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第 92 章

當晚殷烈回來,貝兒悶坐著不肯跟他開口說話。

殷烈已經聽門上的說起過小桃紅找來的事,忙將她摟在懷裡,軟言細語哄了半天。

貝兒方回過身來,兩隻拳頭在他胸脯上連連捶打,說道:「都怨你!要不是你先招惹那個女人,林越強怎麼能夠跟她遇得上?你還騙我說……你的傷是走在半路上被姓林的打的呢!這點事你都不跟我說實話,以後叫我怎麼還能夠相信你?」

殷烈忙道:「我不說實話,原是怕你聽了心裡不痛快!何況我本來也沒將她放在心上,她既然有了其他男人,我自然以後不再去見她,所以,也覺著沒必要跟你提起!」

貝兒把臉一撇,說道:「反正我不管,你惹的禍,總要你想法子收拾!彩雲那樣好強的性子,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只怕……真要憋出個內傷出來,可怎麼是好?」

殷烈嘆道:「怎麼就成了我惹的禍?又不是我給他們引見的!何況……彩雲也是,不過就是逢場作戲罷了,何苦這般斤斤計較?」

貝兒將他使勁往外一推,氣道:「什麼叫做逢場作戲?我知道你逢場作戲的時候多了,所以不當回事。即是如此,我也出去逢場作戲一回,瞧瞧你心裡什麼滋味!」

殷烈大皺眉頭,說道:「你一個女孩兒家的,怎麼能夠說出這種話來?」

貝兒道:「我女孩兒怎麼了?難道女孩兒就不是人?為什麼你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眠花宿柳,我們女人就要從一而終?你自己想想,倘若我真有了其他人,你心裡難受不難受?」

殷烈皺著眉頭悶悶不語,良久忽然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說道:「你敢,我把他當著你面兒剁成肉醬!」

貝兒忍不住落下淚來,說道:「我自然不敢,我也從來沒有這個心,既然隨了你,死也不會再讓其他男人沾我的身!可是你就知道發橫,就不想想我們女人也是人,我們的心也是肉長的,你們男人三妻四妾不夠,還成日在外邊胡混,我們女人心裡,難道就不難受?我從前……一直不依你,原是為了……你的這個性子!每回想到你去找其他女人的情形,我都寧願死了好!所以我情願做你的丫頭,可是偏偏出了這件事,只怕日後……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就算勉強活著,也是個命不久長的!」

殷烈想象一下另外有個男人抱著貝兒的情形,禁不住渾身打了個寒噤!

再仔細想想她說的這番話,以己度人,自己寧願殺頭也不能容忍其他男人碰她一碰,那麼除非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否則也絕不願意看到自己去找其他女人。

倘若她真因為其他女人而「寧願死」的話,自己又怎麼能夠捨得她「死」?

真要她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就算天底下的女人全都加起來,又怎麼能夠換回她一個?

想著禁不住伸手將她攬進懷裡,緊緊摟住,在她耳邊說道:「是,是我以前太荒唐!可是……這原是從古到今的規矩,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這樣過來的,你也不能就想我一個人是例外!不過我現在只想守著你,真要是你不喜歡,我慢慢找個好人家,把佩玉也配出去!至於……娶正妻的事,父王回來一定會逼我,不過我會慢慢跟他拖著,等到拖不下去的時候,再慢慢求他立你為正好不好?你是我的寶貝,只要你真心對我好,其他女人我都可以不要!」

貝兒猛地抬起頭來,眼眶含淚,嘴唇顫抖,卻說不出來話。

殷烈親親她嘴,溫柔道:「從前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考慮你的感受!我從前還怪你不夠大度,總想著男人三妻四妾原是天經地義,別人家的女人都能忍受,為什麼你每回都要跟我鬧彆扭?可是我現在明白,你跟我鬧彆扭,正是因為你對我好!只要你對我好,你心裡就會傷心難過!好貝兒,我以後不會再讓你難過,我會讓你開開心心的,只要你開心,讓我做什麼都行!」

