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之苦
楊玉羅一大早起來,帶了兩瓶水,便對劉美香道:「媽,有爸爸幫你的忙,看攤子,盯梢生意,我與妹妹先回家了。」
「好吧,回去吧!」
「姐姐,等等我。」
「嗯,拿去做車費,早點回城。」劉美香遞過一張50元的鈔票給楊玉羅道。
「謝謝媽。」楊玉羅感激地接過了錢。
天朗氣清,10月的天氣早上算得上涼快,楊玉羅想起昨天說的,冒出一個想法來,先步行。反正回村的唯一中班車,要下午才回,到時候她們走累了,在半路上攔車坐上去就行。60公里,她們若走上30公里兩人還能省去10元路費,更重要的是游山賞景,定然十分愜意。
綏滋縣被稱為神奇的綠洲,從縣城到家的公路大多在崇山峻岭上盤旋迂迴,路邊風景極其秀美。楊玉羅每次回家必坐靠窗的位置,那些風景她總是看不夠。雖來來回回在車上看過十幾次,但終是覺不過癮。這回走著看,慢慢看,細細看,定能看得個真切。
「玉露,我們走回家行不行,我聽爺爺說,以前沒有通車,他們來縣城都是抄小路走的。」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我們走到天黑怕也走不回家吧,坐班車都要2個多小時,他們之前走的是小路,現在小路早不通了。」
「走累了,坐班車不就行了。」
「好,那行吧,當旅遊。」
楊玉羅沒想到,妹妹這麼贊成她的意見,為今天一切的事都極合她心意而高興了一把。
兩人說走就走,起先,都精神勁十足,楊玉羅認真看每一處風景,生怕錯過了什麼。
興緻極好時,走在沒有人家的地方,楊玉羅哼起了沒有一句在調上的歌:「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楊玉羅見妹妹並沒有看風景,只是在思索著什麼,她一邊深情的唱著,一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對於唱歌她向來有自知之明,雖然唱歌能帶給她極大的快樂,但除妹妹與沈潤清,凡是有別的旁人在,她要麼把音壓在喉嚨里哼哼,要麼閉嘴。
在楊玉羅唱歌這事上,楊玉露修養極好,從來不會嘲笑姐姐的歌唱得難聽,而且從來不會打擾姐姐唱歌的興緻。
楊玉羅唱道;「任思緒在晚風中飛揚。」記不得歌詞,便停了下來,走得有點累了,腳步卻並沒有放慢。
兩姐妹被太陽曬得臉火辣辣的生疼,亦有些疲累,在一片竹林下休息了十來分鐘,喝了幾口水,吃了幾口燒餅,才接著趕路。走了約莫40來里,楊玉露步子越來越慢。楊玉羅雖然速度一如從前,還一直催促妹妹。她心裡卻覺得長途跋涉真不是一件易事,不過也很好,很能鍛煉一個人的毅力。
楊玉羅突發奇想,如果有一個男人,能有耐心與毅力陪她從縣城走到家,她會毫不猶豫地以身相許,嫁給他。她竟然還忍不住把這個想法說出來給妹妹聽。
楊玉露道:「一般人估計難哦。」
楊玉羅馬上沉默,她想到了江可真,想到毅力得靠體力支撐。江可真可能沒有那麼好的體力,如果他願意,她一定會為他破裂,只要他願意跟自己走一程,不管多遠她都嫁他。
如果哪天真能與江可真,兩人肩並肩的走在這路上,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她在心裡感嘆著兀自笑了。
下午1點,有一段路在山腰上,樹木稀少比較開闊。太陽直直地,狠命地炙烤著大地,楊玉露著實覺得難受,對姐姐說:「算了,我們別走了,我感覺要中暑了,就在這附近找個陰涼的地方,等中班車吧!」
「不行,妹妹,再走走,再堅持一下,我拉著你,萬一那中班車要是我們攔不下,我們就得在山中過夜。」雖然出生在大山裡,成長在大山裡,可要在山裡過夜,她歷經兩世,到底沒有嘗試過,再說身上並沒有火柴或打火機,石頭能擦出火星,她是不信的。
