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霍達考慮了一日,答應了教雲霽,但是不得有旁人在場。而且另挑了一處寬闊山谷為教學場地。雲霽笑,這樣一來,納真就沒辦法安排區正清偷聽了。看來這個霍達並不木嘛。

雲霽得他指點迷津,進展神速,他亦驚嘆,「當日師叔也用了半個月才掌握精要,而你只需七日。」

雲霽心頭還有點激蕩,經霍達指點過後,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其中暗藏的萬般變化比之區正清說的精彩許多,比李謫不知從哪弄來的斷章也繁複的多。

「我年紀比她大,習武時日長罷了。」她娘死的時候也沒有她現在這個歲數。

「不只如此,你自己還加入了不少變化。」

「厄,這個不是我加的。我家陛下得到了幾頁斷章,然後和杜先生一道研究出來的。」雲霽看看霍達,「怎麼,你還有話要說?」

霍達蹙眉,「加了許多殺招。」

「實用。」雲霽撓撓頭,李謫加進去的當然是殺招了,然後再把這些殺招完美的嵌進去斷章。就這樣被他們搞出了一套似是而非的飛天舞,而使出來的時候居然讓久經沙場的宇文單樂就那麼呆愣了一瞬。然後就,束手就擒了。雖然說他是在將納真和李謫的軍,但是,這個老傢伙那一瞬的呆愣絕對是真實的。還有後來看向自己的眼神,在她沒戴那個醜陋面具的情況下,宇文單樂似乎都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還有,他派人私下擄自己的行為。

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個答案,「當初戀慕我娘的,除了納真的父王,還有宇文單樂吧。」

霍達悶聲『嗯』一聲。

雲霽看著霍達,二十七八的年紀,比自己的娘小個十來歲。既然同在聖教,他又口口聲聲叫師叔的,肯定是見過的。

「我娘是怎樣一個人?」

霍達看著她,眼裡慢慢出現一點溫潤的濕意,這之前他一直都一副太上而忘情的表情。

「我那個時候年紀不大,也剛剛被選為師傅的嫡傳弟子,不久,她就離開了西陵。就記得笑起來很溫暖,也很狡黠。而且她有語言天賦,不但學各國語言很快,而且,能聽懂鳥語。對陣法很有天賦,這是師傅說的,聽說聖教開山教主傳下來的四個古老陣法,就是她解開的。」

雲霽蹙眉,「那陣法里是不是有什麼寶藏?」

霍達點點頭,「嗯,甚至飛天舞的完整卷宗也是在那裡面找到的。從那以後,師叔的名聲就傳出去了。信奉聖教的人也就更大了,這些年的擴展速度很快。不過,隨著你母親遠走,外公仙逝,舅舅始終,就江河日下了。」

估計這幾件事都跟西陵王室托不了關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過,經過這些事,想來眼前這個人已經清楚了不能再把勢頭造這麼大,所以那日很乾脆的勸大長老不再反抗,乖乖去了蠻荒之地。然後,還算合作的呆著西陵王手裡。

「你要幫西陵王做幾件事才能脫身?」

「不是幾件,我得留在這裡一年,換取大長老和教眾一路的平安順遂。」

「哦。」

麻煩了,如果到時候事情辦成,納真立即翻臉,要霍達拿下自己一行人,他也是別無選擇。

而且在事情沒辦成之前,她也不能暗算霍達。到時候也許還需要他幫手,而且恐怕不容易暗算到他。他更不可能拿十萬教眾的性命冒險,放水讓自己離開。納真正愁沒有借口相他們下手呢。

雲霽估量著自己如果單打獨鬥,拖住霍達一段時間沒問題,可問題是納真手上還有那麼多的兵馬啊。

回去問羅懷秋,他說這些日子已經偷偷和安插的細作聯繫過了,到時候自會有人協助。而且炎夏已經陳兵邊關,有李謫親自坐鎮。如果納真是真的想和談,他強留人的時候就得好好掂量掂量。

可是雲霽還是在擔憂。

什麼離開的路線、補給這些都是后話了。關鍵是要先離開,她的打算是殺了宇文單樂,立刻離開。

納真是答應了,可是她卻不放心這類人的承諾。為了利益,都是可以朝令夕改的傢伙。

如果她只是蘭陵將軍,納真會如約放人。但是,他知道她和李謫的關係,也知道早早晚晚的身世。

這將是談判時多大的一個籌碼啊,納真這種狼崽子能輕易放過?就是自己也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但是看羅懷秋跟駱三都不著急的樣子。

「你倆怎麼一點不急啊?」

羅懷秋坦然道:「師兄肯定有法子的。」

駱三正被早早晚晚餵食她們不喜歡吃的東西,這兩丫頭挑食,遇到不吃的就夾到駱三碗里,或者直接塞他嘴裡,聞言也把東西咽了說:「我也覺得我家二表哥很厲害,表嫂你就放寬心嘛。」

這聲『表嫂』差點讓雲霽嗆到,羅懷秋還火上澆油的說:「對啊,我也該改口叫『師嫂』才是。」

看兩個女兒一臉的納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雲霽低吼,「給我閉嘴。」

駱三給兩個乾女兒擦嘴巴,打發她們到院子里去玩,讓自己媳婦兒看著。然後下了個結論,「說起來,你好像一點女人的自覺性都沒有啊。」

雲霽撇嘴,「你在你爹面前撒過嬌么?」

這毫無疑問是駱三的痛腳,他哼哼兩聲不出聲了。不過心頭暗笑,雲霽給李謫的定位沒改,他的情路看來還坎坷的緊。

也對,那種人是不能放心倚靠,說不準什麼時候他就轉了心思了。還是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就算小霽,任何時候都不忘自己先做到最大限度,實在不行了才求助。不然,習慣了依賴,到最後別人不讓你靠了,那要怎麼辦。

