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派出所狗事兒
看了上面這個題目，您可千萬別以為是哪個受過公安機關打擊處理的不逞之徒在污衊謾罵我們派出所的民警。因為，此「狗」非彼狗，實乃警犬是也。其實，但凡在派出所干過的民警，大都會留下許多與警犬有關的、或溫馨諧趣或驚心動魄的記憶——那往往是早已融入了歲月年輪里的終身記憶。
而下面這幾則小故事，就是筆者在林場派出所工作期間或親歷或耳聞的與警犬有關的真實案例，現訴諸筆端，就算是對那段雖已泛黃、卻仍刻骨銘心的激情歲月的一次回眸吧。
派出所的「新丁」
那年，我剛剛被分配到林場派出所任民警。當時，所里連同所長、教導員，再加上內、外勤，總共只有7個人，因而每每在查處案件時總有警力入不敷出之虞。不過，這種局面卻因為楊瑞的一次善舉而得到了改觀。
那天，楊瑞在回家途中，意外的在一處垃圾堆旁邊發現了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牧羊犬。當時，小傢伙看起來最多3個月大，身上的毛幾乎都掉光了，有的地方還露出了鮮紅的肉，看起來很可能是因患了嚴重的皮膚病而被主人遺棄的。此情此景讓平日里就很喜愛小動物的楊瑞十分心疼，遂將它抱回了家。第二天，楊瑞又從藥店買回各種搽洗的葯幫小傢伙治病，並定期給它洗澡。就這樣，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小傢伙不但皮膚病治好了，而且還養得「腦滿腸肥」，胖嘟嘟的煞是惹人喜愛。或許是知道楊瑞救了自己吧，小傢伙整天跟在楊瑞身後搖尾巴，十足一副「愛誰誰，我算跟定你了」的架勢。得意之餘，楊瑞偶爾也將小傢伙帶到派出所來遛彎。見小傢伙蠻乖巧伶俐的，我們便開玩笑的勸楊瑞索性將小傢伙訓練成警犬得了，這樣也好減輕一下所里警力不足的壓力。不想我們說者無心，楊瑞倒聽者有意，居然真就到刑警大隊訓犬員那裡借來了訓練手冊，準備讓小傢伙脫胎換骨、成為警犬界的一員。為了壯行色，楊瑞還特意給小傢伙起了個響亮的名字——「刀鋒」。
不過，養寵物容易，但要訓練成一條能幹活的警犬就很難了。面對調皮搗蛋的「刀鋒」，楊瑞多次專門打電話給市局警犬隊的同學請教訓練事項，並結合林場的地形地貌特點，制定出了一套頗具山區特色的訓練方案，重點訓練山地搜索、氣味鑒別、撲咬、伏擊等幾個科目。頭三個月，為了減少外界環境對「刀鋒」的干攏，楊瑞幾乎每天都是晚上11點以後才帶「刀鋒」到野外搞追蹤訓練。剛開始的時候，他先把肉藏在一步外，然後拉著小「刀鋒」慢慢感受氣味，成功后，再循序漸進的把肉藏在二步、三步，以至10米、20米、100米……，每晚都要折騰到凌晨二、三點才疲憊不堪地回到家裡。而尤為難熬的還是7、8月份，隨著山裡天氣轉熱，一入夜，野外密集的蚊蟲簡直可以把人吃了。為此，楊瑞天天都會被蚊子咬出一身的大疙瘩，時間一長，竟誘發了皮膚過敏的頑疾。如此幾個回合折騰下來，「刀鋒」沒怎麼樣，楊瑞痛風的毛病可是發作了，每走一步都疼的齜牙咧嘴。見楊瑞如此玩命，我們都有些不忍，就勸他：「練不成算了，又不是真警犬，咱不就圖一樂嗎，犯不上自己和自己較勁啊。」可楊瑞還真來了脾氣，硬是咬著牙把「刀鋒」從散兵游勇的狀態訓練成了正規軍。一次，刑警大隊的訓犬員來派出所辦事時，看了楊瑞與「刀鋒」的默契配合后，不禁也讚不絕口，令楊瑞美得是屁顛屁顛的。
不過，真正讓「刀鋒」揚名立萬的，還是緣於那次它為了救民警而險些送命的感人經歷。
那是春節前夕，一天晚上9點左右，當楊瑞領著「刀鋒」巡邏到林場用於儲存鋼材的一處庫房圍牆附近時，發現圍牆上有幾個黑影正往外傳送鋼管，遂衝過去進行攔阻，不料竟被幾名盜竊分子亂棍打倒在地。當時，一見主人挨了打，「刀鋒」怒吼一聲就撲了上去，將其中一名行兇男子的衣袖死死咬住。驚恐之下，該男子順手*起鋼管猛擊「刀鋒」的頭和身體。「刀鋒」負痛鬆了口。但旋即又撲上去，並將該男子的左手手掌一口咬穿。因為看到「刀鋒」被激怒了，其他盜竊分子紛紛作鳥獸散，只剩下被「刀鋒」咬傷的男子躺到地上凄厲地喊痛。隨後，聞訊趕到的我們將該男子擒至派出所審查（後來，我們根據該男子的交待，一舉打掉了這個長期以盜竊為業的6人犯罪團伙）。
可就在當天晚上，當腦袋還纏著繃帶的楊瑞在取完筆錄、準備帶躺在值班室休息的「刀鋒」回家時，卻發現「刀鋒」的右前掌有一道很深的傷口，鮮血直流。見主人安然無恙，虛弱的「刀鋒」艱難地抬起頭，用舌頭在楊瑞手上不停地舔著，似乎在向主人告別。見狀后，楊瑞心疼的淚流滿面，連夜駕車將「刀鋒」送回市裡求診。經診斷，「刀鋒」的傷口系在和盜竊分子搏鬥時，不慎被銳利的鐵器划斷了腳掌上的動脈所致，情況極其危險。鑒於此，已知悉了「刀鋒」救主壯舉的公安局主要領導親自聯繫養寵醫院的專家為「刀鋒」做手術。這一夜，楊瑞一直守護著「刀鋒」。天亮后，或許是與主人心靈感應，知道主人捨不得它，「刀鋒」竟神奇地醒了過來，並很快就又能站起來和楊瑞撒嬌了。
後來，當傷愈出院的「刀鋒」在回到派出所時，我們全所上下特意為它舉行了一個隆重的慶功儀式，並準備了若干好吃的，一如歡迎凱旋的英雄回家一般。結果撐的小傢伙直翻白眼，惹的楊瑞直罵小傢伙沒出息，丟了警犬界的臉面。
再後來，局裡為了獎勵「刀鋒」救主的壯舉，破例每月撥款450元用於「刀鋒」的伙食補助，使小傢伙吃上了「皇糧」，令我們派出所全體民警著實高興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