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莫家瓊給橘子寫的報告

橘子小姐，為了兌現我的諾言，我在此寫下江山不幸身亡的經過。

我初次見到他，是在來公司上班之後不久的一天，我是公司的前台，每天上班有誰進出公司，我都一清二楚。我記得那天我照常上班，看見他西裝革履的打扮，經過前台的時候，我問別人他是誰，人家說：「是徐氏的董事長徐江山。」我馬上說我想認識他。後來我同事還取笑我說：「你胃口真不小，一個前台想認識董事長，你這是要跨越多少級別啊。」

一次，我發現他到點了還沒有下班，我故意留下來，等待和他說話的機會。如果你有過當時我對江山的那種印象，就會知道那實在是用言語難以形容的。也許可以說我一見到他，其他人就變得非常渺小了。那一次，我成功抓住了機會，他準備下班經過前台時，發現我還在那，於是問我為什麼還不走？我回答說現在剛要走呢，於是我收拾好后，他說要請我吃飯，我愉快的答應了。

那次吃飯以後，我幾乎每天都比別人晚下班，等待更多和他接觸的機會。幾次接觸下來，他對我頗為好奇，問我：「聽說你家境不錯，為什麼要做前台接待員呢？」

我說：「打發時間唄，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一技之長，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發展，走一步看一步唄。」

他問我：「你長得那麼漂亮，當公司前台，確實讓我們公司提升了幾個檔次，你如果不介意，可以當我的私人助理嗎？」

我說：「那不行，我晉陞也不能那麼快啊，同事會有想法的。」

他問：「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你可以兼任我的助理，我有需要的時候會叫上你，平時的時間你還是繼續做你的前台，你看行嗎？」

我問：「那薪水會不會多給一點呀？」

他說：「那當然，一言為定。」

他又說：「可是我警告你，莫小姐，要是你當我助理，我可能就會向你求愛。」

我說：「但願如此……」

我說得很鎮定、很平靜。我聽到他吸了一口氣，也看到他眼中泛起的神色。

你知道，事情就是突然變成這樣的。

一兩天後，我們又見面了。他告訴我希望我和他一起去深圳洽談一個項目。他說：「你知道，我是有婦之夫，也很愛我太太。」

我說要是他愛他太太的話，他太太就一定非常優秀。

他說他太太非常非常優秀。「老實說，她非常可愛，我也確實愛她。所以希望你牢牢記住，莫小姐。」

我告訴他我非常了解。

一星期之後，我去他家和他討論那個項目的方案，他太太曹霜霜很愉快地歡迎我。她不大喜歡我，可是話說回來，她又有什麼理由要喜歡我呢？江山非常謹慎，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不能讓他太太聽到的，我對她也很有禮貌、很客氣，不過私底下我們心裡都有數。

又過了一個星期左右，他告訴我，要我回南寧。

我說：「項目搞定了嗎？」

他說：「才剛開始，可是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莫小姐。」

我說：「為什麼？」

他說：「你明明知道為什麼，家瓊，所以你必須離開。我沒辦法想項目的事，除了你，我什麼事都沒辦法想。」

當時還是個炎熱的艷陽天，四周有鳥和嗡嗡叫的蜜蜂，應該讓人覺得很快樂、很平靜，可是事實上卻不。有一種……悲劇的氣氛，就像……就像已經反映著未來要發生的事一樣。

我知道即使我回南寧也沒有用，不過我還是說：「好吧，要是你要我回南寧，我就回去。誰叫你是我老闆呢？」

他說：「好姑娘。」

於是我就離開了，也沒有和他聯繫。

他忍耐了十天，最後還是來找我。他又瘦又憔悴，而且非常可憐，我真是嚇了一大跳。

他說：「我警告過你了，家瓊，可別說我沒警告你。」我說：「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會來的。」

