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孰真孰假

袁曉蘭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道，本就龜裂的石壁轟然倒塌，出現了一個狗洞大小的窟窿。

隨著煙塵慢慢散去，外面的環境也逐漸清晰起來，正如袁曉蘭看到的那樣，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我們。

「張三？」袁曉蘭輕咦道。

在我的注視之下，這個體型比張三大了的傢伙轉過身來，臃腫的外表看起來像生化危機里的變異殭屍似的。

「這就是那個撞暈我的怪物？」我之前只是大老遠的看過一眼張三的屍體，這會細看之下，除了膨脹的外形，最引起我注意的，就是他這雙白色的眼睛。

『怪物』用一雙慘白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我們，看樣子短時間內也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

「蘭姐，我們剛才看到的，是他的眼睛嗎？」我並不是很確定，雖然是一模一樣慘白的死人眼睛，但卻並沒有之前的那種恐懼感。

袁曉蘭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出的結論：「不是他。」

我們和這個『怪物』僵持了一陣，我剛想和袁曉蘭商議如何避過這個『怪物』離開這裡，『怪物』卻主動開口說話了。

「蘭……蘭姐。」

雖然很含糊，但我和袁曉蘭都聽得出來，這個『怪物』是在叫她。

袁曉蘭表情很難看，被一個死人叫出名字也不是能令人高興的事情。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袁曉蘭還是硬著頭皮和『怪物』交談起來。

怪物一張口就淌出紅白相間的血膿混合物，看得我頭皮發麻。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我不記得。」

這個由張三屍體變成的怪物，還擁有生前的記憶和思維，但在思考與反應速度上，還是無法與我們這種正常人相比了。

我湊到袁曉蘭身後，小聲問她：「張三會不會沒死？可能只是因為中毒或者別的原因，身體發生了變化。」

「不可能！」袁曉蘭很乾脆的反駁了我。

當初我被張三的屍體撞暈，後面肯定發生過袁曉蘭和雷陽他們對付張三屍體的過程，只是在我醒來之後，他們都沒有告訴我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已。

既然袁曉蘭篤定張三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我也不再發表意見，現在唯一安心一些的是，張三即便是變成了怪物，但因為保持著生前的思維，不會攻擊我們。

「蘭……姐，我大哥和……老三呢？」

怪物很努力才說出這句話，我隱隱覺得他這句話問的有些不對勁。

袁曉蘭也是略微停頓了一下才開口：「張一的屍體被我們燒了，張二還沒出來。」

『怪物』那張腫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來任何的表情了，但他的語調還能勉強聽出來急促。

「老三呢？我是張二！」

有了『怪物』的這一句話，我才反應過來彆扭的地方出現雜哪裡。

眼前這個『怪物』是張三的屍體，但是他卻堅持說自己是張二，這三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外出，彼此之間都最為了解，我們也無法辨別他說的是真是假。

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盤算：「如果張三現在的意識還能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態，那麼他是誰已經無所謂了。」

簡而言之，張三假冒成張二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老三呢？」

隨著『怪物』的情緒激動起來，身體上開始有更多的膿血爆裂迸射出來，跟特么生化武器似的。

袁曉蘭抵著我往後退了幾步，『怪物』已經趴在洞口，狗洞大小的窟窿馬上就被他堵的嚴嚴實實的。

「如果他是張二，那剛才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的是誰？」

我小聲詢問袁曉蘭，她現在也是迷茫的神色，轉頭繼續對『怪物』開口：「你出現在這裡之前的記憶是什麼？」

怪物聽到袁曉蘭的話之後終於冷靜了下來，用含糊不清的話語說了很久，我們才明白了他講述的經過。

如果把這個『怪物』當成真正的張二，那麼他記憶的節點出現在昨天晚上，我們在密林中休息的時候，當時張二被莫名的倦意侵蝕，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

張二在這種狀態下聽到了自己兩個兄弟的聲音，張一和張三似乎是在爭吵，張二很想去聽清他們兩個在吵些什麼，但無論怎麼努力還是聽不清，最後徹底的陷入了沉睡。

等到張二醒來之後，他就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聽到背後有動靜之後，才發現了我們。

