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鴉叫

第十四章 鴉叫

自從進入枯樹林開始,袁曉蘭就變得沉默起來,似乎在努力尋找著什麼。

我本來也不想多和她有什麼交流,但越是往前走,枯樹林里的樹木就顯得越發陰森可怖,一棵棵半死不活的老樹毫無規則的杵立著。

無法忍受這種氣氛上的壓抑,我開始主動跟袁曉蘭有一搭沒一搭地攀談起來,剛說了沒幾句話,袁曉蘭突然再次停住腳步。

「你聽到了嗎?」袁曉蘭側過臉來看著我:「有烏鴉的叫聲。」

我下意識點了點頭:「老早就有了啊,進這林子沒多久就聽見了。」

「這裡除了我們兩個之外,沒有半個活物。」袁曉蘭的話像是一盆涼水澆下來一樣。

我開始四下找尋聲音的來源,細聽之下,這些個烏鴉的叫聲越發邪門,不像平時的烏鴉叫聲那麼刺耳,但像是夾雜著一種譏諷的情緒。

「聽不出來它們在哪兒,好像四面八方都是,又好像是從同一個地方傳過來的。」

我握緊了拳頭,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袁曉蘭沒有多餘的言語,只是提醒了我兩個字『小心』,然後就默默的把匕首握在了掌心中。

看到連她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我更加的慌亂。

「跟緊我!」

袁曉蘭又急聲說了一句,也不給我反應的時間,一瞬間就竄了出去。

我在後面卯足了力氣追趕,才能讓袁曉蘭一直保持在我視野範圍之內。

堅持了有兩三分鐘之後,我不得不承認,在比拼體能這方面,我一個大男人,在袁曉蘭面前是完敗。

在後面喊了聲『蘭姐』,袁曉蘭才停了下來,我捂著跑岔氣的肚子跑過去,抬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袁曉蘭居然緊閉著雙眼。

我下意識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手掌,她的臉也跟著猛然一動,然後一巴掌拍開了我的手掌。

「你能看得到?」我驚訝道。

袁曉蘭慢慢睜開眼睛,低聲回答:「當然看不到,我剛才一直在跟著聲音的方向在跑。」

我認真想了一下才明白袁曉蘭的意思,只是不太敢相信,她在閉上眼睛的前提下,居然能夠達到我無法追上的速度。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問了出來:「你就不怕跑一半撞樹上嗎?」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袁曉蘭皺了下眉頭:「我做好了撞在樹上的準備,但事實上卻沒有,而且烏鴉叫聲的方位在我奔跑的過程中發生了變化,但我沒聽到有鳥類飛翔的聲音。」

震驚之餘,我多少有些汗顏,根據之前的經驗,我知道自己的聽力比袁曉蘭還要強上很多,但卻無法像她這樣捕捉分析出這麼多細節。

努力跟上袁曉蘭的思路之後,我開始跟著分析起來:「如果你沒有聽錯的話,那怎麼會有不用飛就能轉變位置的鳥呢?」

我剛說完這句話,腦海中馬上又蹦出來三個字『幽靈鳥』!

這還是我從某本志怪雜誌上看到過的訊息,說是幾百年前有一艘郵輪因為海上迷霧而找不到方向,在那個電子通訊還不發達的時代,只能通過帶上船的信鴿來向外界求援。

可是船上的海上信鴿全部放飛之後皆是杳無音訊,船上的人堅持了幾天之後幾近崩潰。

在陷入絕望之際,終於有一隻信鴿落在了桅杆上,幾秒鐘之後又開始飛行。

船員們把這隻信鴿當做指引生路的神靈,直到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水手先察覺異樣。

首先是信鴿的種類,跟這艘船上飼養的並不一樣,而且這隻信鴿在飛行的時候,翅膀煽動頻率與飛行速度也不相符。

老水手不顧眾人的反對,對著信鴿開了槍,被子彈貫穿的信鴿卻毫無影響,人們在此時才開始恐慌。

而且這件事成了一個導火索,越來越多的信鴿出現在船上,每次都是毫無徵兆的出現和消失,最後船上的人開始離奇發瘋和死亡。

這艘船最後得救的時候,存活下來的人已經不足三分之一,而且大多都已經無法回歸正常的生活了。

雖然我和袁曉蘭現在所處的是深山之內,跟海面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但我已經開始自行腦補,是不是真的有跟『幽靈鳥』相似的東西。

袁曉蘭還在嚴謹的觀察周圍,顯然是不會知道我因為自己的一點猜想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