羅懷秋覺得雲霽的態度有些傷人,他師兄就算從前不好,但現在對她這麼好,她怎麼就是躲著不肯接受。

眼見雲霽和駱三撇了他咬耳朵,哼哼兩聲,回自己房間去了。

見他走了,駱三講話更沒顧忌,「唉,你以後怎麼打算的?」

「要我進宮,我不甘心。可是,目前又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他肯定不容我繼續逃避了。」

駱三撓頭,中肯的說:「其實我覺得你留在西陵沒什麼不好。納真比起李謫來,無論手段、心機都還是略遜一籌。你至少在他手上吃不到什麼虧。而且還有聖教可以收留你。」

「我怕他萬一不管不顧的發瘋,以武力相脅。那到最後,就成了場好戲。」

「他發瘋,不會吧。他有那麼豐富充沛的情感,從小就沒見過。你別說我姑姑,還有皇帝姑丈都不是他那個德行,不知怎麼生出這樣的兒子來。」

聽到駱三這樣子說,雲霽忍不住說:「他那是矯枉過正。」還不是你爹搞那麼多事出來,他怕重蹈先帝覆轍。

「看吧,看吧,心頭還是向著他。」

「怎麼說他也是我師傅,我要效忠的皇帝,還有早早晚晚的親爹嘛。」雲霽訥訥的說。

駱三好笑的揮揮手,「算了,你那飛天舞練得咋樣了,我還真想到時候看看你穿女裝起舞的樣子呢。旁的你也不用管了,都交給我跟羅懷秋操心就是。」

「嗯,好。」

到了宇文單樂回到王城的日子,當然,是很低調的。納真不願傳出他去了炎夏的消息,雖然這個可以打擊對手,但著實讓西陵沒面子。所以,這一此遠行被瞞了下來。炎夏方面也是相應的處理。這是當初就約定好的。

所以,國主宴請久病休養中的王叔也並不是太引人側目的事。

開宴前,他讓宮女奉上一套女裝,「這是仿著聖教你母親穿過的那身趕製的,本王覺得還是這身衣服最襯飛天舞。」

雲霽拿起來看,花樣、顏色、質料,就算十個上好綉工日夜趕工,只怕也要半月才能得。看來是早就開始動手了,這西陵王倒是有把握得很哪。

雲霽謝絕宮女幫忙,把她們都遣了出去,自己著衣。

衣服分分寸寸正貼合身段,將她一貫隱藏在寬大衣袍下的妙曼身姿全然展現出來,襯托得她更加雋秀輕靈。再配上除去掩飾后的絕麗朱顏,雲霽自己從鏡中看了都一時有些愣神。

「誰?出來!」雲霽抽出腰上軟劍,竟有人躲著看她換衣。她竟然一時沒有察覺。直到此時才聽到幾下呼吸聲。

雲霽氣怒之下,劍上立現殺氣。

有人從帷幕後走出來,「皇上?」

李謫眼底有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著迷,純男人的。不過想到這是什麼地方,她要出去面對什麼人,就不樂意了。卻蹙眉道:「這什麼衣服?」

雲霽低頭看看,據說是我娘當娘的一套行頭,但是估計納真讓人仿造的時候,弄得更華麗了一些。

「皇上,您怎麼會在這兒?」居然跑到西陵來了,還這麼出場。

「我來看看你跟孩子。」李謫看看旁邊,還有一片裙擺、舞帶沒有穿上,他拿過來替雲霽穿戴上。外裙湖色,舞帶如水。衣裙韻味盡出,極之清靈出世。

見李謫這麼簡單的回答自己,雲霽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只摸著衣服跟他說:「霍達說這是我娘自己設計的呢。」連舞帶和裙擺都用了極巧的手工織製成疊復的水紋,雲霽試著轉了下圈,舞動中直如一泓碧水。

「很巧的心思。」難怪能把年長許多的雲老頭都迷得神魂顛倒。這身打扮李謫很喜歡,不過更喜歡的是她終於有了點愛美的女兒心思。

不過,這樣的人兒卻要展現給旁人看,李謫當然不肯。他一來,羅懷秋就把雲霽和納真訂約的事說了。他顧不上看眼兩個女兒,就趕了過來。正好趕上雲霽換衣服的這一幕,當然不會跟自己的眼福過不去。這是,看過這樣的她一時讚歎露了行藏。

「我已經答應了,你看,我還準備了紗巾覆面。」對於李謫不讓她出去,雲霽理所當然的反對。

李謫不為所動,「你答應的是撲殺宇文單樂,不一定要用這種方法。」

「這種方法死的人最少,西陵已經死了很多人,再經不起內耗了。我娘是西陵人,我又殺了那麼多西陵人......」

「你總是為了旁人願意做出妥協,怎麼就不肯對我妥協一次。」穿這麼漂亮,如果是女為悅己者容也就罷了,居然是穿給西陵人看的。李謫滿不是個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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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照彩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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