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刻骨銘心

六十一&刻骨銘心

我洗了多久我不知,只是男人把工具一一細細擦拭好放回長凳轉身看我時那冰冷的目色讓我忍不住再往水裡縮縮。男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抬步過來,伸手把我從水裡撈出來,褪了我的衣裳再替我擦凈身上的水,轉身將椅子上的白衣遞與我,雙手環抱在胸前,不理我臉上已經發燙的窘境,淡淡開口「為師只問你一個問題」他說,居高臨下的看我,目色森森「可該打?」

那時天邊已露魚肚白,男人遞給我的衣裳只有上衣,我下身光著站在他面前,清晨的空氣這般寒冷,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不語,伸手搓著胳膊上泛起的雞皮疙瘩,低頭看著地面。而他也不說話,只靜靜站著,我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他目色如何。空氣寂靜的我能聽到自己的呼氣聲,越發重了起來。這般沉默了許久,我看著眼前男人的鞋尖輕輕動了,頭上一併傳來清冷的聲音「若覺得不該便回房睡吧,今日無需早起」

語罷男人慢慢轉身,我師依舊只著內襯,無紫衣墜地,我眼看著他腳跟朝我,一步步離我越來越遠,恍惚間竟覺無論如何也不該讓他這般走了,我咽了口水,尚來不及反應已經伸手拉住他。我抬頭,男人亦慢慢回頭,銀色的長發垂著,低頭淡淡看了一眼我抓著他衣袖的手,再冷冷看一眼我,眼中似有利劍寒芒,讓我抓著他的手都是一僵。立於原地而不敢開口,他也依舊不說什麼,抬手拂開我的手再轉身負手站定,輕挑了下眼角。

「我。。」我抿著嘴唇,看著那長凳,咽了口水「弟子。。唔」那黑檀木的板子看著甚為厚重,我如何也不能移開目光,而那長凳之上記憶太過分明,我當真不願再趴在上面,我吐了一口氣,退了一步,低頭戳著手指。

「對,對不起。」我說,頭低的愈發厲害「弟子,弟子。。唔」

「回房吧」

「不,不是的」那一聲分外冷,我竟顧不得害怕再次上前一步,卻來不及第二次抓住他,他拂了衣袖,冰冷的目色如臘月的寒冰。

「有話說話。無話,回房去!」

我那時閉著眼抬頭,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弟子該打,該打的」我說,一併落了淚,我悔不當初?不,我只是有點害怕。。。我個沒出息的。。

「該打?」男人踏前了一步,踩在我心頭一般,我退了一步「站著挨?還是等為師請你挨?」他抬手指著長凳,只說一字「趴!」

我再次咽了口水,面對這般的男人,我的師父,我生不出一絲一毫反抗的性子,且也確是我該打的,我想,抿著嘴唇一點點挪上去,他並不催我,只是待我趴好從懷裡取了綢帶出來,竟是將我腰間,膝蓋,腳腕並著雙手一併綁在長凳之上,我片刻間便動不得一分,無盡的害怕在柔軟的綢帶綁好第一根的時候便將我重重包圍,而我,已無了反抗的餘地。

「師,師父」彼時,我仰著唯一得動的頭看男人,語氣裡帶著輕顫,我喚他,卻不知自己喚他做什麼。明明要打我的是他,可對著他尚冰冷的目光我卻莫名安心,只安心之餘我依舊抖著身子,控制不住的落淚「師父」我又喚,帶著哽咽「怕」我說,抿著嘴唇抑住抽泣聲,想伸手拉他,用力才想起來手被綁著,竟嗚嗚哭出了聲。

淚眼模糊間我看見他搖頭拾起檀木的板子,抵在我身後,冰冰涼涼的,我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哭的愈發難以控制「師父,師父」我喚,勉力綳著身子,勾著腳。

他深深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看不懂那眼色代表了什麼,有不忍,有憤怒,有無奈,我只看的分明他高高抬起板子,再狠狠抽下來,恍惚間我似是看到板子的殘影,再后才聽到清脆的聲響。

啪!我嗚嗚的哭聲在這一刻停住,我努力瞪大眼睛抬頭,拚命去掙,只我動不得,身後只挨了一下,我卻覺得剝皮抽筋也不過如此,怎能這樣疼?疼的我哭都哭不出來。板子並未連打,一下過後停了許久,直到我劇痛之後哇哇的哭出來,嘴裡喃喃著什麼才落第二下,依舊是難忍的疼痛,極重的抽下來,巨大的聲響幾乎可以蓋過周遭一切的聲響,我疼的眼前發黑,仰著頭卻發不出聲音。

啪!「啊!」漲紅了臉,我才終於發出第一聲凄慘的痛呼,並著高揚的頭「師父,師父啊,唔。」

啪!「不要,我錯了!啊!唔!不要!求您,求您。」我說,恨不能用刀劈開自己的身子,將劇痛的身後與自己剝離。

啪!「嗷嗷嗷。。師父啊,疼。。」我泣不成聲,呼痛的話連不成一句,求饒的話忘記如何開口。只是淚如泉湧。

「啊,,啊。。唔,師,師父。。」才不到十下,我便是滿臉汗水與淚水,頗有些無力的趴著,本能的掙扎著,掙扎著,盼著掙斷綢帶能讓自己將身後藏起來。我分不清自己說了什麼,要說什麼。只這時身後的板子停了,搭在我臀肉之上,輕輕的,卻叫我仍覺得被壓的那一處痛的難忍。