「到這附近的時候,文雅的腳印就消失了,不過卻出現了雷陽的腳印。」

袁曉蘭借著明晃晃的月光發現了新的腳印,我又開始生疑:「雷陽不是不會留下腳印嗎?」

「可能是有什麼突髮狀況,讓他無法在堅持不留下腳印,比如在面對某種危險的時候,他為了快速逃離,選擇抱起文雅跑路。」

袁曉蘭蹲在地上用手指測量了一下腳印的深淺,繼續道:「步伐邁的很大,而且重心不是很穩重,平常狀態下的雷陽是不會這樣的。」

沒再給我講解其他細節,袁曉蘭就已經重新跟蹤腳印走了出去,我繼續跟上,耳畔的烏鴉叫聲也一直沒有停歇。

可能是聽力過於發達所知,這群還沒露過面的畜生叫嚷的我腦殼生疼,過了有大半個小時才消停下來。

「那些烏鴉怎麼不叫了?」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

袁曉蘭沉聲道:「因為我們又回來了。」

我挺起腰桿重新打量周圍的環境,尤其是跟著袁曉蘭一起轉身,再次眺望著枯樹林的輪廓。

「這不就是我們進去的地方嗎?」我低頭就能看到三行腳印,除了一開始文雅留下的,還有剛才我和袁曉蘭留下的。

只是我們跟隨出來的雷陽的腳印又再次不見了。

「雷陽進去過林子,又抱著文雅出來了,出來之後解除了危機,就又有能力保持自己不留下腳印的能力了。」

我學著袁曉蘭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分析起來,她沒贊同但是也沒否認,開口道:「時間上不太對,我們在那個山洞中耽誤的時間也不算太長,而雷陽除了找路還要找到文雅,他最快也得和我們剛才走個對頭才是,為什麼他能有那麼多的時間?」

「說不定他運氣好找到出洞的捷徑了唄。」我隨口道。

袁曉蘭和我有了不同的意見,臉色陰沉下來:「也有可能他對於這裡的環境比我們更加熟悉,這或許就是張家兄弟堅持帶一個仇家上山的原因。」

我也好奇雷陽的身份,但更擔心文雅的下落,既然袁曉蘭認為文雅和雷陽在一起,我們就還得想辦法找雷陽。

「這裡也沒什麼別的了路了,雷陽要是從枯樹林子里出來的話,就只能往回走,回那個山洞,他有沒有可能也在找我們?」

雖然在張家兄弟遇險時,雷陽的笑令人毛骨悚然,但他對我並沒有惡意,甚至還出手救過我。

我以此來推斷雷陽可能因為某種原因,和我們錯過去了。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還是兩條路,前方是進過一遭,有詭異鳥叫聲的枯樹林,連雷陽都被迫逃了出來。

後方是我們來時經過的地方,一人一屍都自稱是張家兄弟中的張二,也不知道這會這兄弟倆有沒有見上面。

「回去吧,剛才忙著甩掉巨屍,沒想到去問他有沒有見到過雷陽。」

袁曉蘭還是選擇了看上去相對安全的方向,等我們原路返回到洞口附近之時,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

離得大老遠的,我和袁曉蘭同時掩住口鼻。

「好像是那個怪物身上的味兒。」我用手順了順胸口,開始抱怨道:「剛才走的似乎這東西身上的味兒還沒那麼重啊,難不成它還能發酵不成?」

袁曉蘭沒有理會我的玩笑話,只是悶頭往前走,我緊跑了幾步追上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先別過去,我聽到了呼吸聲。」

這是我突然聽到的聲音,甚至能夠感覺到在不遠處的洞口前,有一個人氣喘吁吁的坐在那裡。

只是,這個人絕不會是之前那具巨屍,因為死人是不會呼吸的。

袁曉蘭抽回自己的手之後,對我點了點頭,放低了腳步繼續靠近。

等我們兩個到達能看到洞口的距離之後,抬頭就看到月光下一個精壯的背影坐在地上。

從身體輪廓和有序起伏的背脊來看,這是一個活人,塊頭雖然巨大,但跟巨屍還是有所差距的。

「這是張家老二還是老三?」我小聲詢問袁曉蘭。

她低聲回了我一句:「是張二,因為無論是哪個,都會說自己是張二,他們到底為什麼要搶奪『張二』這個身份?」

小聲說了幾句話之後,我們開始朝著張二靠近,到了還有十幾米距離的時候,袁曉蘭開始喊他的名字:「張二。」

「蘭姐?」張二從地上爬起來的動作已經不是很利索,他身上一片狼藉,有流血的傷口,也有紅白色的膿血,只不過這些膿血都是來自於他腳邊的巨屍。

剛才還能和我們簡單交流的怪物,這會已經身首異處,巨大的腦袋擺放在地上,一雙白色的眼睛瞪到最大,從我們這個角度看,像是還在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兄弟一樣。

「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能出來的窟窿,一出來就撞見了老三的屍身,無奈之下只能先把他制服了。」

張二很主動的解釋著,口口聲聲說以後會把地上的屍體重新拼湊起來入殮,卻只口不提這具屍體是不是還能說一些簡單的話語能夠交流,更不會去提及他們誰才是真正的『張二』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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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山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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