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真正的禮物
「璃兒送為師戒尺,為師必不負璃兒一聲師父,日後定嚴加管教,對得起你一片痴心。」
那時的我並不知那是為師者許下的諾言,只當那是魔教的人失心瘋的一句玩笑,渾不在意,倒也叫自己多吃了不少苦頭,更不知那戒尺本就是他白日里特地買來的,只為日後教訓我有個趁手的工具,看我悶悶不樂方才那般逗我,只那都是后話。
我彼時目瞪口呆望他,全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卻笑著又將手掌端平,掌心處是一串晶瑩剔透的手鏈,他含笑拉著我的手,替我帶上,手鏈觸到我手腕竟自動收縮,大小與我手腕正是合適,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掉了。我低頭抬手看那淺紫色發著熒光的手鏈,再抬頭看我那紫衣銀髮的師父。
「丫頭。」他揉著我的頭髮「這可是不適合為師的,為師這般美不需要什麼裝飾便好。」
「。。。」我抿著嘴唇不語,手腕處冰冰涼涼的倒也舒服,何況我並褪不去那手鏈,便也只得帶著。
悶悶道「謝謝」
「左右不過仍在那裡發霉,倒不如送你戴著」他渾不在意,手掌又翻,這是無趣到極致變戲法來嗎?「丫頭,這個怎麼辦?」他問我,掌心一條小蛇扭動。
「絲絲絲,小主饒我」
「什麼意思?」我問。
「終究你惹得它,你自己決定就是。」他撇嘴,視掌心的小蛇無物一般。
「絲絲絲,小主我不好吃的,您饒了我吧」小蛇吐著猩紅的舌頭,巴巴望著我。
「我不饒你,你就再與我拚命?」我伸手點在小蛇頭上,冰冰涼涼的觸感。如我腕間的手鏈一般,卻不抵那手鏈舒服。
「絲絲絲,拼,拼不過的。」那蛇的聲音分外委屈,蔫蔫的在師父手上「小主,您要是想吃烤魚,不若丟我進河裡,我替你抓也好,總比我好吃些的。」
「可我就想吃蛇肉」
「絲絲絲,河裡還有好些蛇的,我與你抓來也好,我性懶,肉比不得它們,您就饒了我吧。」
「師父」我不理那蛇,仰頭看紫衣的男人「你真要我來決定它死活?」
「自然」男人點頭,把小蛇遞到我面前「且快些,為師手酸。」
「那便烤了它如何?」我總是這般,幼時捉了小魚小蝦到我那上仙師父面前,生生取了它們性命,而那時他便會將我提起,說著仁義道德,屠害生靈,然後取了什麼打我,罵一聲孽徒。
「好」我如今的師父卻點頭,手掌說話間便要合上,目色沒一點不忍,我怎忘了他是魔教的妖人,如何會就一條小蛇?
「等等」我拉住他「我又改主意了」我說,不看嚇得半死抖著身子的小蛇「我缺個靈寵,拿它湊合吧。」
男人不答,勾著嘴角朝我伸了另一隻手。
「做什麼?」我問,往後退退。
「取血啊。」他答,望著我「不若為師現在打你?」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我卻分明覺得那笑意滲人,似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中一般。
「哦,哦」我又挪了幾寸,抬手對著食指指尖狠狠咬了一口,也不顧的疼,咬爛了指尖。
「你這孩子。」他嘴邊笑意不見,反而快速拉過我的手,狠狠瞪了我一眼,那一眼的凌冽讓我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卻是腕上的鏈子太涼才會如此。「就不知道疼?你還欠著為師一頓打的,便也不乖點。」他把我的手指放到蛇的頭上,復而指尖抹過我的手指,替我止了血。
「你莫不如現下打我。」我接過他遞來的小蛇,憤憤道。
「為師老了。」
「什麼?」我仰頭,手中的小蛇也仰頭,再歪到一側望他「絲絲絲」
「燭火之下怕是看不清,打的偏了倒也不好。」他撫著銀髮答,朝我眨眨眼睛「不若明天試試璃兒新送的戒尺,卻也好叫璃兒今夜睡個好覺,不至疼的睡不下。」
「。。。」這便是恐嚇吧,我低頭摸著小蛇「它還沒名字。」
「你的靈寵。」
「你是我師父。」
「所以你自己起。」
「為什麼?」我從跟了他如何話說的越來越多,比我十年間說的都多。
「因為你是我的徒弟。」
「所以?」
「所以你該聽為師的,自己取。」
魚肉遇上刀鉅,偏這刀鉅伶牙俐齒,那便是魚肉的悲哀了。我吸了一口氣,撫著小蛇,把它按到掌心動彈不得。
「絲絲絲。」
「就叫龍蛋吧。」
彼時他起了身倒茶,正端了茶杯在手,聽得這一句卻是手上一抖,我看的分明「為何?」他問,不理會手背上晶瑩的茶水珠。
「我師。」我抿了下嘴唇,又吸了口氣,搖頭淡去心中那抹高高在上的身影,語氣冷冷「有個人說語言的力量是強大的,我喚它為龍,日後因得這個名字人人喚它為龍,他日若有機緣,它化而為龍就多了些可能。」
「絲絲絲。」
「那為何多個蛋字?」紫衣的男人問我,飲了一口茶。
「我樂意。」我仰頭,手上的小蛇仰著上半身,朝他吐著猩紅的舌頭「絲絲絲」「我的靈寵。」
「噗」我見他口中的茶盡數噴出,在燭火之下泛著微光,他抬手擦去嘴邊的水漬「這茶,燙了些。」
「絲絲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