貝兒低下頭,一會兒抬起,嘴角帶笑,眼中淚水卻順著兩頰滾滾而落。

「不哭!貝兒不哭!」殷烈忙湊嘴去吻她臉上淚珠。

貝兒摟住他的脖子,又哭又笑主動親吻他嘴。

殷烈受寵若驚,緊緊摟住,深深一吻。

到第二天,殷烈吃過早飯出到前廳,聽見大門外吵吵嚷嚷的,出門一看,只見林越強正跟門上的家丁說著好話。

看見殷烈出來,林越強忙跪倒在地上,口稱:「見過小王爺!」

殷烈皺起眉頭,說道:「怎麼啦?吵吵什麼?」

門上的忙回道:「昨兒下午彩雲姑娘傳了話出來,說是以後再不許姓林的進門!可是這姓林的昨兒晚上天都黑透了還跑過來,說是有話要跟彩雲姑娘說。我聽他說得可憐,就叫人給彩雲姑娘遞進話去,倒被彩雲姑娘把遞話的人罵了一頓!這姓林的還賴著不走,昨夜在門口守了一夜,今兒一早我剛打開門,他就又來糾纏。」

林越強急忙叩頭,只道:「求小王爺放我進去跟彩雲見上一面,好歹……讓她聽我解釋解釋!」

殷烈道:「就算放你進去,她也不肯見你!早說了叫你好好安置那女人,你是怎麼做事的?倒害我也落一身埋怨!」

林越強滿臉紅漲,說道:「小人……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她,可是她……就是不肯放過小人!這些天天天跑到小人家裡去糾纏,嚇得小人連家都不敢回!昨兒晚上她守在小人家裡,一直等到小人回去,小人才知道……她居然來找過彩雲!所以小人在這兒守了一夜,只求跟彩雲見上一面,她要真是不肯原諒小人,小人……小人情願挖出心來給她看!」

「就算挖出心來,人都死了,還能有什麼用?如今彩雲正在氣頭上,你見她也無用,還不如等兩天,等她消消氣再說。倒是趁著這個時間,先將那頭兒想法子穩住,免得到時候又添亂!」殷烈說。

林越強垂頭道:「小人對她……實在已是無計可施!」

殷烈冷哼一聲,不想跟他多說廢話,轉身要走,又停住,想了一想方回頭道:「我若不管你們這些破事,日後恐怕耳根也難清靜。也罷,你過來!」

林越強急忙起身,彎腰垂首就到殷烈跟前。

殷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一說。

林越強狐疑道:「這樣……能行嗎?倘若她……日後真要逼我娶她為妾怎麼辦?到時候別說彩雲容不下,我也……沒有這個心!」

「你先答應她,免得她到處跟你鬧。等將彩雲娶到了手,再慢慢將她冷落了。那原是個□□,自然受不了寂寞,到時候必定會去找其他男人,你也就可以甩脫她了。」殷烈說。

「可是這樣一來,不就等於是在欺騙她?終究……她對我好了一場,小王爺也說過,她一個婦道人家,不能太對不起她!況且,這也是在矇騙彩雲,我一錯……總不能再錯!」

「你這樣婆婆媽媽,能成什麼事兒?我是說過不能對不起她,可我怎麼知道你會把事情辦成這樣?況且她原是這樣的女人,就算現在對你好,日子久了,也保不定她不會紅杏出牆!你要覺得這麼辦不好,那還有兩條路走:第一,殺人滅口;第二,你到她跟前去,跟她說倘若她不能放過你,寧願死在她面前,且看看她能不能有這麼好的心腸放過你吧!」

