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有什麼資格在意
在喬杉的記憶力陸子建總是漫不經心的看著別處，很少會像現在這樣注視著一個人，她被陸子建看的有些發毛，主動問道：「怎麼了嗎？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陸子建沉思了一會後，表情有些歉意的說：「現在已經進入冬季，沒什麼食物了，若我們不儘快趕路，遇上風雪的話……」
陸子建一句話未說完，就戛然而止，喬杉是個聰明人，她明白陸子建的顧慮：「我明白，我到無所謂，我是怕你撐不住。」
陸子建為說話，點點頭算是回應她。不一會兒有德就抱著一堆樹枝回來，這次火堆升起來並不費力，可她們依舊沒有食物。
在小鎮上的時候為了多日本士兵，走的急，並沒有做任何補給。餓一兩頓到不打緊，可是一天滴水未進，喬杉快支撐不住了。
現在口乾舌燥，臉被大風吹的都裂了皮，現在被熱火一烤，火辣辣的疼。
喬杉疼的臉部都開始扭曲了，完全看不出，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的樣子，更想是這林子里的野人，蓬頭垢面，眼窩深陷。
在抬頭看看陸子建和有德，發現他倆也是頭髮凌亂，臉上還殘留著煙霧熏出的黑灰，身上更是泥濘不堪。
怪不得那個小學徒見到他們時，像見了瘟神一樣驚慌失措。
喬杉看著他們突然笑了起來，由於動作過大，不小心車裂了乾燥的嘴唇，頓時嘴角就出了血。
有德見狀連忙上前問道：「姐，怎麼了？你怎麼吐血了。」喬杉好笑：「就一滴血而已，犯得著用吐血這麼嚴重的詞語嗎？」
說完看了看有德的表情，見他一臉委屈的低著頭，隨後又補充道：「我沒事的，就是嘴皮太干，裂了個口子。」
說完下意識的瞟了一眼陸子建，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眼神里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那是什麼感覺。
這一夜三個人早早的就入睡了，因為餓，每個人都睡得不是很安穩，尤其是有德，一整夜翻來覆去的。
第二天天不亮，三個人都躺不下去了，起身準備趕路，這次還算順利，一口氣走到了熱河境內，到了熱河那就意味著離家進了，這裡還沒被日本人統治，所以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人，表情都很自然。
見到他們三個野人後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有德沒心沒肺的也不介意別人的眼光，朝著要吃烤鴨，陸子建還是一貫的沉默。
到是喬杉，表情很不自然的拉扯著身上的衣服，試圖讓它看起來更整潔些。
他們在這個小鎮上只停了半天便又接著趕路，這次他們用身上最後一點錢，買了些乾糧，又雇了一輛馬車。
在熱河省內一切都很順利，只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他們便趕到了承德。
一進入承德，喬杉便開始坐立不安，恨不得立馬奔回家，可是等真正到了家門口后，她又猶豫不決，不知該以什麼狀態進家門。
還沒等她想清楚，門口的小斯就一眼認出了她，上前連忙喊道：「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比起這個的大喊大叫，另一個小斯就顯得淡定的多，上前攙扶著喬杉：「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爺夫人就急瘋了，還有遲家少爺，這兩天天天往家裡來，一待就是一整天，這不今兒早上又來了，現在還沒走呢！」
「嗯」喬杉胡亂的應和著，她滿腦子都是該怎麼去見父母，根本就沒有在意小斯在說什麼。
她沒在意，可他身後的兩人卻聽的清清楚楚，陸子建倒是沒什麼表情，就算有他也不會表露出來，可有德卻耐不住性子，低聲對著陸子建說：「長官，姐……啊不……喬小姐這次是不是真的要嫁人了。」
陸子建沒有做出回答，而是大步跟上了喬杉，進了喬家，留有德一個人站在門外發獃。
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有什麼資格去在意。
喬杉還沒踏進堂屋門，就見雙眼紅腫的喬夫人跑了過來，喬杉連忙伸手接住，喬夫人就那樣抱著喬杉哭了好長時間，才漸漸地停止抽噎。
這時喬杉才有空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遲明和喬老爺。
久別重逢應該是很溫馨的畫面，可是讓喬杉沒有想到的是，印入她眼帘的是喬老爺一臉愁容的樣子。
遲明比起喬老爺倒是輕鬆很多，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眼角含淚，嘴角帶笑，一臉寵溺的看著喬杉。
待喬夫人哭完，喬杉才得意坐下休息，此時喬老爺已經領著，陸子建和有德去了書房。
只留下遲明來守著喬杉和喬夫人，喬夫人哭累了便坐下來擦著眼淚。喬杉才有空與遲明說上話。
