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屍檢報告

文豪酒店的朱剛先生是個五大三粗的人，思維緩慢，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啤酒味。同他一起的是一位豐滿的年輕服務員，很顯然正處在高度興奮之中。

「希望我沒有打攪你們或是浪費你們的寶貴時間。」朱剛先生遲緩地說，「可這位女工，陳小倩斷定有些事情要告訴你們，你們應該知道。」

陳小倩心不在焉地笑著。

「嘿，我的姑娘，是什麼事？」林警官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小倩，警官。」

「好吧，陳小姐，請說吧。」

陳小姐的一雙圓圓的眼睛朝向她的僱主。

「小倩的任務就是給男士的房間供應熱水。」朱剛先生替她解圍道，「我們那裡大概住著10多個男人，有些人是為看球賽而來，有些則是做生意的。」

「噢，噢，時間緊急，請說重點吧。」林警官有點不耐煩了。

「接著說吧，小姑娘。」朱剛說，「告訴他們你的故事。別害怕。」

小倩屏住呼吸，在緊張而又困難的呻吟中開始了她的敘述。

「我敲了門，可沒有人答應，否則的話，只有當屋內的先生說『進來』，我才會進去。由於他說了點什麼，我便進屋去，他正好在洗手。」她停頓下來，深深地呼吸。

「請繼續吧，小姐。」林警官說。

小倩的眼睛斜向她的僱主，看到他緩慢的點頭后，彷彿受到了鼓勵，又接著說了起來。

「『先生，您的熱水。』我說，『我敲了門。』可他說『哦，我已用冷水洗了。』他這樣說，我自然會看一下水盆。哦，天哪，水全都紅了！」

「紅了？」林警官尖聲叫道。

朱剛插話道：「她告訴我說，那個男的脫掉上衣，拎著袖口，袖子全濕了。嘿。對吧，小姑娘？」

「是的，確實如此。」

她接著說：「他的臉看起來很奇怪，非常奇怪，這令我大吃一驚。」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林警官尖聲問。

「大概是5點半，具體時間不是很清楚。」

「那是在三個多小時以前。」林警官厲聲說，「你為何不立即來報警？」

「我們並沒有馬上聽到那消息。」朱剛說，「直到有消息傳來，說是又發生了一起謀殺案。小倩便尖叫起來，因為水盆里可能是血。當我問她是怎麼回事時，她便告訴了我。我不太相信，就上樓去看。房間里已空無一人，我便向人詢問，酒店前台說他見過有個男人鬼鬼祟祟地溜走。根據他的描述，就是那個人。所以我便對太太說，最好讓小倩去警察局，她不贊同這個意見，小倩也不願意，於是我說我陪她一起來。」

林警官遞給他一張紙，說：「請描述一下那個男人長得什麼模樣，」他說，「儘可能地快點，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我不希望繼續再出人命案了。」

「他中等身材，」小倩說，「有點駝背，戴眼鏡，戴帽子。」

「他穿什麼衣服？」

「一件黑色上裝，看上去很舊。」

她只能講這麼多了。

林警官並沒有過分堅持，過了一會兒，電話線路忙了起來，整個警局的人都處在高度戒備的狀態中，林警官推斷，那個被人看到從酒店跑出去的男人並沒有帶包或是箱子。

「還有機會。」他說。

兩個人被派去文豪酒店。朱剛先生滿懷著自豪和驕傲，小倩則有點害怕，陪同他們回去。

「警官，我把登記本帶來，」朱剛說，「這裡有他的簽名。」

大家擠過去看，字跡很小，很難辨認。

次日，橘子和榮榮照例在事務所上班，榮榮又給橘子倒了牛奶。這時，橘子拿了李旭的屍檢報告複印件給榮榮看，然後問道：「榮榮，你有沒有從報告中看出些問題來？」

榮榮搖頭。

橘子說：「也對啊，你要是能看出問題來，我就得給你當助理啦。」

榮榮有點不悅，說道：「探長說話真酸，到底有什麼問題啊？不要賣關子了好不？」

「報告上說，死者是被利器刺中心臟，導致失血性休剋死亡，身上有兩處刀傷，致命傷是在第二刀。」

「這有什麼問題嗎？」

「報告說，這兩處刀傷系同一兇器刺入，經過觀察刀口的切面，寬度和深度，力度什麼的，做出的這一結論，但是有一個問題，致命傷在第二刀，但是現場的兇刀卻插在第一刀的傷口位置上。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對哦，如果第二刀是致命傷，死者是自殺的話，兇器應該在第二刀的傷口位置，死者不可能在死了之後還能把兇刀拔出然後再插入第一刀傷口的位置，探長，你的意思是說，被害人先是自殺，然後沒有死，接著被兇手用另一把相同的兇刀殺害，然後拔出刀，逃離現場？」榮榮問。