一番話說得林越強目瞪口呆,訥訥地半天說不出來話。

殷烈冷笑一聲,也就不再理他,命小廝牽過馬匹,上馬回去王府。

林越強怔怔地站了良久,終於咬一咬牙,喃喃自語道:「都是我自作自受,真要她不肯放過我,我就死在她面前罷了!」

向著已經關上的大門望了一眼,一狠心,轉身向著小桃紅住的地方而去。

再到三月初一這一天,西征大軍陸續抵達京師,因主帥未至,皆駐紮在城外。

王府里分外忙碌起來,等著迎接王爺回府。

殷烈迎出城去,直迎了數十里地,方跟大帥迎頭碰上。

父子相見,自有一番歡喜。

當晚大軍均在城外駐紮,殷烈也在父王身邊服侍未敢回城。

至初二一大早,安平王換上朝服,領著殷烈及一眾將領進城面君。

皇帝聽過奏章,又看過和議文書,見此議對□□極為有利,不免龍顏大悅,對一眾將領大加封賞。

安平王特別呈請皇帝對戰死沙場的大將褚文忠予以嘉賞。

皇帝准奏,追封褚文忠為忠勇侯,爵位由其長子褚冠傑承繼,允許世代承襲。

並追封殷雄為雄武大將軍,加封殷烈為平西將軍,領正四品俸祿。

當晚皇宮裡大開宴席,犒賞有功之臣。

幾位王侯大員,也在一旁作陪。

只因皇帝身上微感不適,略飲了一杯酒,就請皇叔潤王主持,自己回入宮中歇息。

眾大臣恭送走皇帝大駕,倒比先前隨意了起來。

酒過三巡,潤王含笑問旁邊的安平王道:「我觀令郎勇武剛烈,一表人才,不愧為將門虎子,卻不知曾與人結親否?」

安平王忙笑道:「王爺過獎!只因他兄長戰死沙場,他接替兄長前往邊關為朝廷效力,直到前年年中戰事稍歇,拙荊思念成疾,他才不得已先回京師探望。不過因下官未歸,拙荊不敢擅自做主,直到現在也未替他定下一門親事。」

潤王一聽,微微一笑,便不言語。

坐在另一邊的丞相察言觀色,恍然明白方才安排坐位的時候,潤王何以要拉著自己坐在下首,便忙介面笑道:「既然如此,索性讓下官來做個大媒!潤王府的小郡主也還待字閨中吧?我瞅著倒與平西將軍郎才女貌,恰好般配!況且兩家門戶也相當,不知兩位王爺以為如何?」

潤王所以當眾詢問,原是有這個意思,便微微一笑,卻不言聲。

安平王又驚又喜,立起身來,深深一揖,說道:「就只怕犬子頑劣,配不上小郡主!」

丞相「哈哈」一笑,問潤王道:「皇叔你看如何?」

潤王笑道:「平西將軍少年英雄,前程遠大,有什麼配不配得上的!」

安平王大喜,忙躬身拜謝。

殷烈跟幾個職品較低的將軍坐在下首,本來隔得遠,又見時間漸晚,一顆心只顧惦記著貝兒,想著昨兒沒回去,今兒又這麼晚,不知貝兒這會兒是不是正在等他。

因之精神恍惚,竟未注意到上邊的動靜。

直到旁邊一位將軍將他撞了一撞,笑道:「小王爺,你是喜呆了吧?還不上去給潤王爺磕頭!」

殷烈一愣神,抬頭見眾人都正望著他,他父王安平王也正回頭瞪著他,心想是不是潤王爺賞我什麼了?

便忙起身,上前幾步端端正正給潤王跪下,口稱:「小侄謝過王爺!」

安平王大皺眉頭,喝斥道:「這是說的什麼話?怎麼一點兒禮數也不懂?快叫岳父大人!」

殷烈猛地一愣,丞相已開口笑道:「看把平西將軍喜歡得都辨不清東南西北了!」

潤王拈鬚微笑,說道:「今兒就算了吧!雖有丞相做媒,各樣禮數還是不能缺的,等下聘以後,定好了日子,再改稱呼吧!」

殷烈直到此時方反應過來,惶然道:「這……這……」

安平王忙上前躬身作揖,說道:「王爺不嫌他頑劣愚魯,下官實是感激不盡!自當用心準備一份聘禮,再挑一個好日子,下官親帶犬子往府上下聘!」

潤王含笑回禮,說道:「好說好說!」

在場官員紛紛上來敬酒道賀,殷烈縱然才智過人,此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方剛答應貝兒一輩子除了她再不要其他女人,未料想偏偏就遇上潤王許婚。

更糟的是自己已經謝了恩磕了頭,倘若此時改口拒絕,必令潤王大失顏面。

潤王府權勢熏天,真要動起怒來,只怕連父王也要遭受牽累。

一時心裡亂鬨哄的,凡有人上來敬酒,他也沒有二話,均酒到杯乾。

他本來酒量寬宏,但此時心中有事,竟是很快就有些暈頭晃腦的上來。

幸虧潤王等人都當他是高興的,也不以為意。

何況皇帝擺宴,臣下百官誰敢真的酒足飯飽?不久也就撤酒罷宴。

安平王跟潤王爺約定三日後登門下聘,方拱手道別。

回頭見殷烈恍恍惚惚的,安平王忍不住大皺眉頭。

但明知酒醉之人,教訓也無用,只好命候在宮外的從人將殷烈扶上轎子,小武玉柱等人牽著小王爺的馬匹隨後跟著,一路回府。

(請看第93章《襄王已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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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棍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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