我和袁曉蘭面面相覷，現下最為緊要的已經不是去分辨這個『怪物』說的是真是假，而是得想辦法讓『怪物』從洞口前離開，否則我們還是無法出去。

『怪物』最為在意的也就是一件事，真正的張三在哪兒？

「張三落在了我們後面，等我們離開之後，你在這兒等他就是了。」

袁曉蘭對『怪物』說完，它倒是真的聽懂了，馬上給我們讓開了通道。

我擔心這『怪物』會下黑手，沒敢直接出去，袁曉蘭就一馬當先的鑽了出去。

看到袁曉蘭安全出去之後，我才彎腰從這個低矮的洞口爬了出去，一抬頭就看到『怪物』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讓我一下子癱軟在那裡。

「你在這裡等一會吧，張三很快就會過來的。」袁曉蘭偽裝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伸手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袁曉蘭提著我的肩膀走出去很遠，我才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偷偷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不知道到底是張二還是張三的怪物，還蹲在我們出來的洞口前向里眺望。

「我們看到的白色眼睛，真的不是他嗎？」

這時候我又想起這個問題，從現在怪物的身姿角度來看，他肯定會有一隻慘白色的眼睛貼在洞口上。

可袁曉蘭還是堅持自己的判斷：「在你挖穿出口之前，那隻白色的眼睛就出現了。」

這也是我無法反駁的理由，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跟著袁曉蘭一起走出去很遠，才認真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我們在山洞中走過的路徑無法判斷，但可以確定的是，肯定和我們一開始進入的地方偏離了很遠。

正前方也是一大片密林，但樹木跟我們之前經歷過的不一樣。

樹木雖然也很多，但全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很多都已經乾枯了，甚至連幾片葉子都沒有。

「我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現在我也不敢再直言想要找到文雅就離開，張家兄弟倆會不會在洞口見面還不知道，消失的雷陽會不會和張家兄弟有同樣的目的也未可知。

甚至現在正和我並肩行走的袁曉蘭，她對我的態度也是瞬息萬變，前一秒可以平靜溫柔的跟我說話，下一秒就可能拿出刀來威脅我的小命。

袁曉蘭帶著我一路走到枯樹林前，努力眺望著林子里，平靜道：「我們出來的那個山洞，是棺山正中心的位置，現在和我們上山時候是相反的方向。」

聽到袁曉蘭這樣說，我就憤懣起來：「反方向，我們不是應該想辦法原路返回嗎？還是說你對那什麼長生不老的『地胎』還不死心？」

袁曉蘭面色依舊平靜：「我一開始就對『地胎』沒抱太大希望，等找到文雅之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我愣愣的看著袁曉蘭：「文雅不是還在那個洞里嗎？」

「她和雷陽在一起。」袁曉蘭有些不耐的向我解釋：「我在洞口附近發現了人類活動的痕迹，不是那具巨屍，也不會是洞里的張二，否則巨屍不會輕易放過他。」

袁曉蘭用了排除法，除了已經被燒成灰的張一之外，只能是雷陽或者文雅了。

「你怎麼確定他們兩個是在一起的？」我還是有疑問，既然袁曉蘭已經開口跟我解釋了，相信也不會只說一半。

袁曉蘭直接就邁步往前走了出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走了沒幾步之後，袁曉蘭就停了下來，示意我看向地面上一行小巧的腳印。

「文雅的？可雷陽呢？」

我順著腳印看出去，這行腳印一直延伸到了枯樹林深處。

袁曉蘭平靜的回答：「雷陽走路的時候不會留下腳印，上山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一點，而且這行腳印的間距有限偏離中心線，文雅是被另一個人攙扶著走路的，只能是雷陽。」

「雷陽到底是什麼人？」

此行我最看不透的還是這個人，袁曉蘭第一次微微嘆氣：「不知道，是張家兄弟找的人，但他們彼此之間似乎有點恩怨。」

我更加疑惑：「既然有仇，為什麼還要拉著他一起上山？」

袁曉蘭終於不再回答我的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其中的根由。

「走吧，帶著文雅的話，即便是以他的身手，也不會走的太快。」

袁曉蘭又催促我繼續趕路，我稍一考量，還是跟著一起進入了枯樹林。

身後走來的地方，無論是想殺我滅口的『洞中張二』，還是變成膨脹巨屍的『怪物張二』，哪個都可以要了我的性命。

反倒是袁曉蘭成了能暫時保護我的人，她一直把我帶著，可能還有另外的圖謀，但短時間內應該還不會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