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夢醒

從此紛紛攘攘，夢醒不知何時耳。我是被疼醒的，肩上到腹部都是刺痛不斷，而睜開眼睛的時候剛想開口臉上也疼的厲害，恍惚間到不知今是何世我身處何方。再看，紫衣的男人手裡拿著沾濕的毛巾搭在我額頭上，修長的手指將毛巾撫平才淡淡看我，眼中說不出是怎樣的情緒「璃兒醒了？疼的厲害嗎？」男人問，將垂到身前的銀髮甩到身後「這樣躺著可還舒服？有沒有壓到傷處？可餓了？渴了？想做什麼告訴為師。」

我看著他不答，腦袋裡依舊發暈，此刻才發覺身子發燙喉嚨也有些痛，想抬手卻被男人一把按了回去，伸手把毛巾翻了一面「不動，乖，牽了傷口更該痛了，為師去的晚了叫璃兒受苦了。實在是為師不好。」

我又恍惚了一陣才終於理順發生了什麼，也才終於看懂男人眼裡的神色，愧疚，心疼，憤怒，種種情緒交雜在一起，目色幽遠。我忽而想笑，我便也就笑了，牽了臉上的傷又疼的吸了一口涼氣，我想開口，才發現喉嚨比我以為的乾的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我咽了一口口水，輕輕咳了一聲，還不等再試著張口已有一杯溫水遞到嘴邊，男人看看我，伸手到我肩上又搖搖頭，輕言「璃兒且等一下，為師很快回來。」

幾乎沒有任何間頓，我尚來不及反應男人已拿了勺子回來，乘了半勺水到我嘴邊，一點點喂我喝進去，再乘，竟就這般一勺一勺餵了我一杯水。

「丫頭還要嗎？」我紫衣的師父把空杯放在桌案上，低頭看我，替我重換了毛巾「璃兒？」

我水喝的多了，又是躺著，便直接涌到眼睛里，落了一滴淚。被男人抬手拭去。

「怎得哭了？不怕，為師在，都怨師父的。丫頭乖」

我往男人替我擦淚的大手上蹭蹭，勉力勾起嘴角，「師，師父」我說，終於發出了聲音「璃兒被打的這般凄慘，您可不要再罰璃兒了好嗎？」

我師的大手一頓，復而點在我額頭「那可說不準，為師等著璃兒好了再揍，可饒不得你。」

我彼時撇撇嘴，巴巴看他「那璃兒便不要好了，您打人時那般凶，可比您大哥凶多了」我再笑笑，軟著聲音「璃兒疼，師父抱著，好嗎？」

「不好，那樣璃兒更該疼了」

「那璃兒便不原諒師父，您來的這樣晚，也不抱璃兒，還叫璃兒不怪您，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我紫衣的師父抬手輕輕拍在我頭上「死丫頭。」

「嗯，那也是被您打死的。」我道，不顧身上的傷硬撐著挪到他懷裡拉著他的手，一面抽著冷氣一邊繼續道「師父，您真要再打璃兒啊？」

「再說吧。」男人調了調我的位置「就璃兒這個樣子，為師就該如今揍你一頓，疼著也不知道聽話。」

我躺在男人懷裡，眼睛再一次發沉，便索性閉上雙眼，朦朦朧朧的時候我聽到男人清淺的聲音。他說「丫頭啊，為師以為此生就晚了那麼一次，卻如今又叫你受傷，小孩，為師可該好好看著你了。」

我睡意更深，拉著他的手沉沉睡去，只這一次唇邊帶笑，小孩希望，您能一直這樣看著她，您一次都沒晚過的，這一生，您出現了，就永遠都不晚的。

--來世你渡我可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