後健壯男轉身走向垃圾桶，將那個礦泉水瓶子當成足球一樣掂了幾下，礦泉水瓶子掂了很高之後。

他做了一個向後空翻動作，一腳將礦泉水瓶子提到了女生上方的柱子上。

健壯男站穩后還想去接礦泉水瓶子，然而這時候，突然有一個東西從柱子上面掉到了女生的頭上。

「啊！」

女生尖叫一聲，接著我愕然看清到，那個掉下來的東西竟然是一個野蜂窩，野蜂蜂擁而出，看湖面的大學生們再也沒法保持平靜了，幾乎所有女生都尖叫著跑開，男生們也都退避三舍。

健壯男看到后，脫下衣服蓋住了頭，沖向女生，誰知道他的腳突然踩到了地上的紐扣，腳底一滑，整個人撲到了被野蜂叮咬的女生身上。

女生再次尖叫一聲，被健壯男撞到護欄上身體向後翻，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而她的後腦勺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湖裡的那根竹竿上。

出事了！

我急忙跑向那邊，但成群結隊的繞著那一片轉圈圈，其他大學生根本不敢過去，健壯男不知道被叮了多少次了，他還是頑強地爬起來。

然後不顧一切地跳進了湖裡，我趴到欄杆上看了一下，湖面已經被血液染紅了一小片，而健壯男跳下去后，先是潛水躲開了野蜂的叮咬，然後急忙朝著掉進湖裡的女生游去。

「快看，那什麼東西過來了！」躲得遠遠的短髮女生突然尖叫道。

我看向湖面，發現原本漂浮在湖面幾乎靜止不動的那個漂浮物，這時候竟然快速地朝著健壯男這邊飄了過來。

「不會是有鯊魚吧？」

「這裡怎麼可能有鯊魚，應該是鱷魚。」

「狗屁，食人魚！」

……

其他大學生在一邊干著急，但沒有人敢過去，健壯男和女生掉下去的哪裡依舊有野蜂飛來飛去。

我也不敢過去，只能寄望於健壯男早點帶著女生爬上來，看得出來健壯男的水性很好，他很快就游到了女生身邊，抱著女生喊了幾聲，單手摟住女生嘗試著往岸邊游。

可是他遊了一段距離后，不但沒有往前面移動，反而身體突然向後倒遊了一段距離。

竹竿！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女生掉下去的時候恰巧撞到了竹竿上，竹竿插破了女生的後腦勺，捅進了女生嘴裡，而竹竿的另一頭很有可能固定好了，所以健壯男才沒法帶著女神遊向岸邊。

我想到了昨天的電梯吃人事故，可以說我有好幾次機會可以救人。

除了把人拉出來以外，我還可以去關掉電梯，可是當時我太急了，而且第一次處理這類事，用錯了方法導致那對母子慘死。

這個時候我不能慌！如果把健壯男看成是電梯上的那名母親。

而把女生看成是那個嬰兒，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要讓健壯男快點放棄那個女生，不然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漂浮物過來了，很有可能有危險。

說到漂浮物，它移動速度非常快，我已經可以看清楚那是一件衣服了，至於衣服下面是什麼，我看不見，但肯定下面有東西。

「她已經死了，你自己快游向岸邊！」我對著健壯男那邊大聲喊道。

其他人站在長廊另一邊，可能沒有看到女生被竹竿死亡的一幕，只是看到有血。

所以一個勁地在長廊上瞎叫，而另外四個男生，有兩個躍躍欲試，可是看到那個漂浮物越來越近之後，都有些慌了。

游到岸邊有些不太現實，這個湖雖然是靜水，但湖面太寬了，這剛好又是發生在湖中間，我覺得必須要用什麼東西將健壯男拉到長廊上來才行。

想到這裡，我四下看了看，整條長廊除了椅子就是垃圾桶，別說木棍、救生圈了，連繩子都看不到一根。

「救我，我腳抽筋了！」

在我找東西的時候，健壯男突然喊道。

我急忙趴到護欄上，這才看到漂浮物不知何時竟然已經飄到了健壯男身邊，這時候我可以明顯看到這那是一具浮屍，而且肯定被泡得有好長一段時間。

健壯男已經放棄救女生了，他的身體在水中不斷下沉，他拚命拍打著水面，每一次拍打之後，他都會多下沉一些。

他被夾在浮屍和女生中間，眼看湖面已經掩蓋了他的頭頂，只留下兩隻手不斷伸出水面亂抓。

「快救人啊！」

「哪裡有屍體得嘛！」

「你一個大男人怕啥子嘛！你不是說你水性嘿好嗎？」

「狗屁，我屋頭的人說過，水裡頭的屍體，如果是面朝上還好，面朝下嘿容易變成水鬼。」

「你個慫貨，都啥子年代了還相信鬼。」

……

有一個長得比較高的男生和短髮女生吵得很厲害，其他幾個女生也都鄙夷地看著那個長得很高的男生，男生不敢下水。

但他身邊另外兩個男生卻脫掉了衣服，分別交給了一個女生后，爬上護欄。

「別跳！」我感覺不太對勁，急忙喊道。

可是他們並沒有聽我的話，撲通撲通濺起兩股水花，他們掉下去后，隔了不到一秒種就浮出了水面，爭先恐後地朝著健壯男那邊遊了過去。

長廊上的女生們倒是很想走一段，可是看到健壯男上方的長廊有野蜂盤旋之後，也都不敢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健壯男雖然一副隨時有可能下沉的樣子，但在湖面上浮浮沉沉，就是沉不下去，而兩個男生很快就游到了健壯男身邊，健壯男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住了一個男生往下按，那個男生被健壯男的手按進了湖裡。

