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難笑
「上第八節課前,我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在看那少兒不宜的小說,誰知道她就動起手來。」
……
聽完后,趙佑廷擰眉毛對吳靜靈說道:「我知道了,這事,你有錯在先,回去給她道個歉,否則我會讓你父親,親自來教訓你。」
吳靜靈心想,這事一定不能讓父親知道。從小到大,父親雖然很痛愛她,但對她卻很嚴格。因為父親對家裡其他人都很嚴苛,所以她在父親那裡從來都是乖乖女,如果讓父親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說不定父親以後再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楊玉羅先動手打我的事,我不追究了,我不向她道歉行嗎?」
「不行,不道歉,這事就讓你父親解決。」趙佑廷的語氣,不容商量。
「好吧,我道歉。」吳靜靈一想到自己要低三下四的給楊玉羅道歉,頭皮直發麻,心裡恨得咬牙切齒。
「去教室,道歉后,讓楊玉羅來我辦公室。」
若不是班主任知道自己軟肋,是公正無私的表哥,這次事件,她一定要讓楊玉羅,吃不了兜著走,現在這樣,她只能認栽。
就算這事自己輸了,不過偷卡的事,她沒有干,必定是楊玉**的,她相信表哥一定能明察秋毫,給她一個公道。
吳靜靈,一步一挪的走回教室,她就是要磨時間,讓楊玉羅在放學后,還得接受談話。她回家晚了,說不定會被她母親責罵,她聽李燦說過,楊玉羅很怕她母親。只要能給楊玉羅那個仇人添堵的事,她一件也不能疏漏。
楊玉羅把短得不到二十米的路,走了6分有餘,要不是怕表哥責怪,還想更晚回教室。
她徑直走到楊玉羅課桌邊上,檔住窗戶射在楊玉羅書上的一片光澤。
楊玉羅見到暗影,本能的抬頭,深深地看了吳靜靈一眼。
吳靜靈看到她長長睫毛下,如一汪湖水般清明的眼眸,正微怒的直視自己,有說不出的怪,嘴巴哆嗦了一下,最後恨恨地小聲道:「對不起,趙老師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楊玉羅沒有回她,好像她不存在似的,把書「啪」的合上,便急速去了趙佑廷的辦公室。
說真的,因為這種尷尬的事情,她作為一個鬧事生而被老師叫去辦公室,從上一世,到這一世,還真是史無前例。曾經,她一直是任何一個老師最得意的門生,最乖巧懂事的孩子。
大抵是看她許久未到辦公室,趙佑廷已經停下手上活,專程等著她進辦公室。
「你來了,先坐吧。」
楊玉羅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下午的事,吳靜靈都和我說過,她有給你道歉吧?」
「嗯。」
趙佑廷點了點頭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先打人,是不是有錯?」
「我不是君子,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報之,眥睚必報!」楊玉羅說得像順口溜。
趙佑廷眉頭微皺道:「好,你們年輕氣盛,我能理解,不過你那本書是怎麼回事,解釋一下。」
楊玉羅臉不自覺得發起燙來,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與一個男班主任討論這事,即便眼前這個男人正氣凜然,嚴肅認真,但畢竟是自己上一世崇拜過的男明星,多少有些難為情,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事,可能在你看來,應該由你的父母解決。但我既然是你的班主任,知道這件事,就必須嚴肅處理。暫且不說你進我們班之前,是全縣眾人皆知的學霸,是讓全縣人民都寄予厚望的尖子生,只要你父母交過學費,把你託付給我們學校,我就有這個責任。」
「感謝趙老師的關心與厚愛,那本書,只是我今天早上在上學的路上,過橋時,偶然檢到的,雖然封面不甚文雅,記得貌似有人說過那是一本名著,覺得它與我有緣份,所以便放進了書包,想著拿回家,壓進櫃底,有朝一日,我成年後,看看,或許會對我有所幫助,僅此而已。」
「書名?」
「《金瓶梅》」
「你說的是事實。」
「千真萬確。」
「這書,今天早上才跟了我,絕對沒有翻開過,我妹妹楊玉露可以作證。」
楊玉羅就不信,趙老師還會去真的問她妹妹。
「你雖然個頭小,但頭腦聰明,智商也比一般人要高出許多,自然比同齡人更懂事。我希望你能看在上天對你格外厚愛恩賜的份上,多多幫助,包容別的同學,將來等你走向社會,便會明白同學之情是多麼難能可貴。」
「趙老師,通過總結歸納,我認為上天每給人一個優點,便一定會捆綁一個缺點,而且強度對等,我在某些方面比一般人好,同樣在另一些方面,我便比一般人又要遜色許多,比如火爆的脾氣,狹隘的心胸,倔強的性格。」
趙佑廷看著眼前這個有點像戰場上鬥雞的學生,一時真不知說什麼好,他承認她是偏執了些,但她說的話並不是全無道理,不過他仍然希望她能朝著完美的方向發展。畢竟,在他心裡,她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玉不琢,不成器,人的本性有如璞玉,帶有缺點,但你不能因此而放任那些缺點,既然你已知曉自己的不足,就該如打造玉器般去改造自己,讓自己以最完美的姿態展現給世人。」
「趙老師,你說得很有道理,我欽佩你,你大抵就是這樣來嚴格要求自己的。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總是板著一張臉,即便不板臉,卻也很少笑。我認為這是一個極大的缺點,你這樣會讓人覺得高、冷不攀近。上次你和我說,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現在我只想說,同理。」
這下趙佑廷徹底要無語了,以身作則,做好自己,才有資格去說他人,這個世人偕知的道理一直在他的腦海里招搖。
「你說得對,既然你幫我意識到,我這是一個致命的缺點,我會努力改變,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與其他人一樣,常常把笑容掛在嘴邊。」趙佑廷說得有點口事心非。
「好,只要你現在對我笑一個,讓我看到你的誠意,我保證,我也會努力去改。」
趙佑廷說不清,是發身內心,還是為了栽培一顆好苗子,故意而為之,左右他笑了,為眼前這個形貌看起來並不特別起眼,但思維卻極活躍的女學生。
她的想法,他有時候真難以捉摸,她怎麼就死死抓住他的笑不放。彷彿她那雙比一般人深邃清亮的眼眸能看透他的前塵往事一般。
他趙佑廷並非一個天生不愛笑的人,只是後來經歷了那場宋易興的背叛,他才難以笑出口。
宋易興,早已離他的生命越來越遠,他想如果再過幾年,也許他會忘了她的容貌,不過他到死,大抵也不會忘記,她是這世間最愛笑的女子。
「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這是宋易興的座右銘。
只是最後,分別時,她讓自己去容難容之事,她卻只是對自己狂笑不止,這樣一個諷刺的結局,彷彿在他們一認識便註定了。
那一年,那一天,春光明媚,綠茵遍野,繁花點綴,芳香撲鼻。碧水湖畔,頑石橋頭,他一望回眸,她便不遠不近的站在清麗透徹的陽光下,嫣然一笑,勝過這人間美景無數。那一瞬,他便認定,她便是那個與自已相約白首,共度一生的人。
「宿主,恭喜你,獲得1分,現在你是正一分,再接再厲,繼續加油。」
「謝謝。」
「什麼?」
「感謝你,送給我的這個微笑,我保證我會盡最大努力去改造自己,朝著完美奔跑。」
「嗯,差不多到放學時間了,你回去吧!」
看著楊玉羅離開的身影,趙佑廷在心裡嘆了口氣,這真是一個能為他增榮譽,同時又給他帶來壓力,製造麻煩,非比尋常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