「遲明，我……」喬杉一句話未完，就被遲明打斷：「我知道，人回來就好。」
兩個人就是這般默契，無需多言便曉得對方的心思，喬杉欣慰的笑笑，然後扶著喬夫人回了房間。
遲明目送她們遠去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扯出一個笑容后，出門去了喬老爺的書房。
書房中陸子建與有德端坐在一旁，喬老爺在桌案前，吩咐下人倒茶，見遲明過來，招招手將他引進了書房。
陸子建見遲明進來，略微皺眉將有德差了出去。
一時間書房中只剩下他們三人，喬老爺開門見山的說道：「謝謝陸長官，救了我們父女二人，並一路送我女兒回家。本應該設宴，讓杉兒好好的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可是最近加重突變，杉兒又是未出閣的姑娘，恐有不便，還請你諒解，明日我在軒宇閣親自設宴招待二位。」
喬老爺說了一堆廢話，無畏是想表明喬杉要嫁人了，這件事本來對她的閨譽有損，所以不好再與他糾扯不清。
陸子建如何聽不明白話里的意思，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謝喬老爺的款待，只是我二人還有要務在身，恐怕不能就留，請喬老爺留我二人，在府上清洗一番，剛讓我二人體面的回去復命。」
遲明在一旁聽的有些難為情，怎說他們也是喬杉的救命恩人，就這麼打發他們走了，確實有失禮數，連忙趕在喬老爺發話前說道：「陸長官，何必要走那麼急，明日再啟程也不晚，今日天也不早了，連夜趕路我怕陸長官吃不消，今夜便留下，我已經吩咐下人，替你二人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
陸子建聞言正要推辭，不曾想一旁的喬老爺突然開口道：「是我考慮不周了，陸長官今日便聽在下賢婿的話，留下吧。」說完便出門吩咐下人，去準備梳洗的熱水。
不知喬老爺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將遲明喚作賢婿，可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陸子建聽著都非常刺耳，可是表面卻顯得無所謂一般，微笑的應和著。
陸子建與有德收拾好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他們被下人們，領著去了前廳用膳。
當他踏進前廳的們時，便被喬杉的打扮給驚艷到了，她不是沒見過喬杉穿裙裝，可這是他第一次見喬杉穿的這麼傳統。一身旗裝，頭髮挽著犄，頭插珠釵。他越看越入神，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失神，幸好有德的舉動，很好的掩蓋住了他的失禮之處。
「姐，你好漂亮呀！」有德像是見著什麼珍寶一樣，圍著喬杉直打轉。
喬杉被誇讚她自然是高興的，可是看見喬老爺的表情后，她怎麼也笑不出來，勉強扯出的笑容，竟比哭還難看。
有德一直轉個沒完，要不是遲明上前阻止道恐怕他迴轉一個時辰也不覺得累：「好了好了，長官，你再這麼轉下去菜都涼了」
有德聞言也是覺得自己失禮了，連忙羞澀的撓著頭說：「不好意思啊，我失禮了，不過，喬家姐姐真的很漂亮啊」
喬老爺聞言臉色更是變的深沉，可是最終什麼話也沒說，黑著臉坐了下來。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喬老爺突然朝著有德發話：「這位小長官，我見你喚杉兒姐姐？」喬杉聞言連忙起身解釋，可話還沒說出口，便聽到喬老爺說：「既然你喚她姐，那你便是我喬家的人，正好杉兒也沒有個弟弟，你認我做跟爹如何？」
有德很小的時候，父母便離世了，他便被陸老爺收養，現在又跟隨陸子建。喬老爺要認他做乾兒子，他自然是高興的。
若是能認了喬老爺為乾爹，那麼他便也是有家的人，可是這件事怎麼說，都要徵求陸子建的意見。
於是有德便祈求般的看向陸子建，見陸子建沒什麼反應，心裡便知恐怕是沒希望了。
陸子建失望的垂下頭，便聽見喬老爺說：「陸長官，如果你不嫌棄，我倒想與你家交個好，你與我女兒也算是患難之交，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陸子建沒有說話但是卻搖搖頭，算是回答喬老爺那句「不過分吧」
他這個回答很微妙，既美否認也沒同意。這顯得他很高傲一樣。
其實並不是陸子建高傲，只是他的父親，不是一個喜歡拉關係的人，他雖然與陸老爺子關係很微妙，可是現在至少還是陸老爺在掌家，他現在還做不了主。
喬老爺的用意他明白，所謂認乾兒子，拉關係，只是為了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以免壞了喬杉的閨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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