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你是人間四月天

四月的雁城陽光明媚，柳樹抽芽，桃花櫻花大片大片地開放，一片春意濃濃，儘管如此春寒還是很明顯。

何曦翻了翻身子，感覺有一束刺眼的光打落在眼皮上，刺得眼睛極不舒服。朦朦朧朧中她抬手揉揉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睜開眼睛，她有點不適應室內並不強烈的光線。

「何曦？何曦你醒了？」

她只是稍稍動了動眼皮，耳邊就傳來一陣陌生而急促的呼喊聲。

是在叫我嗎？

我還活著？

何曦不敢確定。好不容易睜開雙眼，竄入模糊視線內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何曦，你真的醒了！」那個長相清秀的陌生男人在她完全睜開眼睛的瞬間，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許是高興過度，何曦還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喜悅的水光。

神定，何曦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動了動嘴唇：「溫教授？」

居然是上本科時指導畢業創作的導師溫新博？

「我在。」溫新博勾了勾唇角，輕柔的聲音真切地傳入何曦的耳朵里，而那隻被寬厚的手掌緊握的手漸漸有了一絲暖意。

種種跡象證明，這不是夢？！

「我……那個……」何曦一臉迷茫。

溫新博抽出一個枕頭，扶著何曦坐起來，嘴角那抹溫和笑意從始至終都沒消失：「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不過等醫生檢查完再問好不好？」那溫柔的聲線讓人根本沒有辦法拒絕，何曦怔了怔，乖乖地點頭。

待醫生檢查完畢，溫新博就跟著醫生出去詢問情況，回來時身後多了兩個人，何曦一看，著實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爸媽，你們……」

她迷惘環視了一周病房，最後落在何家二老身上。

兩個人老人家看到自己的女兒醒過來，滿眼不敢置信，喜悅地拉著女兒的手：「曦曦啊，你真的醒了啊，我還以為，嗚嗚……」

「老太婆你哭什麼，孩子剛醒你別嚇到她。」何父一邊哽咽著抹眼淚，一邊責怪何母。

「你還不是一樣，說我做什麼……」何母不甘心，指了指何父臉上的淚水。

隨後兩個人居然嗚嗚地哭了起來，本來一堆疑問的何曦，頓時不知所措，只能先安慰自己的父母。

待二老情緒穩定，何曦才開口問：「媽，今天是幾月幾號？」在安慰父母的片刻，何曦苦思冥想，她清楚地記得因為丈夫和公公強行要求她在良辰吉日剖腹產，不料在下樓給父母打電話時失足，後來的事情她就不曉得了。

樓梯那麼高，正常人摔下來都難以保命，更何況一個孕婦？

所以，在確定自己是真的還活著時，她最先反應是難道自己重生了？像小說里寫的那樣？

「2017年4月15號，還有16天你生日。」何母一臉平靜地回話。

「啊哈？」何曦很是震驚，沒有重生？

何曦還是不敢相信，硬著頭皮問了一個很幼稚的問題：「那我今年幾歲了？」

「還有16天30。」二老異口同聲地說。

沒有重生，時光也沒有倒流。

這……

對不上劇情發展啊。

何曦糾結地抓了抓頭髮。

「曦曦，你是不是還是不舒服啊？」看著何曦這一系列奇怪的舉動，何母一臉擔憂，抓住她的手更用力了。

「沒……沒有。」何曦搖搖頭。她倒是沒有不舒服，就是很奇怪，「我……那個……」她的疑惑太多，一開口竟然不知道先說什麼好，支支吾吾老半天才組織好語言。

還真是活見鬼了。

「曦曦啊，其實……你說的都是事實，只不過……」何母臉上剛剛褪去的擔憂又浮了上來，她哽了哽，面露難色，「那是你姐姐何敏。」最後兩個字從何母口中說出來時有些模糊不清，還掉下了眼淚。

眼看自己的老伴說不下去，何父又接著何母的話，神色極其凝重：「唉，你們姐妹兩個感情太好，之前就常常會夢到你姐姐，有時候連你都搞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夢？

這居然是夢？

何家二老的話何曦已經聽不進去了，反覆琢磨那個字眼。

做夢怎麼會有親身經歷的感覺？而且，姐姐不是很多年前因為山洪暴發被大水走嗎？

何曦潛意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平的，什麼也沒有。

「阿曦，先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何曦再次抬頭時，眼前出現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生滾魚片粥，視線再往上一點是溫新博的臉。他依舊微笑著。

何曦隨手接過，快嘴問：「有多久？」她確實餓了，好像很久都沒有吃東西了，比起餓她更在乎那個問題。

溫新博略帶遲疑，很認真思考了片刻，伸出一個巴掌。

「五個月？」何曦拿著勺子往嘴裡送粥的動作頓了頓，驚訝地開口。

溫新博搖搖頭，又伸出了一個拇指。

「六個月？」何曦不敢置信。

溫新博點點頭：「快六個月了。」

她居然睡了六個月？

「你們沒騙我吧？」何曦表示懷疑，警惕地盯著眼前三人。

「咳咳。」何母清了清嗓子，向何曦走近了些，微微彎腰，「乖女兒啊，醒了就好，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糾結了，你應該關心關心溫教授，哦不，你的男朋友，為了照顧你可辛苦了。」說著何家二老眼神曖昧，抿唇笑著看她。

「溫教授。」

「對。」何家二老異口同聲給了她一個十分肯定的回答。

「哎等等，媽你剛剛說什麼？」如果她沒聽錯的話，母親說溫教授是她男朋友？

她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溫教授怎麼會是她的男朋友？

哦，不對。爸媽說那是夢，因為跟姐姐關係太好，所以她在夢境里把姐姐何敏的經歷當成自己的。

我看看哈，現在是2017年，也就是說大概一年前我生病了，然後姐姐也是去年離開，她離開之後我就病了？

……

滿腦子疑惑的何曦一個一個解答自己的疑惑，她十分迫切理清楚這些細節，然而老半天過去了還是很混亂，很多東西說不通，再次抬頭時才發現偌大的病房內只剩下她和溫新博。

他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低頭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恍若神秘的漩渦，看得她有些心虛，連忙別過頭去，用手捂住紅撲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