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短暫失神

童顏點點頭，誠實地回答道：「確實沒想到。」

雲妃微微一愣，似是沒有料到童顏會如此坦率，但轉瞬又面帶微笑的說道：「別這樣看著我，如果想要害你，我不必親自來走一遭，只是想著天寒了，來給你送件過冬的衣物而已。你這樣一個弱女子，一個人在這裡也不容易，如果哪天不幸去了，也只不過是為這未央宮裡的花草徒添一抔花肥罷了。」

童顏的動作有那麼一瞬間的遲滯，她的眸光直看進對方的眸子里去，在這個女子的眼眸里，有著江南的煙水濛濛，裡面清澈而乾淨。

這樣清澈，連她看得也有些失神了。

這樣的女子，任誰也討厭不起來吧。

「天冷了，到時候你應該也能夠領到炭，要是沒有本宮到時候在幫你想法子吧。」雲妃沒有在意童顏那短暫的失神，也許是過於短暫，她沒能捕捉的到。

童顏眨眨眼，說道：「謝謝你！可是，我不懂——你——為何如此幫我？」這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

「不用客氣，那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回宮了，你也歇息吧。」雲妃轉身離開，童顏站在那裡，目送著她離開。

童顏笑了，她沒有說——在雲妃的身上她似乎呼吸觸摸到了一種純凈的氣息，讓她在方才那一刻，有那麼一種錯覺，覺得這個世界原是純凈如斯的——西風不必和西風比涼，刀不必和劍比鋒芒，人與人之間也可以不必互相猜疑，一個人不會傷害另一個人，今天無需和昨天比憂傷。

可是，那一刻結束的時候，她自己無比清楚，那只是她的錯覺。

清澈的月光，在漫天的霧氣中緩緩流淌，今晚的霧氣中似乎瀰漫著人世少有的溫情。童顏抬頭看著月亮，月亮也俯首看著她。溫柔如斯，卻也冰冷如斯。不知思緒究竟飄了有多遠，也不知心思轉了多少個彎，默然的，望著月亮她突然就落淚了。淚滴，猶如深海里的珍珠。

也許，這樣的月夜，人孤身而立，本就會生出一種突然想要落淚的衝動吧。命運的枷鎖想要加之於她，又豈是她能抗拒的了的。

這樣的夜，人魚正浮出海面，坐在礁石上，將這人界細細地打量著。他的耳垂上，是深海珍珠製成的耳釘，在月光下愈加魅惑，有些許的浮誇，卻越發襯出了他本就俊美不羈的容顏。

九月菊開得妖艷，在清冽的晨風的撫摸下，耐心地吐出寸寸幽香，菊香溢滿的宮殿內，些許涼意襲面而來，童顏伸了個懶腰，思緒又不知飄到了何方，她在想，或許有時美麗的景色也會令人迷茫，甚至無所適從，比如在這深宮之中，每處的景緻都極美，可是每一處景緻都使人不敢輕易奢望。

「婉妃娘娘到——」

童顏一早起來的好心情幾乎被這一聲尖叫毀壞殆盡，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腹誹道，還真是精力旺盛，一大早的就閑著沒事幹來找茬兒。

「妹妹早啊，妹妹真是心寬呢，好像在這清冷的像是冷宮一樣的地方也過得不錯哦。」

童顏抬眼看過來，婉妃步履優雅，語氣卻恁地輕佻！可是，她沒有料到自己餘光一瞥竟看到了自己極其不願再見到的人——