他發出一聲呻吟似的聲音，說：「有些事，男人實在忍受不了，沒有你，我真是茶不思，飯不想，覺也睡不好。」

我說我知道，而且，我從初次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會是這樣。這是天意，掙扎也沒有用。

他說：「你並沒掙扎太久，是不是？家瓊。」我說我一點也沒掙扎。

他說他希望我沒那麼年輕就好了，我說那沒關係。我想我可以說，接下來那幾周我們非常快樂。可是用「快樂」這個詞來形容並不恰當，事實上是一種更深沉，更令人害怕的感覺。

我們是上天註定的一對，現在彼此找到了對方，我們都知道我們必須永遠在一起。

他說：「等過一段時間，時機成熟以後，我會把想法告訴我太太，事情就完全解決了。」

我問：「你太太會不會不肯離婚？」

他說他想不會，不過女人的心實在很難揣測。

我說要是他覺得不安的話，我非常抱歉，可是這種事畢竟也很難免。

他說：「你很好，也很理智，可是我太太並不理智。她一向都不理智，以後當然也不會。你知道，她很愛我。」

我說我知道，可是如果他太太愛他，就應該把他的快樂擺在第一，而且如果他希望自由，他太太也不該勉強留住他。

他說：「生活可不像文學作品中形容的那樣，別忘了，現實是很殘酷的。」

我說：「我們現在當然都是文明人了吧！」江山笑著說：「文明個鬼！我太太很可能會拿棍子找你算帳。你難道不了解？她會很痛苦，你難道不知道痛苦是什麼意思嗎？」

我說：「那就別告訴她好了。」

他說：「不行，遲早都要分手，你一定要正正噹噹、光明正大地屬於我。」

我說：「萬一她不肯離婚呢？」

他說：「我不擔心這個。」

我說：「那你擔心什麼？」

他緩緩說：「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了解曹霜霜，我卻不了解。

要是我早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就不會介入他們的感情中。

我們又回到江山的家裡，這一次，日子就變得有點不好過了。曹霜霜起了疑心，我一向痛恨欺騙和隱瞞事情。我覺得我們應該把真相告訴她，可是江山不肯。

可笑的是，他並不是真的在乎。他雖然很喜歡曹霜霜，不希望傷害她，可是卻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誠實，他很在乎他手裡的那個項目，其他任何事都不在乎。他真是個了不起的企業家，可是我不一樣啊，我的處境太可怕了，曹霜霜憎恨我，那是當然。唯一能使我不處在這種尷尬地位的方法，就是老實告訴她真相。

我說：「我希望誠實地說出來，我們一定要誠實。曹霜霜太驕傲了，不會想不通的。」

江山說：「誠實個屁！我現在一心只想著項目，其他任何事都別說。」

我了解他的看法，可是他卻不了解我的看法。

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曹霜霜談到她和江山明年夏天的計劃，口氣好像很有自信一樣，我忽然覺得我們這樣做太不合適了，讓她這樣下去，也許也是因為我很氣她那麼委婉地對我表示不高興，我卻抓不著把柄。

所以我就把事實說出來了。從某一方面來說，我還是覺得自己沒錯。不過當時，要是我早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就不會那麼做了，爭執馬上就發生了。江山對我非常生氣，可是他不得不承認我說的是真的。

我一點也不了解曹霜霜，我們一起到劉澤凱家去喝下午茶，曹霜霜掩飾得非常好，有說有笑的，我像傻瓜一樣，以為她已經接納事實了，我沒有離開江山的家真是尷尬，可是要是我走了，江山一定會火冒三丈，我想曹霜霜也許會走，要是那樣，事情就簡單多了。