「還有一種可能性，更接近真實情況，兇手準備了兩把一模一樣的兇刀，兇手捅死者第一刀了之後，再用第二把刀捅死者，然後把刀拔出來，逃離現場。」橘子分析道。

「我知道兇手拔刀的目的是為了讓死者在短時間內大量出血，導致大腦缺氧，然後休剋死亡，因為用這個方式殺人不能讓死者馬上死亡，要是被人發現救活后，有可能暴露兇手的罪行，電影院屬於公眾場合，被發現的幾率很大，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兇手要使用兩把兇刀，還是一模一樣的刀。」榮榮還是疑惑不解。

「因為兇手想混淆視聽，擾亂警方的偵查方向，他沉溺於這種殺人遊戲的樂趣之中，起初他想把現場偽裝成自殺，如果沒有兇器在現場，自殺的說法就不成立，所以他準備了兩把兇刀，至於為什麼準備了兩把一模一樣的刀，因為他想讓警方認為兇器只有一把刀，就是留在現場的那一把，說到底，他是想把兇案現場弄成偽裝成自殺的謀殺的樣子，給警方出難題，而且他很可能已經找好了一個替罪羔羊。」橘子說。

「這聽起來有點繞，我被弄糊塗了，探長！」

「起初我也傾向於相信你說的那種可能性，但是我覺得死者和兇手選一模一樣的兇器這個概率相當低，而且兩處刀傷刺入的方向，角度和力度都非常接近，像是同一個人所為，我知道兇手的目的是想把現場弄成偽裝成自殺的謀殺的樣子，但是他花那麼多心思這樣弄，必有更深層的原因，不僅僅是為了迷惑警方那麼簡單。」

「如何解釋現場留下的那張紙呢？」榮榮繼續追問。

「應該是兇手模仿死者的筆跡，然後把死者的指紋摁上去吧。我覺得這個解釋有點牽強，但是目前還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在那種公眾場合作案，時間上根本不允許兇手待在死者旁邊太久，否則很容易暴露，兇手那時候應該處於很緊張的狀態，從容的做到這些不容易，即便是心理素質很好的殺手也一樣。」

榮榮補充道：「失血性休克是由失血過多引起的一種昏迷。失血后，由於血容量迅速下降，人體各組織發生缺血缺氧，這將使患者休克昏迷。一般分為早期、中期和晚期。晚期可能導致死亡。早期和中期及時輸血一般不會造成生命危險。」

橘子欣慰的說：「你有很大進步了，跟著我果然不一樣，名師出高徒啊，哈哈哈！」

「你少吹兩句會死啊？」榮榮一臉的不悅。

「不就是開個玩笑嗎？這麼嚴肅幹什麼？」橘子有點委屈。

「都出了四條人命，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服你了，行吧？」

「你這個人真無趣，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事情是你我都左右不了的，每一個人的力量都很渺小，我們能改變這個世界什麼呢？難道你要我變成第二個耶穌，拯救全人類？我承認我沒那個本事，也沒那麼偉大的情懷。」

「探長，咱們能不能不聊這些，你扯得好遠啊，對了，那個陸少芬的電腦，我昨天看了，你猜我發現什麼了？」榮榮有點故作神秘。

「發現什麼？」

「我發現她和一個男人的一組照片，這個男人不是嚴立興。」

「哦？我看看！」橘子一下子興奮起來，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

「話說現在誰沒幾個前任啊？」橘子自言自語。

「可問題是這個電腦連嚴立興的照片都沒找到，她還能把前任的照片一直存電腦里？」榮榮說。

「嚴立興現在不也成她的前任了嗎？」橘子說。

「問題就在這，嚴立興成了她的過去式，她應該已經把他的照片全刪了，她如果有這個刪前任照片的習慣，有什麼理由還保留在嚴立興之前交的男友的照片呢？她不可能這麼沒記性，忘記刪除了吧？」榮榮分析得頭頭是道。

她接著說：「這些照片上有日期，是在和嚴立興交往之後拍的。」

「也許是在分手之後拍的呢，現在的人失戀之後都會找一個人療傷，感情空窗期不會太長。你不記得嚴民旭說過的話嗎？嚴立興和尤曉彤交往之後，過了好一段時間，才和陸少芬結束戀愛關係。」橘子說。

「他們有沒有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呢？」榮榮問。

「不像啊，照片上的兩人挺親密的。」

「這樣看來可能性就很多了，第一種可能，陸少芬在不知道嚴立興移情別戀的情況下，就和這個男人來往，屬於典型的腳踩兩隻船，第二種可能，就是她知道了嚴立興移情別戀，為了報復他，自己也另找了一個，這樣心理就會比較平衡一點，第三種情況，應該就是和嚴立興分手之後新交的男朋友，這個算是比較符合常理的。」榮榮分析得頭頭是道。

橘子的注意力都在電視上的這些照片上，不太注意聽榮榮的話。接著，橘子說了一句：「榮榮，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照片上的男人特別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榮榮聽橘子這麼一說，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照片上這個男人的容貌，她說道：「本來我沒注意，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這個感覺，這個人確實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是誰了。」

橘子說道：「想不起就別想了，待會我請你出去吃點好吃的吧。」

「真的嗎？吃什麼？」榮榮一聽到有吃的，高興得手舞足蹈。

「自助餐！」橘子說。

「哇，太奢侈了吧，探長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