「知錯?」男人問,手下微微用力。

「唔,疼」我本能答。

啪!「為師問你知不知錯?」厚重的板子打的我身子狠狠一抖,而男人飽含怒氣的聲音更是叫我有一瞬間連開口求饒都不敢。捥了包子的頭髮散開,垂了幾縷下來,被淚水沾濕貼在我臉上。我緩了許久才顫著聲音

「啊,啊,不打,不打」我說,連連搖頭「知錯,知錯,弟子知錯啊,師父。」

「錯在哪?」男人又問。

「我。。。」

啪!

「啊!嗷!」長凳因為我的掙扎咿呀作響,我把頭抵在蹬面狠狠吸著涼氣,卻不敢等緩過痛楚再開口,急急說「不該不該自己練御劍,不該,不該這麼久練不好,不該害怕,我錯了,錯了,都錯了,不打,不打啊,師父」所有的害羞在疼痛面前都已經拋到腦後,我極盡所能把能想到的錯處一一說出來只盼著男人鬆開我。

啪!

可男人並無放過我的意思,下手反而又狠歷了幾分,我無力痛呼,只聽到他冰冰冷冷的聲音「不該學不會?為師什麼時候逼你幾天就要學會?」他問,無需我回答又是狠狠一板子。

啪!

「不該害怕?你便是沒個怕的才這樣不管不顧,自己練劍?若摔下來怎麼辦?今日有河水與龍蛋擋著,下次呢?」

啪!

「我讓你如此不自愛,可是什麼都比性命重要?」

啪!

「半夜偷跑出去?還知避開為師?出息啊,如今哭個什麼?」

我在這般狠歷的板子之下根本無力回答男人的問題,隻眼前一陣陣發黑,依稀是當年暗室之內,那無情的邢杖。又或我本就在邢室之中,這些日子的溫暖是彼時痛極的我幻想出來的。我無力開口,默默落著淚,頭撞在長凳上,硬而冷,我早忘了當年邢杖有多痛,可如今與之相比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我只撞了一下,再撞卻是溫暖而柔軟的掌心,墊在我頭下,我來不及感受這無盡疼痛之中的溫暖,因得身後的板子依舊狠歷。

「師,,師父」我於板子間隙開口,頭抵著我唯一夠的到的大手,蹭著,撞著,喃喃「疼,疼。師父,救我」我喚哪個師父救我?是昔年高高在上的白衣上仙還是後來紫衣飄飄的男人?「救我,救我,唔,好疼」我本能咬上那隻大手,口中一片腥甜。抬頭,我撞上男人冷冷的目光,我恍若大夢初醒,鬆開那隻大手,出了一身的冷汗「對,對不起」我說,拚命挪著身子怯怯看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別打,別打」我又落了淚「求您,求您,我再不敢了。

可那隻染血的大手只是慢慢放到我眼前,遞到我口邊「咬著吧」男人說,語氣依舊冷冷而不帶溫度「最後十下,記住教訓。」他說,抬手喚了藤條,抵在我身後。

我哪裡敢咬呢?嗖,啪!只我聽到藤條破空而落,狠狠咬上我的屁股,劇痛之下我來不及想什麼已本能咬上去,不等鬆開不等反應,再是狠狠的一下。抽的我頭皮都是發緊的。疼痛從挨打的那處蔓延,我分不清哪裡最痛,只都是痛的,風吹過都是痛的。

嗖,啪!

嗖,啪!

「唔,嗚嗚。。」我咬著那隻大手,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要做什麼,只是搖頭,只是落淚,只是盼著停下,停下吧,我受不了的,真的受不了了。

嗖,啪!

嗖,啪!

然藤條依舊咬著我身後,我幾乎哭都哭不出來,甚或整個人都是痛的神志不清。以致不知何時綢帶解開,我掙扎的太過,從長凳上跌落下來,顧不得疼的極致的身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卻是轉身死死抱住持著藤條的男人,喃喃「我錯了,錯了,不要打了,不要,求您啊」我說,跪在他身前,不肯鬆手「我再不敢了,師父,師父啊!」

有大手把我攬進懷裡輕拍,有大手揉著我的頭,只大手的主人一言不發,我痛哭過後仰頭,看見那般冰冷的面色整個人又是狠狠一抖,再一次顧不得身後疼的如何難忍,我拼了全力從他懷裡掙出來,離他十幾步瑟瑟站定「別,別打」我說,那高大的身影那一刻看起來分外讓我恐懼,我不敢動,只捂著著自己臀肉,入手熱的發燙,而掌間都是濕濕的。我流了滿面的淚水「我錯了,真的,真的。我什麼都聽您的,不打。師,師父」我說。

--來世你渡我可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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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夢(師徒訓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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