可是我並不認為曹霜霜會就此罷休，我覺得她是那種嫉妒心和佔有慾非常強的女人，絕對不肯放棄任何她認為屬於自己的東而，江山是她的財產。我想她早就準備好了，寧可殺了他，也不願意讓別的女人得到他，我想她一定是一得到這個消息，就立刻下決心殺他，她是個很刻薄，很愛報復的女人，江山早就知道她很危險，我卻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她又最後一次和江山攤牌。我在外面聽到一大部分，他很好，有耐心又平靜，也要求她保持理智。他說他非常喜歡霜霜和孩子，以後也會一直這樣。他願意盡一切可能使她們未來幸福。然後他堅定的說：「可是你要了解，我一定要娶家瓊，任何事都沒辦法阻止我。你我一向同意讓彼此自由。你也知道，這種事是很難避免的。」

曹霜霜對他說：「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反正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卻帶著一種奇怪的音調。

江山說：「你是什麼意思？霜霜。」

她說：「你是屬於我的，我不會放你走。我一定會在你到那個女孩身邊之前殺了你…」

這時，劉澤明走過來，我起身走向他，因為我不希望他聽到他們的談話。

一會兒，江山也走出來，說該繼續研究那個項目的方案了，於是我們就繼續討論關於那個項目的方案，關於曹霜霜，他也沒再說什麼，只說曹霜霜態度很強硬，可是看在上帝份上，別再談這些了，他要專心把精力投入到這個項目中，關於這個項目，我可以透露一些，他打算投資拍一部懸疑推理劇，我和他討論的就是在這部劇裡面的預算問題，我還提出建議，讓他請一些流量演員來提高收視率,那部劇的劇本寫得相當的精彩，結局也很出乎意料，江山想在票房上大賺一筆，他還考慮把一個配角的角色給我，我當時興奮極了，因為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成為演員，哪怕是一個業餘的，我都沒想過，我能有這樣一個機會，我覺得是老天對我的恩賜，讓我不要辜負自己的臉蛋，江山還打算請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施瓦辛格，湯姆·克魯斯這樣的演員來撐場，還有其他一些老戲骨，那一晚，我興奮得徹夜難眠。沒想到，我的夢想就這樣幻滅了，都是曹霜霜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毀了我的前途，毀了我的愛情，毀了我的一切。

他說：「家瓊，我認為這是一部很好的影片，我真的希望能取得成功。」

過了一會兒，我進屋子去拿件上衣，因為外面有點涼。那時候曹霜霜也在。我猜她是最後一次來請求江山不要離婚，澤明和澤凱也在。

就在那時，江山說他口渴，想喝飲料，曹霜霜就拿了一杯橙汁給他。

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了，就是那天公司的年會，去的人特別多，包廂是我訂的，我也徵求了很多人的意見，他們都說想吃火鍋，我就特意叫服務員給我們準備了那種火鍋桌子，沒想到那天煤氣泄漏了，造成很多人煤氣中毒，也怨我當時忘記叫服務員把窗子打開，現場有點亂，我們大家壓根就沒把注意力放在江山的身上，都以為他喝醉了，後來發現很多人一氧化碳中毒之後，我們就把服務員叫來，把窗子打開，還把火鍋桌給換走了。

當天晚上9點多，我們發現江山一動不動的趴在桌子上，我覺得怪怪的，他平時酒量很好，喝白酒都不醉的，那天晚上就喝了紅酒而已，不至於醉成那樣的，我就拚命拍他喊他，他都沒回應，後來我叫他們來看看怎麼回事，澤凱還幫他把脈，發現他沒有脈搏了。

當時現場又陷入了混亂，我很慌，很激動，我肯定這一定是曹霜霜乾的，我當時沖著曹霜霜大喊大叫，恨不得馬上殺了她。

她怎麼能那麼做？怎麼能？江山那麼生氣勃勃，充滿了旺盛的精力，是那麼優秀的一個人，而她卻對他痛下殺手，讓我永遠得不到他。

可怕的女人，女人的嫉妒心真的是太可怕了。

曹霜霜就是一個可怕、卑鄙、殘忍、報復心重的女人！我恨她，我到現在還是恨她……

她應該受到懲罰！應該下18層地獄！讓她坐牢真的是太便宜她了！

我恨死她了，我發誓，我做鬼都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