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曉梅寫給橘子的報告

親愛的橘子小姐：

我按照您的要求把案發當天和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儘可能詳細的告訴您。

我非常坦白，沒有隱瞞任何事。你可以把這份報告拿給麗華看，也許會使她覺得痛苦，可是我一向認為應該說真話。人一定要有勇氣接受事實。如果沒有這種勇氣，生命也就毫無意義了，對我們傷害最大的人，就是不讓我們知道事實的人，相信我。我名叫梁曉梅，曾經擔任過麗華和麗萍的幼兒園老師。

我和徐先生交情不錯，但是我不太喜歡他這個人，

徐先生家的成員包括他自己，曹霜霜、麗萍，麗華和一個保姆。

我發現麗萍很有意思，她很有天分，很聰明，教導她是很很愉快的事。她有點野，太調皮，不守規矩，可是這些缺點都是由於她精力充沛，而我一向喜歡學生有精神，只要加以訓練和指導，過剩的精力可以導致真正的成就。

大體說來，麗萍還算聽話，她有點被寵壞的感覺，主要是徐太太比較溺愛她，我覺得徐先生的影響很不好，他有時候非常放縱她，有時候會對她發脾氣，他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可能生意人都這樣吧。

我本身從來就不懂，為什麼一個人有了一點錢之後，就有借口缺少自制力，經常在外頭沾花惹草，我個人並不欣賞徐先生這個人的人品，儘管他是一個很精明的商人，但是我很喜歡徐太太。我欣賞她的個性和她處理生活中難題的堅毅態度。徐先生不是個忠實的丈夫，我想這給她帶來了很多痛苦，要是換了其他個性比較強的女人，也許會離開他，可是徐太太似乎從未考慮過這條道路，她忍受他的不忠誠，也原諒他，但是她可不是默不作聲柔順地忍受。她會提出抗議，而且火氣很大，他們經常因為這些而爭吵不休！

審判的時候，別人說他們成天吵個不停，我覺得沒那麼過分，不過他們確實有爭執，我想在那種情況下，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莫小姐是徐先生公司的員工，徐太太之前並不認識她，一開始，徐先生顯然就給這個女孩迷住了，而這個女孩本身也並沒有阻止他，我覺得她的舉止很粗魯，她很可惡，對徐太太很無禮，又公然向徐先生賣弄風情。徐太太自然沒跟我說什麼，可是我看得出她很困擾，也很不快樂，我只能盡量使她分心，減輕她的負擔。莫小姐每天以談項目為借口來徐先生的家，他們顯然還有很多別的話要談！值得感謝的一點，是我的學生對家裡進行的事不大注意，所以她對徐先生和莫小姐之間的友情，也不覺得有什麼不恰當。不過她不喜歡莫小姐，覺得她很笨。這一點她倒是很對。我猜莫小姐也許受過適當的教育，可是我從來沒見她看過書，對當前慣用的文學引喻也不熟悉，此外，她也沒辦法討論任何睿智的話題。她整個心思完全放在她個人的外貌、衣著和男人身上。我想，麗萍甚至不了解她媽媽並不快樂，雖然徐太太只是麗萍的繼母，但是顯然麗萍和她的感情比和親生母親的感情還要深，當時她的觀察力並不強。她把很多時間花在玩耍上，徐太太還有一個妹妹叫玲玲，她是個多愁善感的讀者，對她所喜歡或者憎惡的東西，都表現出很有水準的鑒賞力。徐太大總是儘可能避免在妹妹面前表現得不快樂，故意露出愉快高興的神情。

後來，莫小姐有一段時間沒來徐先生的家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都覺得非常高興。保姆和我一樣不喜歡她。她是那種老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的人，她缺乏家教，從不記得和別人說謝謝。過了不久，徐先生也離開家了。我當然知道他是去找那個莫小姐。我很替徐太太難過，她對這些事非常敏感。我非常非常討厭徐先生。男人有了這麼一位迷人、優雅，又聰明的太太，實在沒有理由對她不好。無論如何，她和我都希望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我們彼此並沒有談到這件事，可是她很了解我的感覺。不幸的是，一個月之後，他們又雙雙出現。我知道這次的情形和以往都不一樣，這個女孩已經用爪子牢牢抓住了他的心，而且非常認真。他已經成了她手裡的獵物。他是1月25日死的，他死的前一天，事情終於白熱化了。最後那幾天，莫小姐的態度傲慢得叫人無法忍受，她很有自信，也希望徐先生肯定她自己的重要性。徐太太表現得像個十足的淑女，她冷淡而有禮貌，不過她讓另外那個女人明白她對她有什麼看法。

1月25日那天，午餐后我們坐在客廳時，莫小姐忽然出人意料地說，她將成為這個房子的新女主人，等她搬進來之後，就要重新布置那個房間。徐太太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她也用挑戰的口吻回答莫小姐，不料，莫小姐竟然很無禮地在我們大家面前說要嫁給徐先生。她居然說要嫁一個有婦之夫，而且當著他妻子的面說！簡直是不知廉恥，我非常非常氣徐先生，他怎麼能讓這個女孩在他妻子的客廳侮辱他妻子？要是他想跟這個女孩遠走高飛，就儘管走好了，不應該把她帶回家之後，還支持她這種傲慢無禮的態度。不管徐太太有什麼感覺。她並沒有失去尊嚴。就在這時，徐先生進來了，她就向他求證，是不是真的要娶那個女孩。他當然責怪莫小姐不該造成這種局面，不說別的，起碼他就處在不利的位置，而男人最不喜歡處在不利的位置，因為那有傷他們的虛榮心。後來我聽到他回答他太太說，是真的，後來徐太太一聲不響的走出了房間。

案發時間是1月25日晚上，人比較多，當時很熱鬧，具體細節真的不太記得了，就記得煤氣中毒的事情，還好白磊及時發現煤氣泄漏，叫服務員打開了窗戶，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那天晚上現場被封鎖了，記者都來了，拍了很多照片，閃光燈閃個不停，法醫，痕檢員，警察都來了，我還被問了很多很多問題，身上的隨身物品都被檢查了個遍，我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現在命案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