接著健壯男踩著男生的後背從湖面跳出了一段距離，可是跳的方位不對，不但沒能抓住護欄，反而降落到了另外一個前去救他的男生頭上。

這一腳踩得很結實，那個被他踩到的男生連話都沒有喊出，水面就冒起了幾個水泡。

「哎呀，那個得了啊！」

長廊的女生們從始到終就在那邊尖叫著，也不知道叫的什麼勁。

我咬了咬牙，飛快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跳進了湖裡。

說真的，經歷過電梯吃人那件事後，我特別害怕遇到什麼意外事故，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想。

如果再遇到意外事故，我寧願站在一邊當一個冷漠的旁觀者，也決不去當參與者，可是事實證明，我做不到。

跳進湖裡后，我身體下潛了一段，揮動著四肢，剛打算游出湖面，突然感覺腳被什麼纏住了。

我睜開眼看了看，這才看到原來在長廊的影子里，有一排排竹竿，高低不一，這些竹竿上捆綁著一張魚網，而我的腳就是被漁網給纏住了。

我拚命地蹬了幾下，漁網反而纏得更緊了，這樣下去我死定了，我能夠感覺到我嘴裡憋得一口氣快要泄出去了。

游泳的人都知道，潛水的時候，嘴裡憋的氣能不泄就不泄，一旦泄了也就意味著必須要快速浮出水面。

既然蹬不掉我只能佝僂著後背，彎腰用手去嘗試著將網從我腳上扯開，可是網線很細，好像是被人纏在我腳上一樣，根本扯不開，這時候我嘴裡已經開始泄氣了。

麻蛋！拼了！

我抱著最後的希望，乾脆將漁網的線抓住放在嘴裡咬，在我嘴巴張開的一瞬間，湖水蜂湧著擠進我嘴裡，我咬住線后，迅速閉上了嘴，雙手拉住線，不斷在牙齒上磨。

這網線還真不是蓋的，磨來磨去勒進了我的牙齒縫裡，為了活下去，我還得繼續磨，不敢耽擱哪怕半秒。

天無絕人之路，我磨斷線后，胡亂用手拉了幾下，總算把腳拉出來了，急忙浮出水面，貪婪地呼吸著，湖水進入我嘴裡不少，我甚至都不能及時把水吐出來，緩了一會兒后，才茫然地看向另一邊。

發現健壯男竟然已經抓住了護欄的一根柱子，只是他嘗試了好幾次，都爬不上去。

而在他上方，女生們終於行動了，她們用衣服將野蜂趕開，短髮女生更是脫下身上的衣服，抓住衣服的一頭，另一頭遞給健壯男，健壯男單手抓住后，差點把短髮女生也拉進水裡。

好在馬雲暄及時抱住了短髮女生，可是當她們嘗試著將健壯男拉上去的時候，我看到健壯男被拉上去一段距離后，雙腳竟然被一個男生抓著連帶著一塊被拉離水面。

兩個女生的力道明顯不夠，健壯男再一次跌進了水裡，如果不是長廊上那個個高的男生即時抓住了馬雲暄的衣服領子，怕是連馬雲暄和短髮女生都要被拉進湖裡。

那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一個都活不了，必須要想辦法把健壯男下面那個男生的手鬆開才行。

我深呼吸了一下，用自己最快的蛙泳游向那邊，浮屍離我越來越近。

當我又一次把臉沉進水裡憋氣的時候，恍惚看到了一張浮腫得有些變形的臉，距離浮屍越來越近，看得也就越來越清楚。

這個浮屍已經完全腐爛了，內臟早已經被掏空，還有一些小魚躲在屍體裡面吃腐肉，這種小魚我沒見過，身上的鱗片會發光。

而浮屍的臉早已經腐爛不堪，沒有眼球，空洞的眼洞好像在盯著我看一樣。

而最讓我難受的是，越是靠近浮屍，水就越臭，周圍的水還來越來越冷，不知道是心裡作用，還是那具浮屍所處的水位深一些。

除了浮屍，我還看到了一個人，他的雙手緊緊地反抱住健壯男的腿，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勒痕，他瞪大了雙眼，嘴巴張得大大的，應該已經死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不敢靠近浮屍，也不敢靠近那張漁網，只能繞了半圈，繞到了健壯男的另一邊，健壯男被嚇壞了，身強力壯的他竟然在哭。

他一隻手抓住短髮女生的衣服，一隻手不斷嘗試著想要將那個抱住他雙腿的男生的手掰開。

「你們過點過來幫我一哈！」短髮女生對著那幾個趕著野蜂的女生喊道：「我快抓不住了，手都被勒痛了。」

健壯男並不老實，她的手不痛就怪了，我剛打算上去幫忙，突然看到一隻野蜂飛到了短髮女生的手臂上。

「啊！」

短髮女生尖叫一聲，鬆開了手中的衣服，健壯男突然向下掉了一段距離。

雖然短髮女生即時抓住了衣服，但馬雲暄卻突然發出一身尖叫，長廊上抓住馬雲暄的那個個高男生竟然將馬雲暄身上衣服的紐扣全部拉開了。

「噗通！」

水花四濺，馬雲暄和短髮女生幾乎同時掉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