「好吧,」楊玉露大抵也覺得那種萬一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楊玉露站起身,但有氣無力,腳像灌了鉛一般沉,無法前進。楊玉羅牽著她的手,猛力一把把拉她,她像木偶一般,被拉一下,便借著拉力,挪動幾步,她真是被累得狠了。
見此情景,楊玉羅有些後悔起來,都是自己連累了妹妹。妹妹從小體質就不如自己好,體力更是不極自己,又比自己小,現在自己吃得消,可於妹妹卻是極限挑戰。她正十分愧疚,腦子裡轉著想著怎樣讓妹妹輕鬆些時,驚喜地聽到了拖拉機聲。
楊玉羅馬上停下了腳步。
「妹妹,有拖拉機,我們等著,讓那拖拉機帶我們一程。」楊玉羅激動道。
「姐,這個地方的拖拉機師傅,一定是我們不認識的,人家會帶我們嗎?就算會,可靠嗎?」楊玉露剛想跟著姐姐開心,但馬上生出質疑來。
「應該會,有我在你放心,沒什麼好怕的!」其實她並不清楚,如此篤定,只是要給妹妹希望。
兩人說著話,拖拉機快已近跟前,楊玉羅一邊使勁地揮動雙手一邊喊:「師傅,麻煩載我們一程。」
開車的是一位30來歲,壯實的漢子,皮膚曬得黝黑黝黑的。他把拖拉機停下道:「你們要去哪?」
「楓樹團,槐花田。」
「那還有很遠,還有60來里啊,你們就這樣走著回去?」司機用不可置信的眼光問道。
「本來是想等中班車的,但那車還要幾個小時才到這,這裡太曬,載我們搭個順風車,先離開這裡,好嗎?」
「好,上來吧,我也只能帶你們30來里,我要去那裝松木,人家著急用的。」
「沒事,太感謝了。」
楊玉羅很快便攀爬上了拖拉機,又用力把妹妹拉了上去,雖然在車上依然很曬,不過敞篷的拖拉機開得快,有風吹來,舒服不少。
楊玉羅起先是專註的看風景,見楊玉露時不時瞄司機幾眼,楊玉羅用感激的眼神看了司機幾眼,在內心揣度起來。司機溜圓的頭,全身肌肉很結實,開車很專註,很用心,到了轉彎的地方必定減速,車盡量靠右。看出這些,楊玉羅徹底放下心來。
車子在山間起起伏伏穿行了兩個多小時,在一堆松木前,停了下來。
「好了,到了。」
「謝謝,這錢你收著。」楊玉羅拿出10元錢遞給司機道。
「不用了小姑娘,以後別這樣了,這麼遠的路,沒有大人在身邊徒步,有些危險的。」那司機憨厚一笑,朝著木堆走去。
「謝謝。」楊玉露說完拉著姐姐往前走。
楊玉羅在上車前看了里程石碑,拖拉機真是載了她們30里,這下離鄉里只有8里左右的路,從鄉里到村裡就只有20餘里了就是爬也能爬回去,兩人都鬆了口氣,不過楊玉露還是希望能坐上車。
「姐,中班車該到了吧!」
「還要幾十分鐘吧!」
「剛剛在車上休息好了,正好走到鄉里,等車,人家好給我們算車費。」楊玉露道。
楊玉羅應了聲,心想她與妹妹一樣,到底是受母親影響深重,對於錢總是計較得恰到好處,要不有人說母親對孩子的影響,是深入骨髓的。
她們剛走幾步便聽到了中巴車的喇叭從空蕩的山谷遠遠傳來。
楊玉羅心想,多付幾元就多付幾元吧,早點回家值了。
看到那車快至跟前,楊玉羅急忙招手,一邊招手,一邊喊:「在哥哥,停車。」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那班車師傅老在沒有看到她們倆,還是認為她們是孩子,怕上了車不給車費,又抑或上車上的人過多,總之唯一的中班車沒有停下,排出污濁的尾氣,揚起陣陣泥土灰塵,揚長而去。
在幻,40來歲,中巴車司機,因與楊承忠遠遠的沾著點親戚關係,楊玉羅喊他哥哥,他的老婆季嬌,楊玉羅喊她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